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居然打我！”半晌后，捂著半邊臉頰的男子終于回過神來，半是憤怒半是詫異的說道。

花清錦冷笑一聲，開口說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

后，貝兒將陸錦詞扶了起來，關心的輕聲問道，“夫人，您傷口怎麼樣？稍微忍一下，奴婢稍后就替您去找大夫。”

男子原本醉酒醉的不輕，被花清錦毫不留的一掌打醒了不，再仔細看面前子究竟是誰時面忽然變了，整個人的氣焰都消散了下去，悶咳一聲低著頭說道，“大……大小姐。”

此人正是將軍府二公子，陸錦塵。

將軍府雖然與相府結了親，但花清錦幾乎沒怎麼跟著母親來過將軍府，將軍府的公子也不怎麼到相府走，因此兩家幾乎只是明面上結為親家，實則并不怎麼悉。

陸老將軍死后陸家大不如前，反觀相府卻是如日中天，因此陸家偶爾見了花清錦都要尊稱一句大小姐，并不敢隨意開口攀親。

花清錦點了點頭，聲音如同浸了清晨的寒，寒涼徹骨，“不錯，還認得我。”

陸錦塵的頭更低了幾分，“怎敢不認得大小姐。”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不知大小姐駕到，有失遠迎，還大小姐恕罪。”低聲下氣的，完全沒了方才罵罵咧咧的囂張氣焰。

陸錦詞的傷口還沒有理，花清錦懶得和這個蠢貨一般見識，冷冷說道，“滾。”

陸錦塵不敢停留，行了一禮后灰溜溜的走了。

花清錦將母親扶到了房中，大夫包扎完傷口離開后，花清錦一邊小心翼翼的拿著藥膏在母親其他的小傷上涂抹，一邊心疼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錦詞嘆了一口氣，聲音低沉，“前些日子傳來消息，大哥在前線又戰敗了。”

花清錦涂藥的手指當即一頓，“舅舅怎麼又敗了？”

陸家世代出武將，將軍府的榮也是靠著軍功才能維系下去，當初陸老將軍在世的時候陸家風無兩，如今老將軍死，陸家大公子陸錦暉在前線連吃敗仗，陸家的榮早已不在，整座府邸都在跟著一同在下坡路上一去不返。

陸錦詞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道，“父親在世的時候大哥沒有好好研習兵法，總想著父親強壯，怎麼也還能再領幾年兵，沒想到他走的如此突然。”陸錦詞的聲音中盡是疲憊，“大哥匆忙接了父親的班，可打仗這種東西，沒有天賦又不曾研習，哪里勝得了。”

花清錦凝眉說道，“可是已經過了這麼久，舅舅怎麼說也該有些長進才是，怎麼還是接連一敗涂地。”

“清兒，你太小看戰場了。”陸錦詞搖了搖頭說道，“當年父親叱咤風云，將青國的四境之敵都打了個遍，素有戰神之名，終究不還是一個大意死在了戰場上？”

輕輕拍了拍花清錦扶住的手臂嘆道，“刀劍都是不長眼睛的東西，一個不留神就會首異，誰都一樣。”

花清錦輕輕點了點頭，暫且不再和母親討論怎麼才能打勝仗的事，話鋒一轉，疑道，“可是前些日子我來的時候府中也沒有這麼破敗，如今怎麼忽然了這副樣子？”

陸錦詞疲憊的靠在椅背上，有些無力的說道，“倒也不算是忽然吧，有一段時間了。”抬眼向兒，一雙眼睛早就沒了曾經的神采，“你上次來的時候多有些征兆，只是不大明顯罷了。”

花清錦仔細想了想，忽然發現自己上一次來看母親的時候還是出嫁之前，離現在其實已經很久了。

“都怪我一直都沒來看您，若是我早知如此，就能接濟您一些，您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花清錦說著，鼻尖一酸，眼淚險些落了下來。

還記得母親先前被父親逐出相府之時還笑著對自己說其實回府沒什麼不好，反正在相府之中住得也并不開心。

可笑居然真的把那句用來安自己的話當了真，真的以為母親回了將軍府就會安安心心的頤養天年，只是和自己分開罷了。

其實仔細想想就能明白，將軍府早就江河日下難以為繼往日榮，將軍府中又怎麼會有無憂無慮的生活呢。

“傻丫頭，這怎麼能怪你呢。”陸錦詞慈的說道，手了花清錦的臉頰，“和母親說說，這段時間過的怎麼樣？聽說你有些事鬧到皇上那里了？結果如何？”

花清錦避而不答，只是固執的追問道，“母親，你先告訴我府中的下人都去哪了，為什麼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

陸錦詞沉默了片刻后終于決定袒實，“二哥在聽到消息后就發了瘋，整日飲酒作樂，還將府中的下人全都遣散了，說將軍府就要完了，花錢養著這些下人也沒什麼用，還不如留著錢養老。”

后面的是不說花清錦也差不多猜到了，有心阻止陸錦塵繼續消沉下去，無奈他說的話陸錦塵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想想也對，陸家落得如今這步田地，陸錦詞被逐出相府也是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只不過是這一次陸錦暉再吃敗仗，了到駱駝的最后一顆稻草而已。

“我知道了。”花清錦沉聲說道。

“你要做什麼？”陸錦詞一看的眼睛就知道想手此事，立刻說道，“清兒，你聽我說，陸家如今已經日薄西山，不會再有起，你父親將我逐出相府也沒什麼不好，至相府不會被我牽連，你還能是風風的驍王妃。”

花丞相當初逐出府時雖然表面豁達，實則心中也暗自咒罵花丞相無無義，如今把一切都看開了，倒也佩服花丞相的眼力，他恐怕早就看出陸家不可挽回的頹勢了吧。

“皇上是不會允許一位將軍一直敗下去的，待到皇上不愿再忍耐大哥的那天，就是陸家滿門抄斬之日。”陸錦詞似是早將生死看，悉了自己最終的結局，“別再來了，離陸家越遠越好。”著自己的兒誠懇的勸道，聲音之中滿是酸楚與無奈。

花清錦咬著牙搖頭，“不是這樣的。”固執的說道，“陸家在走下坡路不假，可是我們應該做的是想辦法挽回頹勢讓陸家重現榮，而不是爭先恐后的棄船而逃。”

陸錦詞苦笑一聲，“傻丫頭，你想的太天真了，若是陸家真的那麼容易好起來，你父親當初也不會毅然決然的放棄陸家，皇上開口敲打兩句就頭也不回的與陸家斷絕關系。”

“他是他，我是我。”花清錦堅持道。

今日之事讓花清錦真真正正的認識到了自己和父親之間的差距，人人都說自己心思縝，但在父親的面前自己頂多算是有幾分小聰明而已，完全不夠看。

可是佩服歸佩服，依舊不能完全認同父親的世之法，比如在關于母親的事上，陸家倒了，要想的第一件事該是如何將陸家救起來，而不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斷絕和陸家的聯系，以免引火燒。

陸錦詞看著兒堅定的眼神，沉默半晌后終究只是嘆了一口氣道，“也罷，你若是想要試一試，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盡管提。”

不管事能不能功，只要兒有一腔熱在，都愿意奉陪到底，哪怕最終碎骨也在所不惜。

花清錦點了點頭，隨口提議道，“不如您先和我回王府住上幾天，皇上想必也不會說什麼的。”

當初的事早就已經過了，皇上自己恐怕都不怎麼想的起來，就算花丞相再怎麼無，陸錦詞也是花清錦的親生母親，將母親接到王府里頤養天年誰也不能挑出錯。

陸錦詞搖了搖頭，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個提議，“這座府邸或許時日無多了，總該有個人留下來陪它走上最后一程。”

花清錦心中一，開口道，“您放心吧，陸家一定會好起來的。”

當晚，花清錦留宿在了將軍府中，第二日一早便敲響了陸錦塵的房門。

陸錦塵昨日醉了酒，被花清錦一掌打醒后沒敢再喝，早早睡下了，以至于今日花清錦來敲門時他已經起了。

“大小姐。”陸錦塵分明比花清錦大了一輩，在的面前卻連半分氣勢都沒有，仿佛花清錦才是長輩一般。

花清錦向屋中看了看，開口問道，“方便進去麼？”

陸錦塵連連點頭，“您請。”

花清錦舉步而，陸錦塵連忙飛快的將桌案收拾一番，騰出了一個奉茶的地方，親手給花清錦泡了一壺茶，忙活了半晌才終于坐在了花清錦的對面。

花清錦冷眼看著他折騰半晌，一直沒有開口，直到陸錦塵將茶杯遞到的手上時才開口說道，“辛苦了。”

陸錦塵撓了撓頭，赧然道，“屋里，府上也沒什麼好茶，大小姐別嫌棄。”

花清錦輕輕搖了搖頭，直奔主題道，“舅舅可知道我此來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