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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姣發誓他在說這些的時候,除了單純對男人的厭惡,沒有摻雜其他什麼過多的想法。
但是聽到他最后那兩句話后,男人卻猝然變了臉,幾乎是獰笑著說出一句:“有沒有病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我能搞得你……呃——”
打斷他的是伊乘風猛然踹過去的一腳。
“你他媽再惡心人試試。”伊乘風額頭青筋繃起,擋在懷姣面前,牙關微,聲音沉沉的像從齒里滲出來:“我能讓你死在這兒,信不信。”
從B403跟懷姣說話開始,他們這里的靜就已經引起了其他玩家的注意。
只是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止,或者說句什麼,包括男人的隊友,此刻也如同事不關己一般冷漠站在一邊。
伊乘風是用了狠勁的,男人被他一腳踹得仰天倒在積水的甲板上,半天起不來。
他好像覺得丟臉,又覺得惱怒,一手捂著口一手撐著地板,狼狽又惡意十足地掃視周圍一圈。
“你們又是些什麼好東西?”
“詐騙犯、人渣、殺人未遂的畜生。”男人扶著旁的跳臺水泥柱,踉蹌地站起來,啐了聲。
“一個個還裝模作樣。”
他奪過隊友手中的眼罩,隨便甩了甩,看也不看眾人,抬步就往臺階上走。
十米跳臺的臺階很長,底下的人只能從黑暗中亮起的白手電束,來確定男人走到了哪里。
所有人都注視著他,如同之前每個上去的玩家一樣。
除了海浪的聲音,甲板上安靜得落針可聞。
高空中手機屏幕的熒突然熄滅,這代表男人已經收回手機,站到了跳臺的頂點。
他大概已經戴上了眼罩,正小心索著,試圖往前走。
普麗達號的人泳池建造在船十層的甲板上,特殊場地限制,泳池里的各種大型設施比起陸地上正規場所里的要簡練不。
表現在,無論是跳臺還是跳板,只要人站上去后就會發現,其寬度和空間實際上都非常有限。
季池告訴懷姣,跳臺大概也就兩個腳掌寬。
所以其實是有一定的危險的。
蒙眼的狀態下,站在上面的人,必須非常小心翼翼,屏氣凝神,屏蔽一切外,才能安全地走到終點。
這也代表著,底下哪怕任何一點靜,都有可能影響到上面的人。
時間已經快到凌晨點,經歷過一晚的力支,玩家們其實已經很疲憊了。
上一個安全跳水的玩家,直到這時才慢吞吞地從泳池里游上岸。
起先懷姣只聽到還算輕微的一點出水聲,聽到靜的玩家們只是隨意朝那邊瞥了一眼,都沒怎麼在意。
然而就在下一刻,后靠近泳池的甲板上,毫無預警地響起一陣刺耳的巨大噪音——
泳池天的環形空間,將那過于尖利的聲音,放大到令人心驚跳的地步。
一切都發生得很快。
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頭頂上方虛空里,突然傳來一聲近乎凄厲的喊——
“啊———啊——”
接著“砰”的一聲,有什麼重瞬間墜地。
同時消失的,還有骨骼碎裂的脆響過后,戛然而止的慘聲。
……
如果一句沒有當真的詛咒驟然真,你會怎麼想。
懷姣瞳孔擴散,近乎恍惚地,看著眼前的恐怖而破碎的慘案現場。
十米跳臺的正下方,一悉的男人,扭躺在甲板地面上。
本該猩紅的,在黑夜里,被融合黏稠的墨,自男人扭曲的四肢、頭顱底下,緩慢地滲向四周……
第一個發出尖的人,被旁邊人死死捂住,按了回去。
“不要、不要!”
“冷靜,冷靜,不關我們的事,不要引來其他人!”
“怎麼辦……”有人抖著嗓子,緩慢蹲坐在地上,“要報警嗎……?這是意外,跟我們無關,他是自己失足才掉下來……”
膽小的玩家語無倫次,在意外發生的下一秒,迫不及待地就想要撇清關系。
“當然跟我們無關。”
人群中最先冷靜下來的一個玩家,突然轉過,朝后無人注意的某個方向,看過去,“鬧出靜又不是我們。”
“你是故意的嗎,B201?”
所有人如夢初醒一般,順著他的聲音往后看。
泳池邊緣的空地上,孤零零站著一個人,他材瘦小,面蒼白,渾滴答往下淌著水,好像才從泳池里爬出來。
而就在他腳邊,一把明顯被拖過的沙灘躺椅,翻倒在甲板上。
數個手電筒的線同時打在那人上,他手,往眼前擋了一下。
懷姣微微睜大眼,認出了那張臉。
游戲第一關的餐廳里,被倒霉換到B403號男人的組里,被同.擾,又被暴力脅迫的那個瘦弱男人。
認出他的除了懷姣,還有男人曾經的隊友,此時他們指著B201,像兇案現場指認兇手的目擊證人一般,斷聲肯定道:“是你!對,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報復他!”
瘦弱的男人白著張臉,朝眾人連忙擺手,試圖辯解道:“不是,我只是上來沒站穩,不小心拽到那個椅子……”
“你他媽閉!誰他媽會信?怎麼會、憑什麼這麼巧?剛好你沒站穩,剛好B403在上面?”
“老子要報警……我他媽不玩了,我要退出,我要下船……”
說話的人掏出手機,在眾人還沒來得及阻止的時候,抖著手指,劃開屏幕——
“不用試了,沒信號。”
過于沉靜的聲音,讓玩家們同時轉過頭。
說話的人是季池,他手上同樣也拿著手機,似乎早就已經嘗試過什麼。此時表晦,緩聲開口道:“還沒發現嗎,從上了這艘船之后,我們手機的信號,就只有在來短信的時候有用。”
“什麼意思……”
“意思是到現在為止發生的一切,都在游戲方的控范圍里。”
一直站在懷姣后默不作聲的伊乘風,突然接過季池的話,冷漠地抬起眼皮,看向眾人,“聽不懂游戲規則嗎?要麼繼續,要麼還錢。”
“加上今晚,至二十萬,和一條人命。”
“你們還得起嗎。”
夜風吹過,混合著腥臊的海風味道和一約擴散的腥氣,那味道惡心又滲人,讓甲板上站著的所有人,同時打了個冷戰。
“短信上說,關燈后監控會出現問題。”
像是為了附和自己的隊友們,先前總是毫無存在的霍司,第一次在眾人面前顯出來。
長發遮眼的游戲宅男,手推了下自己的眼鏡,純黑的眼睛藏在厚重的鏡片底下,他言語冷靜而清晰地,說出后面的話:“沒人看到B403是怎麼發生意外的,只除了我們,和游戲方。”
“所以……?”
“所以它早就提醒過我們,要清理現場。”
……
深夜凌晨四點,普麗達號十層甲板上,一個黑塑料包裹的長條形件,被墜著重的尼龍繩牢牢捆住,從甲板邊緣,拋向海面。
“噗通”一聲,濺起微小的水花,消失在濃黑的大海里。
天泳池的地面上,漂白和消毒混合,倒在滲跡的瓷磚隙里。
所有玩家一言不發,拿著沾的抹布和拖把,伏跪在地上,反復、耐心地來回拭所有可能會留下痕跡的地方。
懷姣站在水池邊上,看著眼前如默劇般正在進行的一切,只覺得都著荒唐和詭異。
原本按照“清理”計劃,所有人都必須加去做一件事。
懷姣很清楚,這是淪為共犯的必要程序。
強塞到手中的抹布,被伊乘風皺著眉奪走,伊乘風肩膀擋在懷姣面前,面對眾人咄咄的視線,毫不讓:“我替他做,別浪費時間。”
“不行,你憑什麼替他,萬一他之后……”
“啰嗦什麼,沒看到我倆都親了嗎?我替我老婆做點事怎麼了,管這麼多。”伊乘風不耐煩打斷對方,直接扯著懷姣走到一邊。
“你在這兒休息。”
懷姣本沒辦法休息,今晚發生的事太過超負荷,他既困倦又恐懼,腦子至今還是懵的。
【他們只是游戲NPC,不要多想了,也不要加他們。】8701冷靜提醒道,【休息,其他事明天再說。】
懷姣點點頭,將腦袋慢慢靠在沙灘椅上。
這場清理一直持續到天快亮的時候,其間霍司還和季池一同去了一趟控制室,似乎是為了檢查監控,保證萬無一失。
手機上的時間顯示已經凌晨五點四十,海平面上,一點橘緩慢乍現。
“走,天要亮了,別被監控拍到。”
所有人疲憊不堪,迅速收拾好工,按照季池的指示,小心避開監控,往甲板外走。
……
早上六點的普麗達號,船艙已經有服務人員開始正常工作。
早起的賓客們,在晨間清新的海風中,愜意著大海上的絕日出。
通宵未睡,憔悴而狼狽的一行人,毫無形象可言地歪倒在電梯門口。
明的觀電梯從頂層緩慢往下降。
他們又困又累,在電梯到達后迫不及待地同時往里涌,僅能容納十二人的普通觀電梯,如同瞬間塞滿的沙丁魚罐頭般,攘攘,不風。
連電梯也似乎負荷過重,啟時遲緩地晃了一下。
玩家們歪七扭八地在里面。
通明的觀電梯隔壁,是僅供頂層套房的VIP賓客使用的專屬客梯。
與此同時,隔壁豪華客梯里,著得西服,矜貴而優越的頂層賓客們,正噙著笑意,閑散站在里面。
兩座電梯錯肩而過,年輕的富家子弟,懶散隨意地垂下眼瞼,朝這邊瞥過一眼。
在玩家們狼狽又莫名張的神中,他們漫不經心收回視線,接著互相對視一眼,輕笑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