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蒼國太子劉運,參見趙漢太平皇帝!”
趙澄端坐在龍椅上,瞇著眼睛打量著臺階下這位太子。
雖是太子,卻一看便能看出有四十多歲的年紀,只是并不顯得蒼老,眼中很有神采。
趙澄道:“朕聽玄武神將說過,殿下乃是武道宗師,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漢帝過謙了。”
劉運的笑容很親切,態度恭謹的說道:“外臣雖是宗師,但整個后蒼也只有外臣一個宗師,比起趙漢那是有天差地別,不敢張揚。”
“可朕還聽說,你一記流云水能讓蒼梧和駱巫山分開,這樣的手段怕已是天下第一了吧?”
劉運笑了起來,道:“能稱得上天下第一的唯有漢帝!”
劉運這馬屁雖然拍的舒服,殿眾臣也沒有誰會反駁,但已有些人對劉運刮目相看,覺得他來跪趙澄,馬屁連篇,實在有失后蒼皇室氣節。
“雍涼一戰,四大宗師不敵文護,是漢帝以命為餌讓文護中毒,才給四大宗師創造了擊殺文護的機會。漢帝之謀略,漢帝之膽識,別說天下第一,就是天上第一又何妨?!”
劉運抬起雙臂,接著說道:“蒼梧也好,駱巫山也罷,都只是一介武夫,和堂堂趙漢相比,在帝國的鐵蹄下,武夫不足為懼!”
聞言,臉皮厚如趙澄都有些發燙了,那些原本對劉運不恥的人又對他產生了改觀。
這人跪是跪,拍馬屁是拍馬屁,但有技含量啊!
“朕之雄武,趙漢之強盛,朕心里都清楚。”趙澄咳了兩聲,道:“殿下此番來長綏是何意?”
“外臣來遞國書!”劉運從兜里拿出國書親自給黃華遞了過去。
黃華接過國書拿給趙澄,趙澄看過后頓時愣住。
“后蒼要歸順趙漢,并愿降為封國?”
此言一出,朝堂上頓時嘰嘰喳喳起來。
任誰都沒想到,在趙漢朝廷為是戰非戰爭論不休的時候,后蒼的太子居然親自來提國書,降為封國歸順,這是不戰而降啊!
會有這種好事??
蕭風收復南周的時候,周地不戰而降是因為康鄴淪陷,南周皇帝崩,地方上再反抗也只能是以郡為單位,且也名不正言不順。
可后蒼易守難攻,劉家已在云都經營數代,坦白點說真要打是可以和趙漢斗一斗的。
這才是群臣不敢相信的原因。
趙澄也是心中狐疑,道:“你們后蒼要這麼客氣,朕自然沒道理拒絕。但朕要一個真相,不然燙手。”
劉運拱手道:“回漢帝,真相很簡單,后蒼的百姓不愿戰,后蒼的軍隊不愿打仗,我與父皇也不愿發起無法必勝的戰爭。”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劉運誠摯的說道:“漢帝從大靖至上年間打到現在,可能不太了解后蒼百姓的生活。在漢帝的治理下,后蒼百姓雖沒有趙漢百姓有錢,但后蒼百姓都生活的很幸福。”
“這一切就只是為了百姓?”
“漢帝一統天下是為了什麼?年號為太平是為了什麼?不就是要這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嗎?”
趙澄眼睛瞇的更深了,看著劉運那張真誠的臉,聽著他繼續說道:“于后蒼而言,我們也是有選擇的。若是趙漢敗給了文晉,最終被文晉所滅,那后蒼一定會抵抗到最后一刻。因為文護不是仁君!”
“咳,咳……”趙澄將虛拳放在邊,道:“朕就是過于仁慈了些……”
“所以后蒼愿意歸順趙漢,愿漢帝善待后蒼百姓!”劉運朗聲道。
這番談時,趙澄已經理清了思路,甚至在劉運面前他到了一愧。
趙澄閱人無數,一般人裝模作樣瞞不過他的眼睛,但他從劉運上看到的都是環。
這特麼是個圣人啊!
但趙澄還是要試一試,便前傾,神變得嚴肅起來,問道:“劉運,朕問你,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父皇的意思。”
“我與父皇均有此意。”
“你父皇如何?”
劉運沉默了一下,嘆道:“年事已高,惡疾纏。”
趙澄第三次瞇起眼睛,道:“你父皇在位時間長,你已做了三十年太子,現在眼看著就要登上那個位置了,你甘心以后做個封王?”
劉運忽然開朗的笑了起來,道:“太子,皇帝,封王,實際上于我的職責和生活而言,有何區別?”
聞言,趙澄的眼睛終于亮了,也朗朗大笑起來,在扶手上一拍,大聲道:“朕接后蒼的歸順,但朕有條件!”
“漢帝請講。”
“朕只封云都及后蒼西南各郡為蒼國,后蒼東北各郡皆化為趙漢郡縣,你即刻書信你父皇,看他是否答應。”
劉運的神還好,殿群臣的表卻是各有不一。
有的擔憂的朝劉運看去,怕他發怒。
有的則是驚嘆趙澄的智慧與反應。
若趙澄不提出這個條件,后蒼雖然降了,但哪怕降為封國,劉家該怎麼治理后蒼還是怎麼治理,盡管會到趙漢國策的影響,但他們的地域戰略位置卻沒變。
以前是易守難攻,依然還是易守難攻。
可若是把東北各郡讓出來,換上趙漢的員與軍隊,后蒼等于是門戶大開。
更重要的是,都城云都將直接毗鄰趙漢郡縣。
這條件對后蒼來說太苛刻了!
劉運態度如此,趙澄卻步步,就算劉運此刻翻臉不認人對趙澄出手,群臣都覺得不為過。
此刻四大神將,楊桃枝和趙演都在殿上,兩人盯著劉運,隨時準備出手。
劉運卻面不改的說道:“不用書信父皇了,我答應。”
趙澄問道:“你能做主?”xbiQiku.com
劉運道:“太子早已監國。”
趙澄猛地站起來,揚起雙臂,高聲道:“設國宴,款待殿下!”
……
趙漢太平九年,冬。
統一天下后的趙漢在這一年迎來了最冷的冬天,好在這幾年帝國的制造業發展的不錯,老百姓也不差錢,過冬的裳是夠用的。
但這一年的冬天對宮中來說太冷了。
在一個大雪紛紛的夜晚,趙歡平靜的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醒來。
舉國皆哀。
老百姓自發的悼念趙歡,尤其是原來靖地的百姓,趙歡在他們心中的地位是不需要去宣揚的。
趙歡謚號太祖。
他走后的第二天,文泰因病去世,下去服侍他這位老師去了。
太平十年,趙澄祭拜趙歡后便傳位于趙長禮。
趙長禮于第二年開國號繼盛。
趙長禮登基時十七歲,對有這樣一對不當皇帝的父親與爺爺很無語,不過趙澄也還算負責任,基本上把攤子給兒子收拾干凈了,只要趙長禮自己不把這手好牌打爛,帝國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國庫充盈,也無戰事,靖北郡的老百姓日子苦,可以再把賦稅減一些。”
議事殿,趙長禮與趙湛、嚴征、徐鞍等人商議國事。
趙長禮長的文質彬彬,一表人才,模樣長的比年輕時的趙湛還要好看,可謂是繼承了袁韻大部分基因。
徐守理已經致仕了,在趙湛的提拔下,嚴征接替了徐守理的一部分工作,算是未來丞相的儲備,而徐鞍也已為了戶部尚書。
徐鞍道:“陛下仁慈,但各地賦稅不一,怕民間生出間隙。”
“那就把靖北郡的商稅也調低。”
趙長禮認真的說道:“因地制宜,東都國、吳東國和蒼國這三地富裕,賦稅就要比其它地方高,也沒見老百姓有什麼意見。靖北郡窮,其它地方的百姓能理解,再把商稅調低,也能吸引一些商人來靖北郡發展。”
吳東國由明櫻落治理,蒼國由劉運治理,后來趙歡去世后,趙澄又封了個東都國,便是以燕川城為中心的地區。明面上趙洋為東都王,但趙洋還是傻乎乎的,政務實際上由國相程詡來理。
趙長禮登基后,袁韻為太后,沐昭君想回燕川,明顯上來看,趙澄封東都國的原因就是為了讓趙洋夫婦陪著母親。
聽過趙長禮的意見后,徐鞍點頭道:“就依陛下的辦。”
“剩下的事,諸位卿商議吧。”
趙長禮在黃華的伺候下穿上鞋,道:“今日還未拜見父皇,朕先過去了。”
“父皇,母后!”
趙長禮興沖沖的走進后宮,看到袁韻正捧著一塊靈位拭,瞥眼一眼,是舅舅袁修的靈位。
“母后,你怎麼把舅舅的靈位拿這里來了……父皇呢?”
袁韻抬眼看了趙長禮一下,道:“你爹心狠,走了。”
“走了??”
趙長禮一臉問號:“去哪了???”
“云游了。”袁韻悠悠的說了一句,將拭好的靈位輕輕放下。
……
陵山。
一行人有男有,有大人有小孩,正笑聲歡愉的登山。
“趙虎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嗎,我們被羊慶之那小子圍困在山上,是靠著我的智慧以勝多,反敗為勝生擒羊慶之。從此以后,羊慶之就對我有心理影了。”
周諾搶著說道:“明明是我的箭起到了最重要的作用。”
趙澄道:“那也是我的計謀啊!”
趙虎道:“那是廉先生的計謀。”
“歌是我的!”趙澄爭辯道:“我教你們唱的忐忑!嚇的他們人心惶惶!!”
這時一個模樣五六歲的小男孩牽住趙虎的手,問道:“爹,澄爸和諾姨那麼厲害,你有沒有做什麼啊?”
“我……”趙虎想了一下,道:“我的作用也很關鍵,我去搬救兵!”
“送信?”小男孩疑問道。
“是啊……”趙虎假咳了兩聲,著小男孩的腦袋,道:“玉瀟,不要小看送信這件事,要不是我及時把信送到青東城,如今的蕭大將軍就不會來救援,那你澄爸和諾姨就危險了!”
“娘,是這樣嗎?”趙玉瀟看向一旁的阿桃。
阿桃笑了一下,道:“澄爸和你爹最厲害。”
趙虎道:“那還是主子……”
趙澄立即拍了下趙虎,輕聲道:“都說多回了,玉瀟長大了,別再我主子,我們是兄弟。”
趙虎著后腦勺笑了笑,道:“喊了這麼多年,一時還真改不回來。”
“說話前先過過腦子,哦,得先有腦子。”趙澄朝后的倆人笑了一下,道:“小諾,燕,咱上山頂!”
如袁韻所說,趙澄云游去了,他只帶上了周諾、鄧燕和趙虎一家。
和周諾在定的山待了一會后,趙澄出來和趙虎在篝火旁喝著酒。
“下一站去江揚郡,陪燕看看母親,然后就去南地逛一圈,看看長恭那小子,順便辱一下羊慶之……”
趙虎將烤好的兔遞給趙澄,問道:“這是真不打算回長綏了?”
“有啥好回的,趙漢已立國十年,那里已經是政治中樞,不再是家了。要回家,還不如回燕川。”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主……阿澄你不帶上主母我能理解,為何其人也不帶,偏偏只帶上周諾和鄧燕?”
“們倆沒孩子。”
趙澄果斷的回答,啃了口兔接著說道:“采娥和冬畫們……得陪在孩子邊。”
趙虎道:“可你連一個孩子都沒帶出來。”
“帝王家的孩子,有誰愿意跟我出來?就算他們自己愿意,他們的娘和母族也未必愿意。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的命運就讓他們自己把控吧。”
趙澄朝不遠睡在阿桃懷里的趙玉瀟看了一眼,道:“我們不是有趙玉瀟嗎?你護了我一輩子,以后就讓我來護著這孩子。”
剛說完,趙澄便覺腦袋被敲了一下,回頭看是周諾和燕走過來了。
周諾道:“我們六個人,就你和趙玉瀟不會武藝,是我們護著你們倆,不是你護著他。”
“真是虎落平被犬欺啊……現在連你都敢打我頭了……”
趙澄把兔遞過去:“來,吃。”
周諾哼了一聲,道:“我什麼時候不敢打你?”
“那倒是,你可是周俠!”
“好久沒聽人這樣我了,再一聲。”
“周俠!”
“聲音小了。”
“周俠!周俠!!周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