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知道了。現在隻需要告訴我，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時琉幾乎想都沒想，用力點頭：“當然答應。”

酆業：“…你就不怕我要拿的東西對你很重要？”

“對我來說，沒什麽東西比自由地活著這件事更重要的了，”時琉臉頰都泛起緒波瀾後的紅，“哪怕隻有五天。”

“好。希你不會後悔。”

酆業說完，也沒等時琉反應，一揮袍袖，地上的小兇消失不見。

而他也徑直離開了。

時琉獨自收好藥草，回到小牢房，依然是興得徹夜難眠。

天將亮時，幽冥夜空的最後一抹將要褪去，朦朧迷糊的腦袋裏忽然掠過個被忘了的問題——

那道天怒驚雷，到底哪去了？

——

仙界。

五帝之一，西帝的紫瓊仙宮裏。

站在側殿，負手而立的西帝長袍垂地，仙氣超然。

隻是此刻他正皺眉，著麵前一塊漂浮在半空中的玉石白壁。

白壁名為“冥照”。

其上顯影的畫麵，正是不久之前，發生在幽冥最北州鬼蜮上空的那一幕。隻是與時琉的視角截然相反：“冥照”所顯，是由上而下，自天窺地。

而時琉最好奇的“天雷去哪了”，也在此刻的石壁上分毫畢現。

隻見那道天怒驚雷威赫落下，耀幽冥，眼見就要穿過長穹——

忽得，天地之間，裂穹紫雷之中，多了一片極小的翠綠葉子。

它看起來那麽單薄而渺小。

仿佛隻要一點雷餘暈就足夠將它化作齏。

然而漫天狂雷，就被那樣小小一片葉子給攔住了。

紫雷所至，一點翠沿著雷蔓延，將布穹的漫天紫雷瞬間吞噬一空，再無半點彌留。

平無存的穹緩慢合上，冥照上的景象也劇烈起來。

最後薄薄一隙間，西帝隻來得及看見最後一息畫麵。

白年，譏笑於天。

那人西帝太過悉，悉得讓他周震。

那張臉，清冷，世奪目，一笑風華，舉劍便能戮天，他曾見過無數遍——

於他萬年夢魘中，從未改變。

“轟——”

栗之後，西帝狠狠一揮手，將麵前冥照甩出去，重重砸在了偏殿的玉石柱上。

“酆業！！！！”

紫瓊仙宮上方，響徹起西帝憤怒的咆哮聲，回不絕。

“酆——”

“啪。”

第二遍沒喊完，被一隻小的白玉掌扇了回去。

“大早上的，吵什麽吵，讓不讓人睡覺了？”

饒是西帝萬年前就修的天人修為，臉皮厚得堪比幽冥界防，這隨手一掌下來，他白皙臉皮還是紅了。

仙宮中的仕仙卻見怪不怪，隻紛紛低下頭，免得自己不小心笑出聲來。

而扇了西帝一掌的東方帝紫瓊，懶洋洋打著哈欠進來。

一個眼神屏退仕仙，然後才在西帝敢怒不敢言還有點委屈的目裏，慢悠悠躺進人榻裏。

“過來。”

西帝對上人勾勾手指的作，隻好上前，自覺地開始給老婆肩——

沒錯，仙界之上，四方皆知，西帝與東帝是為萬年夫妻。

且西帝是個妻管嚴。

東方帝麵前，西帝那是半點仙家氣度超然俗都不存在的。

一邊著肩，西帝一邊給東帝紫瓊看完了“冥照”顯現的來龍去脈。

紫瓊托著下頜，懶懶靠在白玉欄桿上，睥著玉窗外無盡雲海，翻覆起伏。

半晌才輕聲說：“終於…回來了啊。”

西帝氣得咬牙，肩下手都重了：“你還惦記他回來？你以為他來幹什麽的，他要是真殺上仙界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咱們夫妻倆的腦袋掛到東西天門上。”

“掛唄。”帝懶靠回去，“這雲海你還沒看膩？反正我看膩了。”

“這——”

西帝氣結，“他這樣嘲諷仙界，你都不火嗎？”

帝奇異他：“這樣你就火？萬年前他就隨便著你們揍了，你當時怎麽沒氣死呢？”

西帝：“……”

當時是沒氣死，現在快了。

“行了，氣也沒用，”紫瓊帝又雲外，眼神空曠而遠，“幽冥是他一手統立，那仙之一日不破，仙界就沒一個能下得去的。”

“那他也別得意。仙界的下不去，凡界修者可以。”

帝皺眉，回眸：“你又授意凡界仙門做事了？”

西帝被瞪得一脖子，剛積攢起來點狠霸氣頓時慫了大半：“咳，隻是，了點風聲。”

“你這是給他送菜。”

“放——”西帝及時收口，“他才剛蘇醒多久，能有多實力，不趁這個時候殺滅他這最後一神魂，難道要養虎為患，等他打上仙界來嗎？”

“……”

紫瓊帝言又止，最後也沒說什麽，隻搖了搖頭，懶得再與這個蠢貨分說。

怎麽就一時豬油蒙心，看上這麽個愚人。

當初要不是看他可憐……

紫瓊忽想起什麽，“南蟬知道這件事嗎？”

“一直在閉關，這次幾百年沒消息了，”西帝皺眉，“說起這個，我剛才氣極都忘了，那‘冥照’顯影裏，我好像看到有個娃娃在他旁？”

“嗯？”

紫瓊微怔，隨即搖頭失笑：“怎麽可能，他那個人……當初南蟬為了他，窮盡碧落，也沒換回他一次住眸。他邊怎麽會留個娃娃？”

西帝沒說話，眼神暗爍。

也是。

那個狂悖禍首，但凡肯一點私，與南蟬結為連理，最後也不會是那種下場。

回來又如何？

酆都萬惡之首已被他們親手埋葬萬年，這世上滄桑曆變，世人所知所聞皆與他無關。

就算他蘇醒歸來，如今也不過一隻無名惡鬼，早已不是當年風華無雙、舉世皆知的酆都帝業了。

區區惡鬼，還有何可畏？

一日後，幽冥界，南州。

某個客棧小樓的二樓，時琉的意識慢慢“醒來”。

最後一點意識，隻記得酆業與說，狡彘會帶出他和的各自一縷神魂，出來以後尋機附昏迷傷者，使暫時擁有一的支配權——

這樣就能看看外麵的世界了。

不過在那之前，得陪他理完一件事。

狡彘這次之所以進鬼獄，就是得罪了一隊從凡界下來的仙門勢力，據說對方初來幽冥就被狡彘衝得七零八碎，兩邊結了大仇。

後麵一次戰，狡彘一時不察，被對方的仙門長老祭出能鎖定氣機的寶“留影石”，自此，隻要它原形出現，必然引來仙門或是其餘幽冥州府的圍攻。

論修為和戰鬥，狡彘以一當百。

可人間陣法，向來是它們這種頭腦簡單的類最頭疼的東西。躲了數日依然無果，隻能以態顯現，可把它憋屈壞了。

——酆業這次出來，就是替它解決此事的。

為了方便行事，酆業讓狡彘把他們的神魂直接送進那隊凡界修者中。

不過……

時琉低頭，拈起自己附這傷者的腰帶玉佩。

白玉質手細膩，圓形玉環中間一柄利劍，玉佩尾部垂下白絛。

時琉看得呆住。

怎麽也沒想到，狡彘說它得罪的修者勢力——

竟然是時家的曆練者？

第5章州鬼蜮（五）

◎死個明明白白。

劍形玉絛環，是時家的象征之，所有正式子弟和時家門客人手一隻。

擁有了這個，就代表著是被宗族認同的修煉子弟——所以它曾經是時琉在年時最得到的東西。

隻是直到十二歲那年在山下被擄走，時琉都沒能屬於擁有自己的那塊。

到“死”，也從未被時家承認過。

著薄薄的玉絛環，時琉一時心神恍惚，連休息的榻前來了人都沒察覺——

“一塊石頭，有什麽好看的。”

時琉一驚，嚇得往榻裏了，仰頭才見一張完全陌生的青年公子的臉——

量修長，容貌英俊，一雙多桃花眼，還有更顯涼薄的高鼻薄。

好看是好看，但比起某人本相，全然不及十分之一。

“封鄴？”時琉挪回來，小心與他確認。

長眸一垂，青年公子那雙本該多的桃花眸此刻卻像冰水浸過了，哪哪都著沁骨涼意：“換了，膽子也換小了？”

“……”

時琉還是不放心，左右看看，確定房間裏再無旁人：“你什麽時候來的？”

酆業沒說話，一瞥房間臨窗的圍棋桌。

黑白雙子戰正酣——他一個人下的，棋局下了多久，他就來了有多久了。

時琉有點不好意思，又往榻外挪了挪：“讓你久等了。”

“你神魂太弱，”酆業以一種奇異眼神打量，“以你質，竟然從未修行過？”

“質？”

時琉不懂他意思，猶豫了下才輕聲答了：“修行需在識海裏立靈臺，旁人天生靈臺基至有米粒大小，而我識海天生一片空茫，是不能修行的廢。”

“廢？誰說的。”

“族中……”時琉下意識了手裏的玉佩，低頭，“家裏長輩。”

酆業輕嘲：“界門都沒見的淺薄蠢，倒是敢放厥詞。”

“嗯？”

他那句落得輕，時琉並未聽清，正要追問，兩人在的房門忽然就被從外麵拍得重響。

“瓊哥哥？瓊哥哥？你在裏麵嗎？”

“……”

時琉聽得有些懵。

窮哥哥是誰。

不等想完，門外的人似乎等不及了，竟是直接推門踏了進來。

進來的姑娘腰懸玉佩，顯然也是隊裏的時家子弟，又一鵝黃，十七八歲的模樣，眼神靈狡地在房間裏轉了圈。

最後停在榻旁的青年公子上。

“瓊哥哥，你怎麽還真在這個丫頭的房間裏啊？”

鵝黃不滿地跑跳進來，到了榻前不忘瞪上時琉一眼。

也就是這一眼，惹來了時琉驚訝的一聲輕“啊”。

——這人是認識的。

二叔家的堂姐，時輕鳶。

時琉在時家生活的最初那幾年裏，對這位格驕扈的堂姐印象很深。而後來關進小院裏，起初那位使婆還在世的時候，也常講起時家主家裏的事。

如今這張麵孔雖然早已去時記憶裏的稚，但五模樣沒什麽變化，時琉從小心思通明，很輕易就記起來了。

那封鄴附的“瓊哥哥”就是……

時琉回憶著。

雖未見過，但使婆有說，後來時家旁係表親裏冒出個方瓊的年，因為修行天賦奇高，被家主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