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興。

聽那暗衛說這百花是季做的，陸驍辭著那空盒子，口中苦味散盡了。

“你還派人跟蹤季？我調查過的人不放心嗎？還是……”周想起白天陸驍辭的話，跟威脅敵似的：“你該不會——看上季了吧？”

陸驍辭瞥他一眼，隻覺得好友想象力過於富了。自他知道楚府的存在，就派了人手盯著，不隻是季。

周道：“喜歡也正常，畢竟季姑娘一等一的好。”

怪不得不讓他染指。

“我不喜歡氣的人。”陸驍辭起道，外頭黃昏漸近，白雪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說話聲音太輕，膽子太小，弱弱怎能擔起國母之職？”

在陸驍辭眼裏，喜歡與否無關要，合適的就是最好的。他早晚歸位，而他的妻子為一國之母，必定端莊大方，不能太過善良怯弱，否則怎麽樹立威信？

季那樣的花，隻適合寵著。

周心裏腹誹：你最好真是這樣想的。

想到季，他總是容易分神。沉思良久才接上正事：“今日在仙樓鬧事的裴詠，是呂丞相的外孫？”

“不錯，他是呂丞相最寵的小兒呂若若所出，很得呂丞喜歡。不過太後嫌他腦子不靈，給他的差事辦砸了好幾回。要不是有呂丞在，裴詠可風不起來。”

呂家基業已有數十年，旁係嫡係盤錯十分複雜。看似固若金湯的呂氏一族，並非沒有弱點。也許這裴詠，倒是可以為破局點。

季送季修回了悅文堂。年正是長個頭的年紀，一段時間躥一截，季把襖子遞給他，囑咐了一堆事。

季修如今子很健康，隻需定時到聖醫館複查即可。他在悅文堂讀書用功，一心想考科舉，趕把阿姐接出來。“阿姐，你再等等，明年科考我一定能。”

季笑他：“這麽有自信啊？”

“當然！等陛下願意放你出來，回黃州或者留下都行，到時候開一家店，像寶順合那樣專門賣甜食，我就不用去外麵買了。”

今日，那位陸大人也曾說願意為求個自由……

季不想再騙小孩，正道：“阿姐心甘願為殿下守寡，至現階段是這樣。楚府對我們有恩，日子也清淨，你不用自個兒太。”

“可是，我想有位姐夫。”季說的這些季修都知道，可不想阿姐一輩子孤零零的，“姐夫寵你，我也寵你，豈不是更好。”

季他臉上的，“哪有這麽便宜的好事？你看看徐雯表姐，若將來我真再嫁，夫君三妻四妾府裏一堆糟心事，還不如守一輩子寡算了。”

季修立即道：“他敢！我幫你揍他。”

“行了，眼下好的。你好好讀書，下次再來看你。”

待別了季修，回到楚府已是黃昏，正好酉時。

侍衛告知，戴良娣並未回來，季早料到如此。沒說什麽，徑直去了後院，程夕雪正對著一枚團錦結發呆。那團錦結用紅線編織而，中央鑲了黑瑪瑙，一看就華貴非常。

季瞧著致，隨口誇讚道：“良娣這團錦結不錯。”

程夕雪立馬將團錦結收袖中，眼神睨過來：“太子妃回來的真早！今兒聽說府裏規矩改了，外出必須酉時回來。你倒是以作則，我看人家戴良娣可沒放在心上。”

“一會回來罰便是了。”

程夕雪起，端著大小姐架子。好像什麽都關心，又好像什麽都不在乎，循規蹈矩傲氣十足。

季從沒見過這麽矛盾的人。

“就怕人家不回來呢，天黑路進了誰家門。”

季不傻，聽懂的言外之音：“府裏是講證據的，戴良娣若真犯了什麽有辱門第的事，我不會姑息。”

“我隨口說的，太子妃不必放在心上。”說罷帶著桃枝走了。

程夕雪一路拽著那枚團錦結沉默不語。桃枝見臉不豫，小心道：“良娣提醒作什麽？且不說戴淩和咱們是同一頭的，要是真被季抓到戴淩在外頭搞的證據，隻怕要鬧到陛下麵前的。”

“閑的無聊，找點樂子罷了。兩一個蠢，一個浪，鬧起來可有的看。”

桃枝勸說：“可畢竟戴淩和咱們都是……”

“得了吧，那小賤人我可看不上。跟有病似的，一天不見男人能死啊？太後可真瞎，竟挑一個這樣的子進來……”

程夕雪為大家閨秀，鮮說這樣的言語。桃枝連忙堵姑娘：“良娣，別說了。”

而此時，盛京城一條不知名的暗巷中，馬車正傳出子的淺低語：“陳三公子，奴家真的要回去了。太子妃定了規矩，酉時必須回家。待會晚了奴家罰，你不心疼嗎？”

戴淩腰上正纏著一條胳膊，男人呼吸急促怎願放走。“爺疼你。不用管那勞什子太子妃，不過一個低賤丫頭。改日我求父親宮，向太後娘娘要你。”

戴淩今日回南平巷，沒家門就遇到陳三公子，二人是舊相識，分別許久見麵就像幹柴上烈火，已經在馬車上耳鬢廝磨好一會了。

陳三公子的父親是兵部侍郎，朝中有些人脈。在太後麵前替求應該不算難事，不過戴淩卻不想太快。

這樣暗度陳倉的事，倒也別有一番風味，況且楚府錦玉食條件不差，還想再一段時日。隻是戴淩也怕麻煩，若今日回去太晚，日後再想出來就難了。

於是推開陳三公子，隨便再約個時間。回姑母住梳洗一番便急急忙忙往回趕，沒想到還是晚了。

已過亥時，才堪堪抵達府邸。楚府正廳，季手裏抱著暖爐，正在等。戴淩抬眼了，發現除了季，管茹程夕雪也在。

劉璋帶著幾個太監守在門口，笑說：“良娣，等候多時了。”

第11章宮宴他盯著臘梅看了一路

戴淩討厭太監。就像這劉璋，明明在笑，卻讓人覺得惻惻的。有自知之明，進正廳自覺跪下俯首在地：“太子妃，戴淩有罪！甘願罰。”

三年多來，楚府還從未有人犯過規矩。季是第一次罰人，坐在榻上手捧暖爐，忽然想起白天那位陸大人的話：隻管拿出太子妃的架子做事，你自己都不把自己當太子妃，指誰信服於你？

這麽一想，似乎底氣更足一點。管以後作甚，新太子一日未立，楚府一日不倒，就還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你們府時便知道規矩。除開初七，十五，二十八，平日出門都要按規矩來。今日雖說規矩改的突然，但新舊規矩戴良娣一個未守，確實該罰。不過罰之前，還請戴良娣說說，今日為何晚了許多？”

戴淩心口含著一怨氣，卻不表現出來。抬眼，一副懊悔的模樣：“戴淩錯了。說來說去還是南平巷路遠，與姑母許久不見，一時說話便忘了時辰。不會有下次了。”

這番話說的滴水不，季瞧不出破綻來，打算明日找人去南平巷瞧瞧。隻是今晚，該怎麽罰還是怎麽罰。按照規矩，晚回多久便在院裏頭頂一碗水罰站多久。

“太子妃，夜裏天寒滴水冰。戴良娣若真在院裏罰站一個時辰，隻怕人要出事的。可否開恩，饒過良娣一回。”巧跪著，替良娣求。

戴淩心頭漫上一計，誠懇道：“太子妃，巧說的有理。要不我先欠著，等開春了再罰也不遲。”戴淩料定季不敢做的太過，鬧出人命太後娘娘可饒不了。

程夕雪輕蔑一笑，心想季這下肯定要被糊弄過去了。也是，冬夜院裏站不住人，站久了是要出人命的，早年宮裏就鬧過妃嬪雪天罰站凍死人的事。戴淩上說欠著，可欠著欠著，誰知道明天怎麽樣？這楚府，隻怕不到開春就沒了。

戴淩運氣可真好……

劉璋一顆心繃著，蘭息嬤嬤不在，季好拿也是有可能的。

“良娣說的有理。”季溫聲說，這話一出劉璋登時心涼了半截。未曾想，季接著道：“既然天寒，良娣便到祠堂跪著吧。那兒有殿下的牌位又遮風，凍是凍不著，但想必也暖和不到哪去。”

此言一出，劉璋心裏舒坦了。程夕雪朝投去異樣的目。

跪著！！

還是在放太子牌位的地方。那地方雖說避風，但夜裏隻亮著幾盞油燈，氣氛可怕得很。戴淩和太後娘娘一樣，對於鬼神怪力的東西一向尊崇，這也是當初能太後眼的原因之一。

以往都盡量避開祠堂，今日做了虧心事心虛，更不敢到那種地方去了。

戴淩出幾滴眼淚，“太子妃莫要為難我。”

季瞧著還是和平時一樣，和悅的：“良娣莫要說話，我可沒有為難你，早晨便提醒過了。是你自己不守規矩在先，若今日不罰，明日這楚府的若幹規矩，都擺設了。”

程夕雪隻覺得好笑，這季怎麽教訓人也這般和氣。

“那怎麽由罰站改罰跪了呢？”戴淩害怕的聲音都在發抖。

季反問：“祠堂是供放殿下牌位的地方，良娣不跪，難道要站著？”

程夕雪和管茹再也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戴淩恨恨一眼，無話可說。被季繞進去了，祠堂那森森的地方，站著可是對鬼神的大不敬。

季一本正經地出主意：“這樣吧，院裏罰站，祠堂罰跪任你選。”

戴淩心知自己今晚是逃不掉了。本想：季看著好欺負，平時立規矩不過是有蘭息嬤嬤在，想必今日不會為難。誰知，想錯了……

“戴良娣快選吧，我犯困想回屋歇著了。”管茹了個攔腰，儼然已經坐不住的姿態。

最終，戴淩選擇祠堂罰跪。眾人起回屋，由劉璋將人帶到祠堂看守。

巧安說：“良娣別怕，不過一個時辰而已，很快就過去了。有奴婢陪著，沒事的。”

“是兩個時辰。宵酉時，戴良娣可是亥時才回來的。”劉璋笑著提醒。

戴淩一聽，還沒跪便了。“祠堂那種地方，巧姑娘這種份可不能進去，擾了殿下那就不好了。還有啊，跪拜講究誠心，墊奴才就不給良娣準備了。”

戴淩已經覺得膝蓋開始痛了……

一月十五，是宮的日子。往常宮拜見，陛下皇後總說不得空，太後娘娘也有事。季理解，宮裏事務繁多，大家忙也是應該的。

不過每年一月十五，皇宮長寧殿慣例舉行宮宴，季能見到陛下皇後娘娘。隻因這日臨近除夕，除夕需準備的宴席，歌舞，禮品都會在今日安排下去，由不同地方承辦。

今日程夕雪陪同季宮。管茹曆來膽小，宮鬧過不笑話，長此以往陛下皇後便免了宮請安的規矩。至於戴淩，膝蓋現下還腫著，不宜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