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塔逐漸聽明白了,或者說以這樣的出其實很容易明白這件事。
大公會從來都不是一個象化的概念,一個龐大的組織部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聲音,有反對的就必然有支持,聖禮公會會提前埋下一條暗線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只是忍不住想,那些在艾音布克再一次拒絕了向團長出橄欖枝的俱樂部,這會兒會不會到後悔?
尤其是對於BBK來說,冥士好不容易才彌合了弒神者與方鴴之間仇隙,但那一切都在那一紙諭令抵達時而功虧一簣,也難怪那位構裝王會到如此憤怒異常。
恐怕從那之後,都不好意思再見方鴴的面了。
學者小姐微微歎了一口氣。
“我明白了,”對崔希道:“但是你能不能加七海旅團,我說了不算,我必須告訴團長他,讓大家來作定奪。但在那之前,我還是想問問,這是聖禮公會的意見,還是你的意見?”
姬塔停頓了一下:“崔希小姐?”
崔希一怔,這些天被那個契約折磨得不行,一頭是俱樂部的合同,一頭是懸在頭頂上的利劍一樣的契約,哪邊都無法妥協,隻好尋求俱樂部的意見。
在意見下達之前,幾乎沒有睡得好一天,因為本質來說,前往第二世界的這個機會並不是屬於自己的,正如同所有隸屬於大公會的選召者一樣。
那個機會本其實是屬於公會的財產。
並無權對自己的命運定奪。
但或許也正是如此,這位頭一次到了自由意志的可貴,過去所引以為傲的那些東西,現在看來不過是仰仗於他人的施舍。
如果有一天離開這一切呢,還能達到這個高度麼,這一切還能屬於麼?或者說,能不能真正借助於這樣的機會,去實現真正的自我?
不管怎麼說,而今這個契約是將這樣一個機會放在了面前,雖然在俱樂部仍留有一份合約,那那份合約其實並未約束什麼,或者說並未有什麼強製的約束。
畢竟聖禮公會也心知肚明,七海旅團不可能接一個明目張膽的間諜。
這位不由有些忐忑起來。
加七海旅團,這個名字而今早已為一個傳奇,或者將要為一個傳奇,艾音布克一戰令這個名字舉世知名,世人皆知它總有一天會長到另一個高度。
那個傳說中Loofah所走過的高度。
這一切即便與原本所擁有的相比,也絕不算辱沒了什麼。
但現在的問題是,那位傳奇的龍之煉金士會接麼?原本應當是挑剔的那一方,但現在地位仿佛發生了改變,這種落差一時間令有些不知所措。
崔希咬了一下,看著學者小姐輕輕點了點頭。
在弄明白了學者小姐那邊所發生的事之後,方鴴也微微頷首。
關於那個預言,而今只不過是變得更清晰了一些,雖然不知道那是即將發生的事,還是已經注定的未來,但禍星降臨,幾乎已是板上釘釘。
帝國而今已經掀起戰端,艾塔黎亞卷火海之中也不過是不久的未來,他現在已經了解自己當初的擔憂不過是多此一舉,這個世界又怎麼會因為區區他的意志而改變什麼?
明白自己當初有些自作多後,方鴴卻並不到多難為。
他而今的想法早已今非昔比,意識到作出的每一個選擇背後唯有責任,他既已作好為一切選擇承擔責任的準備,自然備了作為團長的初步的。
與帝國反目已既定,那麼獲得更多的盟友倒也無可厚非,只不過在那之前他必須要弄明白對方是否居心叵測,至於崔希那邊他可以再觀察一陣子。
好在崔希對於七海旅團來說也不算是陌生人了。
但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向考林—伊休裡安國通報,他對那片土地並不是了無牽掛,還有很多人,甚至是他的友人,師長仍生活在那片土地上。
回到正事上,方鴴一掃之前的尷尬,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他先聯絡了南境煉金士議會,向那幫子矮人與侏儒通告了自己在帝國的經歷與發現。
帝國向大議會掀起戰火,考林—伊休裡安必然不能獨善其,但王國的態度令他到不安,在可以預見的未來王室必然再一次與南境議會發生衝突。
他的老師安德此刻並不在艾爾多芬尖塔,但老銅鼻子對他的意見頗為重視,令方鴴自己都有些意外,一問之下才明白,原來這竟是葉華的意思。
“葉華大神知道我在帝國發生什麼了?”方鴴問。
老矮人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幾句:“誰知道那家夥怎麼想的,不過小子你在南境士協會中的聲可高得很,大家本就對工匠總會不滿意,這下子更不滿意了。”
方鴴哭笑不得。
“總而言之,”老銅鼻子這才嚴肅了一些,“其實我們對帝國的反應也有所預料,王國也在為戰爭做準備,你不用擔心那個不氣候的國王大人,他在考林—伊休裡安早就離心離德了。”
“反倒是伊斯塔尼亞那位大公主殿下,”老矮人道:“我們與他們不是很,不過聽說視你為盟友,小家夥,艾伯特家那小丫頭仍在你邊吧?”
方鴴不明白對方問這麼一句是什麼意思,不過仍默默點了點頭。
伊斯塔尼亞那邊他自然也會通知,如果帝國與考林—伊休裡安發生衝突,或者十三年前延續至今的拜恩之戰再啟戰端,伊斯塔尼亞必將首當其衝。
他又先後聯系了星門港方面,與一些自己仍在考林—伊休裡安的人。
其中冥接到他的通知時顯得有些錯愕,“你怎麼還來找我,小家夥?”
這位構裝王愣了一下之後,不由問道。
“冥姐,你教導了我那麼多,”方鴴反問道:“我現在安頓了下來,當然要通知你一下。”
冥愣了愣,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輕輕眨了眨眼睛:“是這樣麼……我知道了,不過你之後盡量聯絡我,我可不想被公會那邊看出什麼端倪。”
“你現在安全了,這很好,我知道了,”這位士故意將口氣得十分冷淡:“有機會我會告訴你一些關於聯盟的向的。”
但方鴴卻聽得出來,這位構裝王似有幾分高興。
倒是星門港方面將他好好誇了一番。
不過負責誇獎的他的是白葭,他也不知道這番誇獎究竟是代表軍方的意思,還是對方的促狹的調侃。
他在帝國的事跡,除了將艾音布克鬧了一個天翻地覆之外,好像也沒什麼可值得提的,這些事跡在旁人看來是一個傳奇,但在星門港那邊看來純粹是在找麻煩。
“那也未必,”白葭道:“沒人歡迎戰爭,帝國人一意孤行,第一賽區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現在超競技聯盟其實已名存實亡,你沒發現第二世界的聯賽已經了很多了麼?”
方鴴眨了眨眼睛,自從進這個世界以來,他還真沒怎麼關注過第二世界的事。
畢竟與星門另一邊有所差別,第二世界的消息很傳到第一世界來,這裡可不像地球上一樣那麼多實時轉播的賽事。
“大量英人員從第二世界返回是一個方面,”白葭繼續道:“但另一個方面也是聯盟的約束力大不如前,星門之後的規則已經發生了深刻的變化,現在各賽區也只是竭力維持著表面上的和平而已。”
方鴴啞然。
“好了,”白葭又道:“雖然現在你們被帝國通緝了,但我們對第一賽區的約束力也不大,我們只能盡量抗議,並竭力維持不擴大影響。只要你們離了帝國境,應當是安全的——”
一邊說,一邊皺了皺眉頭。
方鴴看了看一旁的彌雅——自然早聽到了自己姐姐的聲音,不過這位海之魔任地側過頭,一副假裝沒聽到的樣子,方鴴看看白葭,自也不好提起這一茬。
畢竟兩界通訊並不完全保險,彌雅的份比他還要敏得多。
他看白葭的樣子,忍不住問道:“白葭姐,這一次惹的麻煩很大麼?”
白葭搖搖頭:“與你無關,不過倒也不能說毫無關系——你告知的這些,其實無非是察覺到帝國的意圖,想讓我們早作準備。但其實帝國人的行並不是什麼,可王國這邊……”
“考林—伊休裡安怎麼了麼?”
“也沒怎麼,”白葭答道:“王國是什麼狀況你也是了解的,國王陛下與南境離心離德,古塔人又一貫桀驁不馴,本來伊斯塔尼亞平複之後理應當為王國助力……”
看了方鴴一眼:“但因為某人的緣故,那片沙之國的公主殿下目前似乎並不願意向王國俯首,更不用說芬裡斯人,他們沒有開著船與王國開戰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還有艾文奎因靈,”又道:“那位公主殿下目前已經回到了考林—伊休裡安,但可一點也不好,怒不可遏的樣子只差沒公然與王室決裂。”
“還有北境……”
“夠了,”方鴴連忙打斷道:“我大概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麼?”白葭促狹地看著他。
方鴴搖搖頭,他也沒想到王國了今天這個樣子,其中竟然有自己的一份功勞。但那其實又不怪他,只是差錯他解決了一些事件,又為了王室的對頭。
“讓我考慮一下。”他想了一下,答道。
“考慮一下?”白葭眼中閃過一驚訝的,“我還以為你又要避之不及。”
但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其實白葭話裡話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如果考林—伊休裡安無法終結這樣多頭海怪一樣的政治格局,就永遠無法有效整合起來面對即將到來的危機。
而這其中,他又為了那個至關重要的節點,七海旅團不知何時起竟為了影響考林—伊休裡安國政治勢力舉足輕重的力量,甚至足以改變各方力量的對比。
雖然第三賽區歷來不主張其下選召者過於深王國的政。
但事已至此,埋起頭來當鴕鳥也於事無補,何況正如方鴴所言,那一切都並不是他主造的。
歸結底,從南境到北境,不同的政治勢力都有自己的述求,他們之所以以種種原因與他聯系在一起,只不過是因為那位年輕的國王陛下所作所為過於離心離德罷了。
他要做的其實很簡單,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出頭,只要將那位伊斯塔尼亞的大公主介紹給布麗安公主,正在氣頭上的靈公主就有理由發起議題。
令矮人,侏儒和靈重新參與到這場王國政治中來,去討論考林王室是否還適合作為聯盟的領導者。
其實當初在帝國向奧述人宣戰之時,就無異於挑戰考林王室的權威了。
但真的要那麼做麼?
如果推翻了現在的國王陛下,又由誰來領導考林王國呢?
那肯定不會是他,自然也不會是布麗安公主,那位公主殿下其實和他是一樣的人,並不喜歡這些繁雜的政務。
而無論是靈,矮人還是侏儒,其實都不適合領導考林—伊休裡安,畢竟這個龐大的同盟之中,擁有為數最多的人口還是人類,新的國王仍舊必須在人類之中選出。
那麼那個人選會是誰呢,誰才能站出來穩定人心?
方鴴微微沉,不由回想起了自己在北境與那位親王殿下的一次會面。
他沒想到,那次其實不過是很家常的一次會面,歸結底是那位親王殿下想要代馬魏爵士看看他兒邊的這個年。
但那次簡簡單單的會面,竟會影響如此深遠的未來。
他不由看向一旁的艦務小姐,問:“希爾薇德,馬魏爵士其實並未支持過所謂的叛黨,是麼?”
希爾薇德在一旁聽完了談的全過程,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點點頭,“其實親王殿下自己也沒什麼野心,只不過是國王陛下和宰相大人疑心病太重罷了。”
方鴴沉默了片刻,拿起通訊水晶。
通訊水晶那一頭,魯伯特公主有些驚喜地看著放在一旁桌上的私人水晶亮了起來,連忙示意侍將自己拿到自己手中,將之亮:“艾德先生,是你們麼?”
“大公主殿下,許久未見,我們眼下已經離開帝國境,暫且安全了,伊斯塔尼亞近來如何?”
“還好,”魯伯特公主輕輕揚了一下眉,“不過考林人那些使節還是三天兩頭來試探口風,想要詢問你們的下落,我都懶得見他們,讓爾娜將他們攔下了。”
方鴴停頓了片刻:“公主殿下,艾文奎因靈王的兒,拜恩之戰的靈三英傑之一的布麗安公主已經返回了王國,你願意見一面麼?”
大公主眼中閃過一道亮:“艾德,你的意思是?”
“我在帝國看到了一些東西,我雖然來自於星門另一邊,但仍和大公主一樣,在這片土地上仍有許多牽掛的東西,”方鴴道,“我不願意看到我悉的人被卷火海之中灰飛煙滅,我希可以做點什麼。”
魯伯特公主輕輕點點頭。
“那位國王陛下早就已經不配於他那個位置了,”輕聲道,“考林王室歷代仍有許多人傑,靈、矮人、侏儒、考林人、伊斯人與我們沙漠之民留下盟約,能夠領導這個王國前進的,必須是最英明與明智之人。”
“艾德,”道:“布麗安公主是拜恩之戰的英雄,相信有能力代我們作出判斷,考林真正需要怎麼樣的領導者。”
方鴴放下手中的水晶。
考林—伊休裡安有今日的變局當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但它其實早在十三年前,甚至一個世紀之前的龍魔的變故之中就埋下伏筆,只是而今才生發芽。
只是那一切結束之後,是不是意味著他和希爾薇德就結束了流亡的生涯,馬魏爵士可以恢復舊日的榮耀, 自己的艦務小姐可以以昔日的份重回的故土呢?
他看向希爾薇德。
貴族千金卻有地在出神。
那麼除了這個之外,方鴴心想,就只剩下最後一個謎題了。他很想知道,自聖約山一戰之後,彌雅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又怎麼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艾音布克。
雖然他當時的確到了雙生之協的震,但那絕不是那個天賦的力量,他從沒聽說過雙生之協可以將一個人從另一個世界喚回的,那已經超越了凡世的力量。
一切的隻可能出在海林水晶上,畢竟它曾經就作到過一次同樣的事。
但海也恰好在那一刻熄滅。
這之間是否有什麼聯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