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若還是有點拈酸,現在就很明顯是故意的了——大概是想聽說點好聽的。
賀蘭瓷有點想笑,但還是忍住了:“當然不一樣。”
陸無憂道:“哪里不一樣?”
賀蘭瓷想了想道:“做埳井之蛙時,會覺得有那麼一片天,已足樂矣,可一旦出來,見過山川河流,只那片天便已經裝不滿我了。”
陸無憂對這個答復顯然并不夠滿意,他挑起桃花眼看。
賀蘭瓷終于還是忍不住笑出聲,道:“好了,即便嫁給他應當也不過是相敬如賓,不會像現在我們這樣……”
發自真心覺得輕松且快樂。
林章當然并不知兩人的竊竊私語,他進來后,沒一會,一個著華貴的子便探頭探腦從門口也跟著進來,同時示意后的隨扈等在門外。
竟是那位許久未見的康寧侯二小姐魏蘊。
賀蘭瓷和陸無憂此刻也打算離開,原本是計劃從側門走的,不過見此,陸無憂改了注意,笑道:“去打個招呼吧。”
魏蘊跟在林章后至此,仍然很是不忿——三天,他已經連續三天子時以后才回來了!
刑部有這麼忙嗎?讓他調去清閑衙門,他又不愿意。
還是說……他又開始逃避了?
想起此事,魏蘊只覺得格外想吐,事到如今也很后悔年魯莽,仗著有祖母寵就為所為,導致和林章這麼多年,該做的也都做過了,卻還是心懷芥……再加上又管不住自己的脾氣,最后總把事弄得更糟。
魏蘊跟自己說,平心靜氣、平心靜氣……一定要心平氣和林章好好說話。
然而一抬頭,便看見了那個著淺緋服的子,瞬間一口氣提了上來!
林章不會舊難忘至今吧!他明明——
哦,夫婿在旁邊呢。
魏蘊氣稍順了一些,雖然對陸無憂已然改觀,但也確實沒了興趣,……等等,林彥那是什麼表!
忍不住走上前。
那邊夫妻倆跟客氣點了頭便走了。
林章見,有些無奈道:“你怎麼來了?”
魏蘊轉頭看了一眼賀蘭瓷的背影,控制不住自己的道:“你就這麼念念不忘?”
林章微微皺眉道:“你不要胡說了。”
“我哪里胡說了?你不就是喜歡這種安靜文雅的大家閨秀!”魏蘊也不顧這是在別人的店里,“可現在人家夫妻好得很,本不可能看得上你。”
說完,就后悔了。
林章二話不說先把扯出了店外。
都知道魏二小姐又來撒潑了,也無人敢跟出去聽墻,自己的隨扈也避得遠遠的。
林章依然看起來溫文,卻神有些淡道:“你要發火沖我來,不要遷怒其他人。”
魏蘊剛想頂上一句又沒說錯什麼,可對上林章明顯不悅的神,忍了忍,告誡自己要心平氣和、心平氣和……心平氣和個鬼啊!
“你就是喜歡!你就是后悔娶我!是不是因為有我在,你晚上連府都不想回……有本事你就跟我爹跟我外祖母說,你要跟我和離!我們不過了!”
林章一愣道:“我什麼時候府都不想回了,是因為……”最近刑部的事多,但他也是真的被折騰得有點累了,他轉口道,“口口聲聲說要和離,是你不想跟我過了吧。”
對方喜歡的是霽安那樣風趣瀟灑的人,自然跟他這樣木訥無趣的人只是湊合。
林章心平氣和道:“縣主看不上我也無妨,你真心想要和離,在下也不會攔著不允,反正……”令人不悅的念頭一閃而過,“算了……”林章當下轉要走。
魏蘊見他似是真心不想跟過了,才慌了神。
“林章,你給我站住——”
“林彥——”
眼看著林章要進店里了,魏蘊深吸一口氣,猛地撲上去從后一把抱住了他:“——別走。”
林章被撞得往前傾,差點栽倒,頓時也一怔,道:“松手,這樣何統。”
“我不管,總之你不準走。”
雖是大晚上,四周都沒什麼人,但這麼拉拉扯扯也確實不太好看,林章拽不開,只好道:“行,我不走了,你放開我。”
“那你轉過頭來。”
林章被死死抱著,人都有點發僵,無奈之下,只得轉過頭去,然而下一刻,他便瞳孔震著彈不得。
因為魏蘊正毫無顧忌地,勾著他的脖子,在大街上,把了上來。
(五)
這家館子離皇城近,離他們府上也不遠,夜半清風吹拂,明月伴行,倒也愜意,當是飯后消食,兩人索乘月徒步而歸。
只是,賀蘭瓷看著摘了帽,頭上戴著一支張牙舞爪發簪的陸無憂,不由道:“你一定要戴著那個嗎?”
陸無憂道:“不是你覺得襯我?”
賀蘭瓷有些一言難盡,襯倒是真的襯他,就是著實夸張,也難怪林章剛才看見表那麼驚奇。
陸無憂繼續道:“其實我跟他講過。”
賀蘭瓷疑:“講過什麼?”
陸無憂慢慢悠悠道:“回京敘舊嘛,原本是想跟他談談在晃州的趣事,結果聊著聊著,不免談及夫人在晃州與我琴瑟和鳴,夫妻恩,對我生死相許之事,譬如趴在我上哭著喊著說……”
賀蘭瓷越聽越不對勁:“你……”
陸無憂笑道:“怎麼了?我跟其他人也說了,不是單跟他說的。”
“……!”
半晌,賀蘭瓷無奈道:“沒什麼,你想說就說吧,但是……”很認真道,“陸大人,你這樣,將來致仕了恐怕會沒有朋友。”
不過辛苦了一天,也總算回到府里。
如今的陸府里除了玉蘭樹,還新栽了其他樹苗,長之后,連綿蔭,從府外就能看見樹影婆娑,影影綽綽。
陸無憂還著人新挖了池塘,丟了好些魚苗,布置了假山怪石,嶙峋而立,又新修了涼亭和水榭,夏日坐于其中,可玩賞游魚細石,可乘涼風弄月,總之府邸越發似模似樣起來。
都這個時辰了,自然除了沐浴就寢,也沒別的事了。
兩人換了干凈寢,準備上榻前,陸無憂意有所指地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賀蘭瓷此刻正梳攏著微的長發,輕道:“沒忘,你等我一會。”
鍛煉了這麼久下來,外加陸無憂還給找了幾本稱為“武功籍”、“功心法”的小冊子,要照著練,雖然賀蘭瓷仍未能飛檐走壁,但確實已不怕別人以武威脅,偶爾還覺得自己能捉捉小賊。
近月,發 現自己漸漸有了一微弱的熱氣。
現在正據陸無憂的指點,試圖將熱氣外放,弄干頭發……
但好像確實不是那麼容易……
了半天,頭發還是有點。
賀蘭瓷嘀咕著抬起頭,妝臺前的銅鏡里,能看見陸無憂長玉立倚在床柱旁好整以暇等,青披散,一雙桃花眼睨過來,眼波如醉,正肆無忌憚地散發著勾人的意。
用梳子捋頭發的手都不一停。
陸無憂啟,一字一句慢慢道:“明日休沐,可以不用上衙,今晚睡遲點也無妨。”
“瓷瓷。”他換了稱呼,音也低下來,和他的笑容一般,溫繾綣中著一分妖里妖氣,“所以,你想怎麼玩弄我都可以。”
賀蘭瓷:“……”
真是久違的說法。
但心臟加快跳,搏激烈,耳尖約也開始發燙,臥房里燭火躍躍,在男人溫潤的廓上濃淡涂抹,賀蘭瓷也好像被蠱到了似的。
算了,不梳了……
賀蘭瓷放下梳子,挪步過去,很自然地長了手臂,微微仰首。
陸無憂極配合地低下頭,眼睫低垂,畔泄出些笑意,像合該如此一樣,契合地吻到了一起。
以前親得熱烈,現在親得纏綿。
當初賀蘭瓷確實不太會親,這麼多年過去,親了不計其數次,自然也今非昔比,比如現在就知道不止自己口中被逡巡時會栗,舌頭進陸無憂口中時,他也同樣會。
鼻腔里發出些低沉但又煽的聲音。
陸無憂嗜甜,口味一直沒變,過去就覺得他那張時常胡言語的品嘗起來意外地帶點甜味,后來又疑心是自己的錯覺,畢竟人的不可能因為吃糖吃多了就帶甜味。
可……
賀蘭瓷半闔著眼眸……現在確實覺得舌間若有似無縈繞著淡淡清甜,像陸無憂上的味道,不自覺地又更纏了一點舌尖。
陸無憂滾燙的手指托著的腰際,似乎想把往上抬一些。
但賀蘭瓷已經踮起腳尖了,手臂也掛在了陸無憂上,幾乎重量全部依附于他,鼻端亦盈滿了他的氣息,間或松呼吸,但下一刻,又會到一起,糾纏著嬉戲、逗弄,賀蘭瓷的子都開始漸漸發熱,攀在陸無憂背脊上的手指也屈屈,在他背后若有似無地撓。
陸無憂托托得更。
賀蘭瓷腳尖都快挨不著地了,寢下的膛起伏,因為得太近,甚至有些被到,呼吸越發不暢。
悄悄睜開眼睛。
陸無憂的眼眸還被睫羽覆蓋著,親吻時出的側格外認真,賀蘭瓷原本想說陸無憂至讓的腳站在地上,可這麼去時,心尖一,猶豫間,已經被陸無憂整個抱起。
賀蘭瓷短促了一聲,倉皇下,寢鞋落地,只能赤足踩上了陸無憂的鞋背,卻還著。
輕咬了他的下。
陸無憂輕笑一聲,跟玩鬧似的互咬了一會,才放開的。
賀蘭瓷忍不住道:“……你打聲招呼!”
“想抱抱你。”他輕聲說著,松開一只手,在的耳際游移,手卻沿著微敞的襟口向下,似乎在聞上的馨香,又似乎在檢查沐浴有沒有洗干凈。
賀蘭瓷呼吸凌。
陸無憂輕著道:“對了,要試點新鮮的嗎?”
賀蘭瓷:“……”
提起這個,就不得不提到,當初花未靈送賀禮時,送來的那個小紅箱子。
曾幾何時,賀蘭瓷對著那個小紅箱子里放著的東西面紅耳赤,淡定不能,當時絕想不到有朝一日能拿出來對著書冊一個個試著用。
……其實真的不大記得了。
但陸無憂記確實好,回上京沒多久,就找人翻了出來,東西未曾用過,都還新著。擺進臥房里,賀蘭瓷見到,還愣了好一會。
陸無憂狀似隨口道:“要試試嗎?反正都是現的。”
賀蘭瓷雖然已今非昔比,但對未知仍有一忐忑:“這些……到底是怎麼用的?”
有的大致能猜到,但有的確實看不出來。
陸無憂用指節抵著下頜,思忖道:“其實我也不完全清楚,可以……”他向,“邊研究邊試試看。”
賀蘭瓷未雨綢繆道:“不能在我上研究……”
陸無憂很慷慨笑道:“在我上也無妨。”
賀蘭瓷一個個拿起,端詳了一會,揣著用法,不自覺臉頰微紅道:“……是不是不太正經?”
陸無憂振振有詞道:“這本來就是天地間最正經的事之一了,如今不過是增加些趣味罷了。”他拿起一顆部空心形如銀珠的小鈴鐺,其下還拴著細細的鏈子,指尖輕晃,有些沉悶的水流聲,拿在手里沒一會,就開始發熱,“這個倒是有趣。”
賀蘭瓷也接過,奇道:“是拿來捂手的嗎?但也太小了……”
陸無憂言又止道:“……我覺得可能不是。”
賀蘭瓷:“……?那是做什麼。”
當然,后來沒過多久,賀蘭瓷就在恥中,知道是怎麼用的了……也逐漸地知道了,其他七八糟的小是拿來做什麼的。
然而即便如此,聽到陸無憂這麼說,還是不由張道:“……你要試什麼?”
陸無憂親了一下的鼻尖道:“沒什麼,就是那天翻出件舊服,所以想來懷個舊。”
賀蘭瓷疑道:“還有什麼懷舊的?”
不由想起,他們當初回青州,去江流書院時,問山長要的那兩天青儒衫,回去之后,那兩衫就被他們弄得臟污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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