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十五歲那年，被顧霆霄俘虜，顧霆霄那個變態，給他下了這種奇怪的毒，讓他失去反抗的力氣。

顧霆霄把他關在玄寧侯府的暗室里，盡酷刑……

那段黑暗的日子，他不愿意再回憶。

雖然最終，他反殺顧霆霄，為許家報仇，并代替了他的份。

可走出暗室，他才發現，自己一頭烏發開始變白，瞳孔也逐漸變灰。

……

三年了，這毒一直潛伏在無法拔除。

它會不時發作，讓他的頭發越來越白，眼睛越來越淺，發作的時候，真氣倒流，經脈阻塞，痛苦難當。

別人只以為他戰場上的舊傷一直未愈，很有人知道，他是中毒一直未除。

太醫院的人拿這種毒本沒有辦法，孫嬤嬤的藥，也只有抑制作用。

悠悠說歷史上的他，活到了二十一歲。

而如今，他還不到十九歲，的毒就提前真正的發作了，開始枯竭，慢慢走向死亡。

這只手變黑，就是從大婚那夜之后開始的。

這樣可怕的骷髏手，長在一個大活人上，看起來甚是詭異恐怖。

也許不久的將來，他整個人都會變這個樣子。

宸瞧著自己的骷髏手，握又張開。

“要是悠悠見到我這樣可怕的樣子，一定會嚇壞了。”

一個多月前，他就開始有意避開悠悠了，生怕被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可是他很想見，很想。

只敢在夜深人靜時，看看睡著的樣子。

想著悠悠睡的樣子，心中一片，角忽然又漾開笑容。

他有孩子了，悠悠腹中有他的孩子了。

老天懲罰了他，也憐憫了他。

這段日子，他就像回到三年前，剛剛為玄寧侯顧霆霄的那段日子。

那時候，帝想把及茾的悠悠嫁出去。

他站在遠的宮墻上，看著悠悠一個人在冷宮里繡花。

一看就看了三年。

三年里，連殺四任準駙馬。

三年里，他腥手段排除異己，也了真正權傾朝野的攝政侯顧霆霄。

明心看著主子站在那里發呆，知道他在追憶從前。

在主子邊這些年，他很清楚，別人說主子冷殘酷，為了報仇、奪權、皇位，他殘忍不擇手段。

可是主子對別人無，對自己更狠。

沒人知道，讓他十幾年如一日，復仇奪權不擇手段的，到底是因為他生來背負的深仇大恨，家國熱？

還是因為對那一方冷宮中，被囚的孩一往深？

……

明心牽了馬過來，“皇上，回去吧。”

宸站在那里，一不的跟丟了魂似的發呆。

冷風如刀，割在人臉上。

明心嘆了口氣，他主子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神狀態。

“皇上？”

宸半晌才回過神，緩緩問道，“狄狼的頭，送去箭心的墳上了嗎？”

“皇上放心，已經讓人送去了。奉親王英靈，可以安息了。”

“安息吧。”

宸閉上眼，嘆了口氣。

提起手中滿是污的黑戟，這把戟，跟隨他沙場多年，殺敵無數。

以后都用不上了。

他一松手，沉重的戟隨之陷厚厚的積雪中不見。

他抓起一把雪，了手，接過明心手上的韁繩，上馬。

兩人騎馬一前一后走在雪原上，在渺無邊際的茫茫雪原上留下一串模糊的足印。

……

盛樂王宮。

西戎的冬天特別的長，比大南長得多，這已經是五月了，雪才終于化開。

地上一團團云朵一樣的積雪中，出點點星星的綠芽兒。

悠悠坐在窗前批文書。

作為一個預知歷史的人，治理國家并不太難。

據史書上對西戎的記錄，知道，西戎這樣的游牧國家，最重要的是部部落之間和平安定。

改變了原有的部落擴張計劃，引進大南的制鐵和農業技，鼓勵游牧部落安定，發展農業。

放寬盛樂過往商戶的稅收政策，把一些府專屬的營業權限下放民間，激活市場。

盛樂城中，逗留的商戶越來越多，城中百姓賺錢的機會增多，盛樂城越來越熱鬧了。

放下筆，走到長廊里，雪靈宮腳下的那一排，專門招待過往商戶的院子。

那間吐蕃風格的莫贊閣，今天又有吐蕃商人住。

想起和小九也曾住過那間小院。

那一次，假扮宮刺殺大國師，準備了一杯毒酒，卻讓假扮吐蕃商人的小九喝了。

以為小九中了毒，急瘋了，抱著小九哭。

小九卻趁機騙取的吻，騙的心疼。

兩人在莫贊閣打打鬧鬧半夜，如今想起來，那半夜，居然了和小九之間最甜的回憶。

如今，回到西戎幾個月，小九連封信都沒給寫過。

也許，他已經忘了自己……

站在那里出神。

腳邊一雙小手抱住了。

小定南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圓眼睛，可憐地著悠悠。

“娘——親。”

小定南已經會說話，會走路了，只是走得還不太穩。

彎下腰想抱起這個可的小娃娃，旁邊小梨一把將定南搶了過去。

“陛下，醫代了，陛下懷孕不可以抱小孩啦。”

悠悠低頭看了看自己微隆起的肚子，快五個月了，一點兒也不顯懷。

得不到娘親抱抱的小定南“哇”的一聲就哭開了，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還朝悠悠撒，哼哼唧唧地手要抱抱。

墩墩的小子，掙扎起來，力氣不小，小梨抱著他都有些吃力。

悠悠了定南的小臉，哄道，“定南乖，一會兒讓姨姨帶你去放紙鳶好不好？”

“好。”

“春天來了，是放紙鳶的日子。”

以前在大南的時候，放個紙鳶愁找不著地方，皇宮里不是樹太多，就是地方太窄。

現在這草原上，到都是放紙鳶的好地方，可是卻沒有紙鳶。

悠悠想自己做個紙鳶，去書房找宣紙。

上次從大南帶來的一大箱紙筆，還在書房里沒有過。

記得里面有從江南進貢的棉紙，和細竹。

用來做紙鳶，又輕又結實。

翻出那些紙筆開始搗鼓，以前在大南經常做紙鳶給定南玩兒，已經很有經驗了。

傍晚時，小梨來書房掌燈，悠悠在那里細心地畫著圖案。

紙鳶上，畫了一個人，水墨如煙的背景中，一個眉目深邃的男子，手執長劍，玉樹迎風而立，白發如瀑，墨在風中飛揚。

小梨一眼認出那是宸。

很有興趣地湊上來看。

“哇，眉目致，畫如其人，不，畫上的人比真人還好看。”

“畫上的人眉目中溫如水，不像真人，總是冷著個臉。”

小梨捂笑，“原來，在陛下心中，皇上他是這樣的樣子？”

“他不就是這樣子的嗎？”

悠悠收筆，把紙鳶掛起來晾干。

“我答應過給他畫一幅畫像的。”

“那，讓李齊給他送過去吧。”

小梨說著上手就要去取。

悠悠連忙攔住，“行了……可別再惹他了。”

臉上閃過一失落，“我說了給他畫，畫了就是了。就掛在這里。”

“以后，我的孩子出生了，不至于連他的父親長什麼樣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