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遲郢從書堆中抬起頭,猶豫了片刻后終究沒有否認,“是。”
花想容原本存著些希的目徹底黯淡了下來,“為什麼?”聽起來很是沒頭沒尾的問道。
褚遲郢至今都對孩子的事只字不提,不必腦子都知道他沒能將孩子帶回來,花想容心底諸多委屈與落寞,終究化作了一句為什麼。
“相國夫人一口咬定孩子是大小姐收養而來,說那天你只是一時瘋癲認錯了人。”褚遲郢緩緩說道。
他原本并沒有打算立刻將此事告訴花想容,而是想尋個機會委婉些轉告,不想竟提早悉了真相,那便也沒什麼可瞞的了。
“荒唐!”花想容顧不上端莊儀態,兩行淚水不控制的落了下來,厲聲喝道。
褚遲郢嘆了一口氣,“沒有證據,本王也無可奈何,總不能將孩子搶回來。”
“可那是我的孩子,我的!”花想容起快步走到褚遲郢旁,聲嘶力竭的喊道。
褚遲郢眉頭一皺,“放肆。”
他好言好語的解釋已是仁至義盡,兩人如今只是合作關系,他的縱容極其有限。
花想容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了下來,眼淚卻依舊止不住,“王爺,您答應過我要讓我們全家團聚的,王爺您金口玉言……”
“夠了。”褚遲郢沉聲打斷道。
“王爺……”花想容被迫收聲,雙手卻依舊拉著褚遲郢的袖,淚水滴落在手背上。
“拿不出證據,誰都沒有辦法。”褚遲郢聲音放了一些,沉沉說道。
“可是,那該如何?”花想容一向明,但事關能否與親生兒子相認,心中一時除了慌再無他想。
“起來。”褚遲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言簡意賅的命令道。
花想容一怔,順從的放開手,回到了一旁乖乖坐好。
褚遲郢的神這才緩和,正說道,“無論你先前是誰,如今你都是本王的王妃,容不得放肆。”
平王妃的出本就為人詬病,更該謹言慎行,無論所為何事都不該如此不顧儀態。
花想容深吸了一口氣,漸漸冷靜了下來,“方才是妾失禮,還請王爺勿怪。”
褚遲郢微一點頭,這才繼續了剛剛的話題,“你若想與孩子團聚,唯有拿出那孩子是你親生的證據。”
花想容嘆了一口氣,心中悲戚。
這事若是放在現代可就容易多了,一紙出生證明自然可以說明一切,可是在如今這連紙張都沒有普及的時代,想要驗明正一時還真想不出什麼辦法。
“你的母親現在何?當初孩子出世之時可有產婆?”褚遲郢想了想,開口問道。
花想容眉頭皺,細細回想。
如今對原主的記憶幾乎已經全盤接,可是關于這個孩子的來歷和出生之時的種種卻異常模糊,不知是原主覺得太過苦刻意淡忘,還是那段記憶本就是被人過手腳。
至于母親,自從被診出有孕后便被相國大人囚于屋中,無令不得出,消息更是被斷絕得一干二凈,直至產后陸錦詞帶人上門辱,才知道母親的地位已經被人取代。
從那以后,曾經的相國夫人下落不知,生死不明。
“我不知道。”半晌后,花想容輕聲說道,目黯淡得仿佛失了魂。
走出書房時宛如一個失魂落魄的貴夫人,金釵銀墜也掩不住的難過,等在書房門外的添香連忙上前扶住了主子,擔憂的問道,“王妃,您怎麼了?”
花想容將重心在了添香的上,目愣愣的。
添香不再多問,只是小心的將扶回房間,心的說道,“王妃,奴婢去令下人燒水,一會兒您好好松松心神。”
花想容有些無力的點了點頭,閉目養神。
不多時,添香回到屋中,將扶到了熱氣騰騰的木桶之中。
能讓人在郁結之時放松心境的東西不多,舒適的塌是一樣,鋪著玫瑰花瓣的熱水也是一樣。
“王妃,奴婢不知道您遇到了什麼事,不過能讓您如此失神的想必是件大事。”添香一邊拿著長柄木勺舀水,一邊輕聲說道。
泛著甜香的熱水順著花想容的肩頭落,輕輕閉上雙眼,一言不發。
“不過奴婢知道,王妃與尋常子不同,天大的事您都能渡過去的。”添香補充道。
花想容有些無奈的揚了揚角,“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
“王妃自謙了。”添香捋順了主子的長發,“奴婢見識短淺,卻也知道竹簡刻字延用了百年,人人都知麻煩,卻從未有一人提出過改變。”
花想容不語,添香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王妃能想到如此方法,分明是天縱英才,哪能常人同日而語。”
花想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想說自己可沒有那般天縱英才,又不能直言自己只是傳來了并非這個時代所有的件與技。
“王妃若是愿意,不妨對奴婢說說。”添香的聲音和得如同拂面春風,“奴婢或許不知解決之法,但有些事王妃悶在心里會難的。”
花想容微微一怔,印象之中很多年不曾有人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
前世是家財萬貫的強人,遇了天大的變故也不能有一慌,不知有多下屬在等拿個主意。
今世是遭人棄的大小姐,出雖高卻一朝落魄,淪為奴婢,誰見了都低看幾分,更不會有人愿意聽傾訴什麼。
可是這個相識不久的婢,剛剛卻說愿意聽說說心聲。
“王妃的心事不是添香可以聽得的。”添香見許久不言,以為是心中不悅,宛如一汪暖水中忽然落了冰塊,目暗了暗,“是添香唐突了,王妃恕罪。”
“沒有。”花想容回過神來,連忙解釋道,“并非不愿,只是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罷了。”
添香灑下新的花瓣,重新揚起了笑容,“那王妃什麼時候想好了,奴婢隨時恭候。”
花想容低下眉眼,“多謝。”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