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驅逐的中原探子帶回的，從那之後，兩方便再無消息往來，直到你又再涼州。”

舜音眼神不落去錦袋上，隻看到細的織紋，卻不知裏麵是什麽。

稍一停，帝王接著道：“他曾說過，若有一日他自己回來複命，便將此還於他，若他不能回，這便該另做用途。隻是沒想到，最後來向朕獻輿圖的，竟然是他的夫人，那應給你。”他手稍抬。

侍立即將錦袋托高送上。

舜音接過那隻錦袋，終於尋回聲來：“謝陛下告知。”

帝王又打量一遍：“我該謝你。”他甚至沒用君王自稱，隨後才又朗聲肅道，“回去吧，朕會盡快下詔。”

舜音按禮垂首告退，出了殿門，往外而行，心思卻依舊在翻湧不停。

勝雨跟了上來，幾名侍也追隨而出送行，全然沒有在意，耳中和心底都還反複回想著殿的話語。

天黑時分，封無疾在驛的長廊上頭張，眼見著幾匹趕來送信的快馬出了院門離去，扭頭終於看見一輛馬車自宮城方向駛來，停在了院門外，隨行的還有幾名侍，連忙迎去。

“阿姊！”他興衝衝地湊去車前，“真是好消息，阿姊宮還沒回來，聖人的口諭就到了，看來你宮見駕十分順利！”

舜音從車裏下來，似剛回神：“什麽好消息？”

封無疾道：“方才來了幾個快馬傳訊的宮人，過來驛好生安排，準備著人去召穆二哥都來見了。這自然是好消息，想必是要當麵冊封了，阿姊隻要在此等候著穆二哥都就好了。”

舜音想起帝王說過要盡快下詔，確實很快，手卻住了袖中那隻錦袋。

封無疾借著院中燈火才看出臉有些不對，好似發呆一般，奇怪道：“阿姊怎麽了？”

舜音忽然想起什麽，西突厥也派了人來，隻是未曾到召見，他們不會善罷甘休，還有吐蕃……

立即回，對跟來的幾名侍道：“請代為轉達聖聽，邊防未穩，恐有變化，請聖人盡快下冊封詔書，我需盡快趕回。”

侍皆是得令而來，當即應下，紛紛離去。

封無疾卻已愣住：“阿姊何意，你不過剛到一兩日罷了。”

舜音轉往客房走：“不能再等，我必須盡快回去。”

要帶著冊封詔書趕回，越快越好……

天就快黑了，涼州城早早宵閉城，百姓們全都關窗閉戶。

城外西南關口，早已燃起火把熊熊，兵馬未歇。

吐蕃兵馬麻麻，已進攻了關口好幾次，甚至還分出部眾兵馬繞往別側，試圖翻山越河攻。

涼州兵馬幾乎已全部調，四方城門軍營盡出，將整座城團團繞住，遊走四，不斷擊殺抵擋侵的小敵兵，還要支援關口，更要防範隨時可能出現的西突厥大部。

張君奉率兵守在關口城上，又抵擋了一次吐蕃兵馬的進攻，忽而老遠聽見兩人快馬在四周奔走高喊：“西突厥可汗已退！西突厥大部已退！”

關口外的吐蕃兵馬進攻遲緩了些許，但仍未停，不斷有箭雨往關口城上來，隻是謹慎了許多，並未強行死攻，像是多了一遲疑。

張君奉甩一下掄弓太久發酸的手臂，往後退兩步，轉頭問後方四打探的騎兵：“可見有西突厥大部往涼州而來？”

後方騎兵高聲回：“沒有！”

那就是與喊話一致了。張君奉一聽就知是穆長洲的安排，當即催促周圍守兵都跟著高喊。

一時間四都是威懾喊聲：“西突厥可汗已退！西突厥大部已退！”

喊聲不退，廝殺也未停止。

關口嚴閉，一陣陣火油潑下，引火而去，順著山道燒出一片焦糊味，煙氣彌漫，擋住了吐蕃兵近的馬蹄。

直到天完全黑下，喊聲仍在，吐蕃敵陣裏陸續遊走出去的兵馬接連返回，似是帶回了消息——仍未等來西突厥大部。

關城之上，張君奉終於看見那些穿著皮裘、係著帶的吐蕃兵馬開始後退了。

“快將消息送去給軍司！”張君奉追隨穆長洲多年，自然知道是他親率輕騎在拖著大部，一見吐蕃後退，趕吩咐，“馬上去接應！”

先前趕回傳話的兩名輕騎兵又飛快打馬，再往來路奔去。

天黑，一眾快馬輕騎卻還急奔未停。

為了拖著西突厥大部，已繞行奔走太遠，此時還未能接近涼州城，但已涼州地界範圍。

後方的西突厥大部仍在追趕，但地形遠不如他們悉，自被撕開合圍後，遲遲未能再包圍而上，甚至被帶過沙地，迷失了一部分兵馬。

昏暗裏陣陣馬蹄急響，霍然遠閃出一排的火，有人在高聲吶喊著什麽。

離得太遠，聽得也不分明。還在後方追擊的西突厥大部速度並未減緩，仍衝了過去。

尚未追上前方輕騎，卻見遠那排火陡然大盛，竟像是有大軍前來，領頭將領立即高聲呼喊著突厥語停，終於聽清那陣高聲吶喊是：“吐蕃退兵！涼州援軍已至！”

側麵忽有數千兵馬舉火而來，突兀地衝殺了過來。

西突厥大部頓覺涼州援軍果然到了，當即吹響號角，往後退去。

令狐拓率兵自涼州外圍抵擋吐蕃別部兵馬，繞來此，剛好撞見西突厥大部，不想對方竟一即退。

等到聽見遠的吶喊，他才明白什麽，轉頭朝前方被追擊的輕騎看去，似乎看見了那領頭馬上，一閃而過的影。

“軍司！”胡孛兒在馬上著氣喊，“那群狗賊的大部退了！吐蕃也退了！”

“嗯。”穆長洲已看見前方亮起的火，終於放緩馬速。

“我懂了！軍司這是在挑撥那兩邊的狗賊呢！”胡孛兒跟著放緩，抹去胡須上的汗，鬆了一大口氣，“一個見另一個遲遲不來，另一個又被拖到那頭退了，互相懷疑，心都不齊，可不得散！總算是散了……”

話忽而頓住，他盯著地上，昏暗裏似看到了一滴滴的跡，風裏飄散出的腥味比之前還重，抬頭順著痕跡看到前方黑馬，又看去馬背上的人上：“軍司真傷了？”

一聲輕響，手裏的弓落了地，穆長洲忽然從馬上摔落。

左右立即停下，胡孛兒幾乎是從馬背上躥了下去，飛快跑近，一把扶起他，到一手的，慌忙嚷：“火！火呢！”

遠一陣快馬趕來，張君奉已領著人奔到跟前，火把映照，所有人愕然一停。

穆長洲烏袍染，麵蒼白，渾如被汗浸，一手撐刀，坐了起來：“無妨，回城解毒。”

胡孛兒大驚，險些以為聽錯了，明明記得他隻背上被刀割裂幾道，但著甲，應未傷及要害才是，此時借著火，才看見他胳膊和上也有幾道口子，了一道跡，湊到鼻尖一嗅，臉上倏然發白：“那群狗賊竟在刀箭上浸了烏毒！”

張君奉連忙回頭大喊：“快軍醫！”

穆長洲已撐刀起：“即刻回城，固守涼州。”

胡孛兒趕扶住他：“軍司不能多！”

穆長洲手去抓馬韁，聲漸嘶啞：“快回，音娘就快回來了，不好糊弄，一定就快回來了，早點回去，才能一切無事……”

“軍司這樣還能如何無事？”胡孛兒急道。

穆長洲抓住韁繩，一下撞在馬鞍上，用力站穩，低低冷笑：“我死不了，我的命很貴重！音娘還在等我，回去……”

風聲掠過，刀也落了地，人被張君奉和胡孛兒及時扶住，才沒再次摔下……

舜音忽而驚醒，天已白。

“夫人，”勝雨在客房外麵道，“宮裏來人了。”

舜音一瞬回了神，顧不得多想其他，立即起，迅速穿戴。

幾名侍已等候在廊上，手中托著一紙詔令。

封無疾趕出來時，隻見他阿姊已裳莊重地走出，近前見禮。

“聖人冊封詔令在此，夫人可先行攜帶返回，都中自會按例頒布。著新總管就任，全權統領十四州，擇日都覲見。”侍將詔令與手上，毫不停留地退去。

舜音捧著詔令，立即轉頭吩咐：“現在就走。”

勝雨匆忙去安排。

封無疾追過去：“阿姊真要這麽急？”

舜音將詔令小心收懷中，重重點頭，驚醒時口裏的急跳似還未緩：“封家舊事未了，你在此等著，我即刻就走。”

封無疾眼見這般，隻好跑去前院，好生囑咐一通護行人馬。

日還未升，隊伍已啟程。

車馬齊整出城，迎著日盛的西北寒風，直往西行。░思░兔░在░線░閱░讀░

本不是趕路的好時候，沿途幾乎不見多旅客行人。

舜音坐在馬上，周裹著厚厚的披風，戴好兜帽，遙遙向遠。

即便是走再短的捷徑，也依舊覺漫長遙遠。

風比來時寒冷了許多，越往西北越覺淩厲割臉。

勝雨打馬近前，攏著披風道：“夫人，還是乘車吧，天冷太多了。”

舜音抬頭看了看天，薄日去，穹窿沉，仿若風雪來。

在心裏算了一下路徑，點了點頭，下馬登車。

車轍聲轆轆往前，車簾閉，擋去了寒風，四下忽而安靜。

舜音手指過懷間的詔令，去心口沒來由的不安，忽而到袖中的東西，手指去，取出了那隻錦袋。

打開袋口，裏麵是一份折子。

手指頓了頓，輕輕翻開。

眼看到一行悉遒勁的字跡：臣穆長洲自罪書……

是他的親筆。指尖一，已明白這裏麵是什麽，是他自己所作所為的自述。

當時他不能對直言，是因為他做的事本就該藏於暗中，更關乎他與今聖所定約。

忽而想起他的話：“我說過會給你一個代，遲早你會知道一切。”

此來長安，他將什麽都算好了。

這就是他給的代。

舜音著紙頁，終於往後翻開。

第九十章

一室昏白,四周人影跑。

穆長洲側靠在一張行軍榻上，剛灌下一口濃黑藥，又立即吐出,帶出幾道，手臂搭在榻沿,傷口滴滴答答淋著。

一旁軍醫放下藥盅,匆忙解開他袍查看傷口,急得額頭帶汗。

左右無聲，張君奉和胡孛兒如兩尊泥塑一般杵在榻邊，臉凝重。

剛灌下的藥又吐出一口，帶出的更多,穆長洲一手抓著榻沿，氣說：“封住我傷消息，盯著兩麵退兵，固守城防，留意接應回來的人……”

胡孛兒忙回：“都辦好了,軍司放心！”

穆長洲抬起頭,滿麵汗水，聲已低啞：“回來沒有？”

胡孛兒一張,扭頭去看張君奉。

張君奉道：“還沒有,夫人還沒回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