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創，又破陣強行召回他部屬餘孽的神魂，必傷及本源，合乾坤陣之力，就算他在，此刻也不足為懼。”

時鼎天一頓，瞇眼：“前提是，不能給他熄之機。”

“那我們方向，為何會朝著幽冥天澗去？”

“你不必憂心，方向無錯。”

停了幾息，時鼎天見時璃仍未鬆神，便歎聲道：“時家的‘追魂’，你還擔心？”

“追魂？”時璃愕然抬頭，“您給那個孩下了追魂？”

時鼎天頷首。

時璃張口言，又止住。

神更為難了。

“追魂”又名七夜追魂，是時家的家傳之一。

它可以在任何神魂上打下烙印，曆時七夜方能散去，但此難種，且對神魂傷害極大，非以強淩弱則難以施為。

時璃知道住在時蘿的那個神魂很是弱小，應當與相當年紀，所以更不明白，父親為何對對方到如此狠心地步。

時璃手指上芥子戒，低聲：“父親，我想那個神魂此刻未必與魔頭在一起。就算是我時家旁支的人，我們已經盡力，玄門應該也不會為難——”

“夠了。”

時鼎天打斷輕聲，他蹙眉，難得不悅：“阿璃，你怎麽回事？事關魔頭餘孽三界眾生，你又負紫辰命數，擔救世滅魔之重任，怎容得如此優寡斷？”

“我隻是……”

時璃沉默片刻，終於放棄。

抬頭，直視父親：“秋白師兄方才發來劍訊，問我時家隊伍此刻所在，我已經告訴他了。”

時鼎天氣息沉斂：“他問這個做什麽？”

“師兄說，他率玄門弟子，已在來路。”

“？”時鼎天更為不悅，“他貿然過來，是想做什麽？”

“秋白師兄與那孩神魂有舊，應當是認識的，”時璃一頓，略微輕聲，“就算不識，以秋白師兄子，若他還醒著，也不可能讓您那般置無辜之人。”

“那是魔頭餘孽，豈是什麽無辜之人！”時鼎天了怒，眼神更懾如鷹隼，“我問你，秋白為何會和有舊？可是與秋白說過什麽？”

時璃臉微白。

時鼎天鮮怒，更對沉聲易。

驚回神後，咬了咬，下倔意，“沒有，他們並未獨。”

時鼎天輕瞇起眼：“那就是他也和魔頭有關？”

“怎麽可能？”時璃被激得仰頭，本能回護，“秋白師兄中天之資人皆稱道，他是和那個孩見了麵後才察覺的。”

“占據時蘿不過日餘，見晏秋白更隻一夜，晏秋白如何知曉！”

“自然是——”

時璃下意識低頭看向了芥子戒。

等下一息，已經反應過來，可惜晚了。

目的達，時鼎天鬆懈語氣，但眼神猶沉：“我就知道你瞞了我什麽事——那個芥子戒，不是你的，而是秋白的吧？”

時鼎天目威下來。

時璃無奈，停頓良久，隻能將手裏的芥子戒呈給父親看。

“秋白師兄那日遇險，讓我將這個轉那個孩。”時璃替晏秋白分辯，“我未打開過，但能察覺，上麵是一道辨析神魂氣息的法，裏麵應當隻是秋白師兄與那孩的舊。”

時鼎天麵刷變。

快得電火石的一瞬，時璃隻覺著手指微麻。

等驚訝抬頭，卻見那芥子戒已經被攫奪到了時鼎天的手中。

時鼎天沉冷著神觀察幾息，驀地攥拳，將那芥子戒收了起來：“這東西，秋白若問你要，你就說給那孩，不知去向了。”

時璃怔住：“為什麽？”

“原因你不必管！”時鼎天沉聲。

“……”

時璃咬，再忍不住惱火而委屈地盯著父親，沒有說話。

時鼎天原本想甩手就走的，可轉了一半，見時璃這般神，他咳了聲，嚴父的神態也維持不下去了。

時鼎天安開口：“等此次事了，回了凡界，為父就與晏掌門商量，定下你與秋白的婚約，如何？”

“——？”

時璃一愣。

幾息後，即便是冷淡神裏也不由泛起赧然：“父親，您，您怎麽突然說這個。”

“怎麽，你不喜歡秋白？”

時璃習劍，脾氣也如劍直，雖薄麵微紅，卻不自覺就昂首：“秋白師兄中天之資，足以傲雪淩霜，但從容溫和，不輕視任何人，我與玄門上下年輕弟子一樣對他高山仰止，自然是…喜歡的。”

“那還說什麽，等他被旁人搶去麽？”

時鼎天麵上與兒打趣。

但說話間，他右手背在後，握著芥子戒的五指卻不由得，骨節都用力過度而微微泛白。

握劍，微微昂首：“誰能搶，那便來搶。”

時鼎天搖頭笑了，他擺擺手：“好了。耽擱夠久了，讓他們準備開拔吧。看追魂所在，那魔頭餘孽已經出了州。”

他低頭，再次確認羅盤。

“傳令下去，行往甘州。”

“是，父親。”

“……”

飛鳥從他們頭頂掠起，羽翼蔽過月影。

同片青空下，遮月的鳥兒落下枝頭，得枝椏一低。

月下的枝影晃過花樹下的人。

將人晃醒了。

時琉躺在樹下，一未，隻眨了眨眼睛。

如果不是頭頂天雲影仍是著幽冥的，那都要以為，已經到了個名為彼岸的地方。

畢竟那樣徹骨的冷意，也隻在南州那個石室地牢裏過。

可竟然，又沒死？

為什麽呢。

時琉閉上眼，去想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幕——

封鄴著隻剩兩朵小花的短枝，問是什麽。

沒力氣張口，他卻說答對了。

然後他……

混著淡金的劃過冷白腕骨，滴黑盞瓶。極致的差畫麵一瞬衝撞過時琉的腦海，像烙下了似的。

時琉驀地睜眼。

扶地坐起，轉過。

沒察覺，兩朵枝的小花隨轉便從的發鬢跌落，落到上蓋著的雪白大氅上。

像冰雪裏開出了清豔的花。

時琉隻顧怔著後頭頂。

白年正懶懶靠在花樹下。

他闔著眸，側神冷。

時琉不解地著。

沒見過魔，也就不知，是不是幽冥的魔都如他這樣，明明行事難測，喜怒無常，安靜闔著眼的時候，上卻總有種淡淡的神。

凡界是如何形容這種人的……

好像是，中天之資？

時琉第一次聽這詞時，還問過使婆是什麽意思。

使婆說這詞由來在仙界。

仙界五帝之一的中天帝，曾被譽為萬古第一人。一仙骨、神脈、混沌之，卻中正，寬仁，清和，倜儻灑。他鎮守三界之門，抵界域之戰無數，是守得三界太平的第一戰神，也被稱作中天不滅之仙，五帝戰力之巔，混沌之下第一人。

隻可惜天妒英才。

萬年前三界之戰，中天帝最終還是隕落在了酆都帝的手中。

——那個混沌化生以來，三界至惡的魔。

時琉正出神想著。

視線裏，倚著花樹的白年忽睜開了眼。

如霜雪拂過眉梢，神一瞬就褪得幹淨。

取而代之的，漆眸裏墨如織。他臨睨著，戲謔又冷漠的緒就深淺地浮在他瞳深：“難得，活了？”

時琉默然：“你不必救我的。”

“我救了，又如何？”

時琉搖了搖頭。

安靜幾息後，仰臉他：“你想我做什麽。”

“？”

酆業沒有開口，長眸微微狹起。像沾了霜雪的梅花瓣落進他眼底湖心，墨也開圈圈漣漪。

魔凝半晌，忽低眸，淡漠笑了。

“你什麽都能做？”

“嗯。因為你救了我。”

“好啊。”

酆業垂手，過長笛，像隨口一句地敷衍：“那從今日起，你就為我活著——我你生你便生，我你死你便死，如何？”

時琉聽完，認真思索，然後點頭：“好。”

恬靜，不疑不。

酆業聽得笛的手都一停。

一兩息後，魔冷然笑了。

他從花樹前直而起，朝西南而去，“忘記說了，”一隻黑盞瓶被他隨手拋出，落進懷裏，盛著的在瓶中輕晃，“它不救你，隻給你續命，每月須飲一次，若忘了……”

時琉慢吞起，跟上去，聲線安靜：“忘了會如何？”

“不如何。”

酆業走在前，冷淡聲懶，也未回眸，“最多每月月圓，萬魔噬心，痛個生不如死，卻求死不得——”

時琉不由僵停，仰眸看他。

就對上魔偏回了眸，漆目低低斂著。

眼底惡意如焰。

“今後，自有你哭著求我的時候。”

“……”

時琉輕抿住。

一不小心就得罪了最記仇的魔，殊為不智。

可惜後悔也晚了。

時琉著酆業走去的方向，遲疑了下，還是跟上：“我們是不是在躲什麽。”

“要躲的不是我，是你。”酆業淡淡說，“時家那位家主在你神魂上下了追蹤標記，我查探過，不到時日不能消除。”

時琉瞳孔微，卻沒什麽驚：“是時家的七夜追魂。”

“哦，你知道？”

“凡界很有名，我聽說過。”

“兗州有個地方，能讓我們避過三日，先去那裏。”

“……”

時琉在心底算過一遍。

眉心輕蹙。

然後又算了一遍。

確實是六。

“再避三日，也還是一夜。”時琉提醒。

“印記雖不能強行抹除，但做個假騙上一夜，難度不高。”酆業見時琉仍不解他意思，“你就沒發現，邊還了隻蠢狗麽？”

“……？”

與此同時。

甘州某邊界的林裏。

一隻地包天牙口的犬大小的類，火雲紋背部著隻小紙人，一邊累得吐著舌頭，一邊在林中拔足狂奔。

“呼哧呼哧呼哧。”

“累死大爺了。”

“回頭我要攆得時家那群老狗跑我三倍的路！不！三十倍！”

“嗯，等時鼎天死了吧。”

趕在徹底夜前，酆業和時琉進了毗鄰州的兗州。

這幽冥北部不比南州那邊的繁華盛景，人煙都稀。

一路向南也未必見得著幾座城池，能遇上個村落或是零星人家，免於披星戴月宿林野，已算運氣好了。

踏進村落前，酆業想起什麽，隨口問後那個摘了腳鏈就安靜得像不存在的孩：“你什麽。”

時琉一默。

…“你不想知道我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