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6章 盛夏(八)
凌晨了。
左家的宅邸當中,大部分的人已經睡下。宅的院子裡,左文軒拿著口杯,給過來彙報的人倒了茶。
石桌上,驅趕蚊蟲的半截薰香生出煙塵嫋嫋,手一揮,得像左文軒此刻的思緒一樣,混衝散。
“……今夜攔住岳雲的那位名孫悟空的年,看著很像是……”
“唉,跟他說過不要去,還是找過去了……”左文軒了額頭,“此事,需要嚴格保。”
“真的是……”
“一旦暴,事可大可小,今日尋一尋陳霜燃,找一找左行舟,就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場面了,這事會關係到將來西南對東南、甚至對整個儒學的態度……”
“明白了……”
“……”
“但是行舟……”
“二十二出的事,至今找不見……”
夜之中,左文軒的話語低緩,像是害怕吵醒了睡著的人們,又像是落在水面上的漣漪。
“可能沒了吧……”
……
同樣的夜。
用短刀刺啦刺啦地刮掉了臉上的鬍子,待到鏡子裡的那張臉漸漸變得有點“朗眉星目”起來,腦中捲起的另外一些緒才又讓他砰的一聲將刀子拍在了桌面上。
“乾的什麼事……”
丑時已過半,外頭的城市安靜了,但心中的煩躁翻涌未息。已不獨獨是晚上在銀橋坊到的膈應,其間還有更多的挫敗。他草草地披了服,復又出門,跟門房那邊道:“徐伯,我去趟公主府。”
騎馬穿過了夜。
不久之後,他坐在星輝灑落的院子裡,由姐姐給他了些跌打的藥酒,口中說起晚上的進展。
“……在江寧時,陳帥曾經說過,這龍傲天乃是華夏軍的戰士,只是臨時接了任務離開了……嚴姑娘當時還以爲他死了,如今不知道去了哪裡。想不到在這裡見到……”
“原來是他……”
手拍打著岳雲上的藥酒,銀瓶的神一時間也頗爲肅穆。
隨後道:“你怎麼剃了鬍子?知道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姐啊!說正事呢!”岳雲惱怒。
銀瓶笑了笑。
“如此想來,左文軒的態度倒是明白了。左行舟在銀橋坊放你鴿子的那晚,是見到了這兩位魔,接上了頭,左文軒應該也是知道的,因此跟你說事並無蹊蹺。但如此一來,從他們的口中,應當是找不到左行舟的消息了……奇怪,他們爲什麼來這裡……”
“寧先生是救過我們,與爹、與陛下他們也有。可說到底,西南弒君造反,與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過來的人有明有暗,沒什麼出奇的……”岳雲甕聲甕氣地說道。
“話是這樣說。”銀瓶拍了拍他,“過去在江寧,與嚴姑娘打道打得多,後來陳帥又說了那龍傲天乃是他們的人,因此不曾細想,但如今想來,若真是西南的細作,這人的行,真是奇怪。按照嚴姑娘的說法,這人藝高人膽大、正直卻又口無遮攔,但今日與你這一番說法,卻委實心思縝、滴水不……”
“……他當初是故意破壞嚴家堡與時寶的親事?”
岳雲瞪起了眼睛。
“不無可能。”銀瓶想了想,“但總之都顯得奇怪。最奇怪的是,他們年紀都不大,在江寧之時,甚至都夠不上出來當諜的要求,而且老是頂個魔的名頭到跑,說起來都讓人覺得難堪……”
“姓孫的那個底子很穩,有傳聞中太極圓轉的功夫。”岳雲仔細想著,道,“姐,你說會不會是黑旗當中的小輩出來歷練?”
“這個可能倒是很大,不過若這樣想……岳雲,倘若你出門遊歷天下,混個五尺魔的名頭回來,你覺得,大家會怎樣說你?”銀瓶說到這頓了頓,搖了搖頭:“……太奇怪了。”
“……太奇怪了。”岳雲也搖頭嘆,“爹會一掌打死我。”
“那倒不會……吊起來打是免不了的。”
“還說不了親了。”
“全家都擡不起頭……”
“哼哼……”
“呵呵……”
這個晚上突然見到曾在江寧尋找過的兩位魔,一時間讓人有點不著頭緒,姐弟倆一面思考,一面隨意調侃了幾句。過得一陣,岳雲方纔道:“那左行舟,便沒有頭緒了……”
銀瓶也沉默了片刻。
“福州的狀況,最近看來,早不是一件兩件小事的問題……岳雲,這裡在打仗了。”
說到打仗,岳雲上的便頓時繃了一瞬:“……嗯?”
“還記得出來之前,爹曾經跟我們說過,船隊回來之前,福州可能會有一場大嗎?”
“……便是這次?”
“如今看來,有極大的可能,會是這次。”銀瓶道,“最近半年以來,福建各地許多士紳心懷不滿,時不時的挑事,甚至殺黃狗鬧得沸沸揚揚。他們在暗,朝廷在明,這樣子打怎麼也打不完,其實雙方也都算不得滿意,陛下想要解決這件事,各地心懷不軌的士紳何嘗不想——他們不會等到海貿船隊回來的,要麼對海船手,要麼就會在此之前……”
“……”
“三四月間陳霜燃作不斷,心積慮也好、適逢其會也罷,都已經吸引了各方的注意,是火藥桶邊最明顯的一捻子,接下來這盤棋的棋眼,十有八九便要落在的上。想要鬧一場,各方心懷不軌之人想要在上一注,陛下、殿下乃至於城中的各位先生,恐怕也想擺明車馬的打過一,只要這次能勝,私下裡搖搖擺擺的牆頭草,就能安分很長一段時間……”
“可是……”岳雲想了想,“李先生說過,治國之法,最好的還是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若家因循守舊,許福建地方鄉紳以權力名分、許興復從龍之功,那些許鬧事的刺頭,自然可以在世人察覺之前,就在暗地裡理掉。可陛下不願福建一地只是偏安的小武朝,要厲行革新,那就沒有辦法了,世道與之前不同,八九的人心中都要犯嘀咕,那想要革新能進行下去,總是要打掉最冒尖的刺頭,才能讓後方的搖擺者,知道革新的堅決。”
銀瓶嘆了口氣:“如今看來,鍾二貴、左行舟,也都是陷在這場變的波瀾裡了……”
“……那莫非就……不喊冤,不找人了嗎?”
“冤要喊,人也要找,但自己也得清楚,接下來到底會是怎樣的一回事,如今看來,一個不好,福州城要流河。”
銀瓶說到這裡,微微的頓了頓。
“仔細想想,銀橋坊的兩人既然是西南過來,左文軒也知道,那事便有些複雜,有些事,該問、不該問,不太好分辨。你這子,最近就不要再打上門去,免得節外生枝……若是有空,由我找個時間,去探探那五尺魔的底。”
說了這些,岳雲先是點頭,隨後卻有些猶豫起來,言又止一陣:“姐,要不然,還是我去吧……”
“……怎麼?”
“那、那傢伙是個魔,長得道貌岸然的,在街頭便騙了一大堆無知子,姐……你畢竟還沒親……”
話沒說完,背上便捱了姐姐一拳。
“說什麼呢,我也是無知子嗎?”
“姐你當然不是,不過他確實長得還行,有我剃了鬍子之後的七分帥氣……而且魔據說都不是武藝高,我主要怕姐你著了他的手段……”
岳雲想起江寧的嚴雲芝,雖然還不知道那五尺魔到底有些什麼手段,但此時仔細一想,警惕心已提到最高。對於向來可靠的姐姐一陣諄諄勸阻,期間又被毆打了一頓,也顧不得了。
銀瓶被他的認真弄得哭笑不得,打了一陣,說起最近在公主府的任務,“不一定有時間去”,才讓岳雲停止了嘮叨。此後再想想,復又覺得荒謬。
“勾心鬥角、八方聚會,往日裡說起來,如當初的西南都、如江寧大會,都還算是些大場面,可到了咱們這裡……早幾日說的是什麼花和尚吞雲來了,今日又有這四尺與五尺的兩個魔,這福州……是怎麼了?如此大事,竟就只引得一羣魔扎堆嗎……”
星之下,苦笑嘆息……
……
同樣的星,在福州城的上方蔓延。
夜半醒過來時,曲龍珺睜開眼睛,並沒有看見對面牀上的影。
躺在牀上,看著那邊,咬著手指頭等待了一陣。
之後拿起火摺子,點亮了掛在牀邊的小燈籠。
心中像是缺了一塊……
到恐懼……
提著燈籠,從房間裡出去。
……
將近寅時了,銀輝從夜空中灑落。
寧忌坐在屋頂上,看著鱗次櫛比的屋頂在夜的清輝下延。
腦海之中,在想著複雜的問題。
某一刻,聽到下頭傳來細微的聲響。
曲龍珺下了牀,在房間裡走,去到茅房的方向,又穿過了側面的廊道。
“小龍、小龍……”
他聽見輕輕地喊起來,那聲音很是弱,像是夜中的一隻兔子。
不知道爲什麼,寧忌猶豫了一下,沒有回答……
(本章完)
章節報錯 分給朋友: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雙潔,種田爽文。》穆清媱這個現代法醫穿越了,變成了村裡的病秧子。為了逃脫祖母的壓迫,帶著受欺負的娘和姐姐脫離他們。動手,動腦,做生意,賺銀子。什麼?祖母那些人後悔了?那關她什麼事!敢來找事,穆清媱肯定動手又動口,收拾的他們說不出話。小日子過的溫馨又愜意間,一堆熱心腸的人給她介紹各種優秀的小夥紙。“沒看到我家沒有兒子嗎?本姑娘隻招婿,不嫁人。”一句話打發一群人。本以為她可以繼續悠閑的過日子。啪嗒!“聽說你家招女婿,本王自帶嫁妝,過來試試。”“呃”
在現代,她只是一個大齡未婚青年。 在古代,她卻變成了他!生在農家,他不想一輩子種田,沒有一技之長,不會發家致富,那就只能盡力往讀書方面發展了。 至於是男是女?在生存面前還需要矯情嗎?
十三年后,那個科考落榜的少年郎李臨拿著一塊玉佩上門來要娶晉寧侯府的千金小姐。帝城轟動,紛紛在猜想晉寧侯府哪個千金倒了八輩子的霉,要嫁給這個癩蛤蟆。穿書的蘇莞暗搓搓地想,大伯家的嫡女是重生的,二伯家庶女是穿越的,她這個開局第一場就被炮灰掉的小炮灰,要智商沒智商,要情商沒情商,算了,咸魚點,還是趕緊溜吧。可是沒想到,她...
娛樂圈小透明林兮穿越成了王府里最倒霉的小妾,穿越過來的當晚就差點被王爺摁死在洗澡盆里,從此踏上了日常逃命的不歸路。王爺太兇殘!為保小命,林兮只能拿出自己的拿手演技!裝暈裝傻裝鵪鶉,抱病抱恙抱大腿!只是演著演著,怎麼發現對面的王爺比她更能演!…
穿越而來的秦雲,被皇帝賜婚,開局迎娶了大乾第一女戰神。 然而,皇帝忌憚女戰神,表麵賜婚,暗自打壓。 一時間,秦雲看似入了天堂,實則,是入了地獄。 好在,係統覺醒了。 【成婚第一天,獎勵至尊骨。】 【成婚第二天,獎勵十年苦修。】 【成婚第三天,獎勵皆字秘。】 ...... 若幹年後,秦雲已然站在了世界的絕巔。 要卸磨殺驢,忘恩負義的皇帝?秦雲:今日弒君! 高高在上,強勢無比的第一女武神?秦雲:今日你要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