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瑯開車簾,瞧著那哭的可憐兮兮的小姑娘,笑道「既然你平安到家了,我們也該走了,這兩日還有事,過幾日再來看你,有事的話你自可去咱們經過的那家祥瑞客棧。」
「……好吧。」張歲歲知道那家客棧,就在前麵兩條街外,從城門進來的時候還看到了呢,「謝謝幾位姐姐哥哥,以後歲歲會報答你們的。」
「我等著你的報恩。」謝瑯點點頭,放下車簾,琥珀與玲瓏兩人上了馬車,駛離伯府。
來到祥瑞客棧,他們在這裡租下了一座小院。
一路舟車勞頓,再加上之前大半個月接連的趕路,他們也都顯得疲憊不堪。
這裡麵尤屬周鈺最是憔悴。
房間裡,謝瑯寫了一張帖子,喚來孫銘。
「陛下!」
謝瑯把帖子遞給孫銘,「你把這張帖子送去鎮國將軍府,麵將軍府三公子姚理。」
「是!」孫銘恭敬的接過來,然後轉出去了。
鎮國將軍府很容易找尋,稍微一打聽,幾乎京城裡的小孩兒都知道那座赫赫威名的府邸。
來到這裡,將軍府的大門是閉著的。
他上前敲響了門環,很快旁邊的角門開啟,「你找誰?」
「小兄弟叨擾了。」孫銘抱拳向對方施禮,「不知道三公子可在府中?」
「在,你是誰?」那人瞪著眼問道。
「在下姓孫,奉我家主人之命,要將這帖子麵三公子,還請小哥代為通稟。」
那門房看了看帖子,扔下一句「等著」,當著孫銘的麵,啪的一聲關上了角門。
孫銘在將軍府門前約了等了一刻鐘的時間,將軍府的大門從裡麵開啟,一位穿白,相貌緻的男子走了出來。
「誰找我?」
孫銘上前,「請問,您是將軍府的三公子姚理?」
「是我!」姚理開啟摺扇,慵懶的靠在門柱上,「你誰家的?」
「這是我家小姐給公子您的帖子。」孫銘將素雅的帖子雙手呈於對方。
姚理納悶的接過來,開啟掃了幾眼,然後角的笑容越來越盛,「你家小姐還真是任,千裡迢迢的跑到京城來專門見我的?」
「……」孫銘垂眸,「公子,小的告辭。」
「去吧去吧。」姚理散漫的揮揮手中的扇子,然後合上到腰帶,單手把玩著帖子,好一會兒在額頭拍了兩下,「這什麼事兒啊。」
說罷,轉返回府中,將軍府硃紅的大門緩緩閉合。
次日下午,姚理出現在祥瑞客棧。
「東西帶來了?」看到姚理的第一眼,謝瑯問道。
姚理委屈的看著,「您真是好狠的心吶,咱們可是有大半年未見了,初次見麵居然連問候都沒有一句。」
上抱怨著,可還是把為與周鈺準備的份文書取了出來,「你帶著這個要去哪裡?」
「北涼!」謝瑯也沒瞞著他,好歹託人辦事了。
既然對方能幫忙自己辦理假的份文書,應該是不會多多舌的宣揚出去。
姚理臉一僵,「你要去北涼?北涼現在可不安生。」
「我知道!」北涼這段時間攻城略地,採用的都是以暴製暴的方式,而北方大多都是遊牧民族,素來民風彪悍,即便打下了對方的領地,在治理方麵也是諸多弊端,因此麻煩不斷。
「知道你還去?」姚理真被給氣到了,「還有,你可是大周的帝,你見過誰家的皇帝如你這般跑到別人的地盤上來的?要是你的份暴了,可知道後果?」
「知道啊。」謝瑯理所當然的點頭,「份暴,自然是要將知道我份的人都弄死。」
「……」
沒病。
姚理泄氣的想。
他忘記這傢夥是有多厲害了。
「份沒暴吧?」
「沒有。」謝瑯搖搖頭,「在外人眼裡,我就是和周鈺一起都帶著家丁侍遊山玩水的小夫妻,你當誰的想法那麼飄,能把我往皇帝的份上麵想?」
「那就好那就好。」姚理鬆了口氣,「我和你說,若是不出意外,南離會在明年年初攻打大周,我爹那邊已經開始準備了。」
謝瑯忍俊不,「你這坑爹坑的還真順溜。」
「我告訴他,去了大周的地盤別開殺戒,之前梁叔去大周接我,你那一首嚇得梁叔一路上都戰戰兢兢的,回來後和我爹探了一整夜,我爹這才答應我。」姚理嘆口氣,繼續說道「他倒不在意自己的生死,為國捐軀他也不在乎,就是不想讓手裡的兵,折在你大周。」
「可以理解!」謝瑯點頭,「如今看來,宣帝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棄攻打我大周了。」
「我也覺得奇怪,我爹肯定私下裡會和皇帝老兒提起這件事的,他怎麼就那麼固執呢?」
「或許是為了太子。」謝瑯抿笑了笑,「他覺得拿不住我,等到太子登基,會更麻煩。」
姚理對朝政不興趣,當初之所以去終了閣臥底,雖說有上麵的意思,可歸結底,還是姚理想弄些銀子花花,誰知道就被關押了兩年呢。
整個京師誰不知道,將軍府家的三公子是個尋花問柳的紈絝,不堪大任。
「真是有夠麻煩的。」姚理氣呼呼的錘了一下桌子,「我姚家可就得跟著倒黴了。」
他對朝政沒興趣,可並不代表就什麼也不懂。
謝瑯如今還能走這一遭,並非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大周的百姓。
一旦打起來,啥事沒有,大周的百姓勢必遭殃。
即便他爹到時候不會斬殺大周百姓,可是北涼和西楚呢?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即便都是人,國與國不同,那就是外人。
戰場上,管你是不是手無縛之力的普通人,管你是好人壞人,總之不是一國之人,最終還是難逃死亡的命運。
若南離與北涼或者是西楚打起來,或許朝廷會讓軍士不傷及無辜百姓,他們人多啊。
屠戮太重,勢必會引起民怨。
大周呢?
領土有限,百姓的數量更是不濟他們一府的百姓,死了也就死了。
大周的領地,這三大強國也真不怎麼看得上,畢竟哪裡太窮,也太貧瘠,即便是規劃到自家疆域,那就是個邊境府城,窮兮兮的誰看得上。
他們打得不是大周本,而是謝瑯。
其他連年繳納歲貢的小國都打了,何況是大周這個突然斷了歲貢的窮苦之地。
若非大周的地理位置有些特殊,大周境在就了套了。
「你說你們大周先祖選哪裡建國不好,非得找那三國界之地,而且還正正好的被在中間,真是會挑地方。」
「朕倒是覺得那地方很好,打下週邊的任何一個國家,都有接壤,三個都打下來,正正合適。」
「……」這還是人話嗎?
姚理是不能帶著謝瑯遊玩京師的,畢竟他的知名度太高,邊但凡出現一個子,總能惹來非議,更甚至還會被人追究底。
兩日後,一張帶著淡淡墨竹香味的請柬,送到了謝瑯手中,邀請去廣誠伯府做客。
謝瑯換了一件稍顯莊重的裳,帶著他們乘坐馬車過去了。
來到伯府門前,就見張歲歲那孩子蹦蹦跳跳的和一個七八歲的男跑過來。
「姐姐,你來啦。」
謝瑯下了馬車,小姑孃的腦袋,「怎麼在外麵等著?」
「我想早點看到幾位姐姐。」小姑娘挽著謝瑯的手,「這是我弟弟張玉堂。」
小男孩像模像樣的給他們幾人施禮,「多謝諸位救下我表姐。」
「歲歲!」還未進門,就看到一著湘錦緞的端莊子,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這就是救了你的謝姑娘吧?」
「舅媽。」歲歲點點頭,「這是謝姐姐。」
謝瑯向對方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後的琥珀等人則是屈膝向對方行禮。
伯夫人見狀,就知道這謝姑孃的份應該也是不俗的,不論是從穿著打扮還是那通的氣度,以及後兩個小姑孃的規矩禮儀,都是丁點不差。
「謝姑娘,老太太已經在等著你了,快請進吧。」伯夫人熱的招呼進門。
周鈺三人在前院,被那個有一麵之緣的老管事帶走了,為男子,是不能進後宅的。
好在他們之前在來的時候就串通好了,說是家在恆城,謝瑯是恆城的商賈,周鈺則是謝瑯的先生。
廣誠伯府倒是很繁華,奇花異草隨可見,若這裡是伯府的標配,那公侯府邸想來富貴更勝,那南離的皇城也就可見一斑了。
「姐姐,這裡就是外祖母的院子。」歲歲指著前麵的院落說道。
這個院子在伯府的地理位置很好,修建的也是奢華大氣,名喚慈恩堂。
在伯夫人的帶領下,們進慈恩堂。
「母親,兒媳把謝姑娘帶來了。」
一進門,謝瑯就看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端坐在首位,在旁邊還有兩個滴滴的小姑娘,大的約麼有十四五歲,小的也有十一二歲,同時在下首的位置還坐著一位著湖藍錦緞衫的子,想來也是一位兒媳婦。
進門後,謝瑯抱拳向老人家問了一聲安,雖說這份是皇帝,可出門在外也是藏著份,同時也看在對方的年紀上,尊重點總是沒差的。
「這位就是謝姑娘吧。」老夫人趕忙招呼謝瑯上前,拉著的手,激的說道「謝謝你幫我救下了歲歲,老激不盡。」
說罷,起向謝瑯施禮。
「老夫人請起。」謝瑯握著對方的手,將人扶起來,「這不過是順手而為,我正好也是要進京的,路遇歲歲這孩子,當不得老夫人如此大禮。」
老太太拉著謝瑯在邊坐下,給介紹屋裡的人。
「這是長媳,也就是現在的伯夫人鍾氏,旁邊那位是二兒媳,就住在隔壁的侍郎府,這是大房屋裡的兒妍兒,這個是二房的茹兒。歲歲是老的外孫。」
「那歲歲為何會出現在城郊二十裡的地方呢?」謝瑯問道。
老夫人深深的嘆口氣,將歲歲摟在懷裡。
「老膝下有兩子一,兒在十幾年前嫁到了靈州,可惜在歲歲五歲那年不幸離世了。」說到這裡,老夫人不垂淚,旁邊的伯夫人趕忙送來一方帕子,「後來婿續弦,先後生下兩個兒子,對老的這個外孫就不上心了。去年那婿被調到了別的州府做,妻子兒暫留靈州,兩個月前那繼母帶著他們仨去上香,歲歲在當晚就被幾個賊子擄走了。好在這孩子機靈,趁那些人沒有防備的時候逃了出來,這才一路顛沛流離的套往京城。」
歲歲乖乖的依偎在老夫人邊,對謝瑯道「姐姐,對不起,我之前騙了你,我姓餘,不姓張。」
「無妨,出門在外,多留幾個心眼是好事兒。」謝瑯不在意這個。
事實上救了餘歲歲,也純粹就是因為順路,沒別的想法。
若是不順路,肯定是不會折返回來,護送這個小姑孃的,所以對方也沒什麼對不起自己的。
「如此說來,以後這孩子就留在伯府了?」
「歲歲被擄,以老看,定然與繼母有乾係,以後是要留在伯府的,歲歲是子,無非就是長大後給備下一份嫁妝。當年老的兒嫁妝厚,府裡也出不了多銀錢。」老太太似乎沒有把謝瑯當做外人,說的倒是多。
大概是察覺到了這點,老太太笑道「謝姑娘別介意。」
「不會,這孩子能得到您老人家的護,以後會順遂平安的,而且看伯夫人對歲歲也很疼,老太太一看就是個日子過得舒心祥和的,像這般和諧滿的家庭倒是很見。」
伯夫人與侍郎夫人都忍不住笑了。
被人誇讚家庭和,誰能不高興,況且張家也的確算得上是數得著的好人家。
想到嫁過來沒幾年就分了出去,兩位夫人心中都舒暢,住在一起難免會磕磕絆絆的,必然會生出矛盾。
如此分開,各家管各家的事兒,且兩個男主子都是有出息的,他們的日子必然不會差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