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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沈放舟那日,是在家中哥哥的生辰宴上。
言冰溪貪廚房做的紅豆,便守在廚房外拿到之后便自個兒提著小竹籃在院中坐著吃。
最后一個紅豆吃完,言冰溪了才慢悠悠往宴會之而去。
但沒想到剛走出月亮門便見一人。
那人不過十歲上下,穿得一清雅青衫,面容俊朗得像是老師傅用百玉雕刻而的玉人一般。
言冰溪知道是哥哥的友人便一福便走。
“姑娘上有東西。”
言冰溪低頭一看,果然看到子上有剛才吃紅豆留下的渣。
到底是小姑娘,紅了臉道:“多謝公子。”
這便是他們的初相見。
沈放舟長得好,原本便令小姑娘心中小鹿撞,如今又被他看到自己子上有臟污。
言冰溪紅了臉,匆匆整理了子之后便得沿著花徑離開。
正是春日,院中滿樹滿枝的花朵盛放,極為漂亮。
卻無心欣賞,只有越來越發燙的心口。
后來因為哥哥緣故言冰溪逐漸和沈放舟識。
一日,言冰溪和沈放舟閑談便問起他為何一眼看到子上的東西?
一般男子都不如子細心,都沒發現的事怎麼沈放舟一眼就看到了?
沈放舟倒是答了,但是言冰溪卻后悔了。
因為沈放舟眸亮起笑著道:“有個小姑娘最近喜歡淡綠的子,很干凈,子上有一點褶皺都要平……”
他邊說角便泛起笑容來。
言冰溪這個答案得得心里酸不溜丟的。
知道自己看上的這個小哥哥,心里有別人。
但那時候還小,整日被圈在府中自然沒有地方打聽沈放舟喜歡的是誰家的姑娘。
但男都一樣,心中有了喜歡的人,并且還多了一個敵,這便不一樣了。
自那天起言冰溪便開始認真的學習針線紅,夫子授課的時候也聽得分外認真。
不想被沈放舟喜歡的那個姑娘比下去,所以要都做的比別人好。
但多年后言冰溪才知道,喜不喜歡和針線紅,和讀書讀得多不多沒有關系。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家中哥哥看出來的心思,便同道:“子洲的心中有心的人,你趕將心收回來吧,不然今后吃苦的是你自己。”
言冰溪不信。
隨著年歲漸長,言冰溪自己也能發現沈放舟對那姑娘的喜歡和珍視。
他會買一些有趣小玩意兒,好看的珠釵手鐲等。
縱然是有禮教大防送不出去,但他卻依舊興致的攢著這些東西。
言冰溪還沒先嘗過的甘甜滋味兒,便先被傷了個無完。
后來從哥哥的口中得知沈放舟出事了,他的父母給他下了藥使他昏睡多日子虛弱。
言冰溪急得不行,想去看他但又出不去門。
便準備了不東西,托哥哥上門探。
自此之后便很見到沈放舟。
偶爾見一次沈放舟也像是被人去靈魂的木偶一般,言冰溪看一次心痛一次。
后來從別人的口中拼湊出了原因,
沈放舟一直喜歡的那姑娘家獲罪了,現在姑娘不知所蹤。
言冰溪心中一松,心中更加堅定了要等沈放舟的決心。
那姑娘都失蹤了,相信總有一天沈放舟會放棄。
可言冰溪沒想到,這有一天來得有點遲。
一直想盡辦法接近沈放舟,關心他,但他一直沒認真看過。
后來沈放舟突然消失幾個月,回來之后他失魂落魄的。
言冰溪打聽下得知,他找到了那姑娘,但是那姑娘已經了主人家的通房。
便是言冰溪也覺得有點造化弄人。
沈放舟一蹶不振,沈家急得不行。
他試圖回去找那姑娘,但被沈大人抓回去狠狠打了一頓,在床上躺了足足三個月才下床。
言冰溪對那姑娘越發好奇,派人去打聽卻也只打聽回來一些只言片語。
后來言冰溪見到了宋棠。
眉心一顆紅痣恍若一記朱砂的人兒。
溫款款而有力量。
言冰溪自認為自己不差,但在這樣的人兒面前還是失了底氣。
甚至覺得,沈放舟那樣的人就該喜歡這樣的人。
從心底里承認,沈放舟和宋棠很般配。
只是,沈放舟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喜歡喜歡了那麼久,為做了那麼多事到底知不知道?
言冰溪為沈放舟鳴不平。
于是將沈放舟對的喜歡告訴,宋棠眸逛一瞬停滯。
知道,宋棠的心里有沈放舟,或者說,曾經有過他。
言冰溪覺得滿意了。
但又為自己覺得心酸。
接下來便是看著沈放舟喜歡著宋棠,看著他看著宋棠和高寄恩羨煞旁人。
他為了數次歷險,為幫夫君。
言冰溪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一個人喜歡人怎麼能做到這個地步?
在夜里哭了無數次,后來又覺得喜歡上這樣磊落坦的人是一件幸事。
京城、皇子奪位、南陲白家出事……他都跑在前面,一切只是為了的安危。
沈放舟做他的守花人,言冰溪便安安靜靜的等他。
就這樣等到了三十五歲。
了滿京城都笑話的老姑娘。
沈家一些不對付的人甚至故意給談鰥夫和填房的親事。
家中母親心疼得哭腫了眼睛,哥哥嫂嫂也心疼,在耳邊勸說。
某天深夜,言冰溪夢到了初見沈放舟的場景。
醒來的時候言冰溪一算才發現,已經有五年沒見過沈放舟了。
五年前,會打聽他的行蹤,會去他喜歡的地方苦等一天裝作偶遇,會想辦法跟他說上幾句話。
但過了三十歲之后便變得不出門了。
對于沈放舟也是從別人的口中知曉他的事,后來家里人也不許邊人跟說沈放舟的事。
已經很久沒有沈放舟的消息了。
言冰溪放聲大哭。
知道自己放不下。
自己并不是一個子多執拗,堅韌的人,但是對于沈放舟,堅韌得可怕。
可以裝作放下,但是舍不得。無法面對一個不的人過一輩子。
但有家人。
不能讓家里人擔心一輩子。
言冰溪第二天跟家里人說,愿意嫁人了。
不要大富大貴的,只想找個子安靜的普通人。
言家顯赫,但想通了便是嫁個普通人他們也高興。
興許是怕反悔,他們當日便開始尋找合適的人選。最后選了又選,找了個普通的讀書人。
當著個小兒,但人老實,子也好。
應下親事那天,言冰溪讓哥哥幫約了沈放舟在報國寺見面。
正是京城最冷的時候,報國寺的紅梅白梅競相綻放,為京城貴人們最喜歡去的地方。
那天言冰溪早早便出門了,選了個僻靜的地方等著沈放舟。
沈放舟來的時候正好下起雪來。
他也年近四十了,不再穿年氣的青衫而是著靛藍。
他撐著一把繪著深秋狄花的傘過來,而后將傘給了。
言冰溪接過之后看著從時久喜歡的人道:“沈放舟,我要嫁人了。”
沈放舟微道:“我知道。”
許是沈放舟看的眼神太悲傷,言冰溪心中一酸。
努力回想自己往日的模樣,重拾從前的語調道:“我告訴你啊,你今后可別再想起我一一毫。”
“本姑娘告訴你,就算你現在喜歡我也不可能了!”
叉腰故作神氣,分明是不想沈放舟心存愧疚卻還要裝作驕縱模樣。
沈放舟看得心中愧疚越發重了。
一個姑娘最好的年華,都用來等他了。
而他,放不下心中的人,自然也接納不了別的人。
哪怕再好,也是別人。
“其實我心里是有些高興的,沈放舟。”
言冰溪低頭聲音漸低了下去,“你喜歡宋棠這麼多年,看著兒繞膝,看夫妻恩,都不曾改變心意。這說明你是一個真正重值得托付的人……”
“只可惜,你的給了。但如果,”抬眸定定著沈放舟,“如果你先遇見的是我,你一定會喜歡我。”
“我其實也好的。”
言冰溪說著不自覺帶了鼻音。
他若是想全言冰溪也不是不行,但他就是骨子里執拗,覺得不是就怎麼都不對,在他心里,他真真切切喜歡誰,便就是與一輩子的事兒。
他與曾在春日梨花開的時候在山上見,山風一吹梨花滿山飛恍若一場冬雪落,他們的發上都落了雪白的花瓣。
他想,便當作是這一生已白頭罷。
他看著紅了眼眶的言冰溪,三十有五的人,看他的眼眸中卻好似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我已經老了。”
這句話言冰溪不著頭腦。
沈放舟笑著對作揖,近四十的男人風華正盛,儒雅迷人,“預祝言姑娘,與良人共立白頭。”
“此生,莫要有憾了。”
“我此生最大的憾就是你,離了你,我就再也不會憾了。”
“沈放舟,”忍著淚跺腳,“你可真是個壞人!”
這次當真如同十幾歲的小姑娘了。
沈放舟笑了笑轉離開。
雪越下越大,他的頭發被雪染白,肩頭也積了雪,像是一人獨行了風雪許多年。
言冰溪放下雨傘,任雪覆了滿頭。
若是他昭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沈放舟……你看,我也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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