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不敢說什麼，畢竟那是國公夫人，沈太后的親娘。若是自己賤跟著附和，被慈寧宮那邊知道。只怕明一早自己的尸就漂浮在護城河上了。

嘟囔了幾句，明景軒還記得正事，督促道：“太后若是在，你再順便去慈寧宮一趟，說朕今兒就不過去了，母后早日安置吧。”

“是。”

待小安子走后，明景軒命人抬進來水，好好的清洗一番，從里到外都換了新裳，神清氣爽的站在眾人面前。

小安子已經回來了。

“回皇上的話，太后現在正在靜泉宮等著您呢。說今兒什麼事也沒有，就候著您去說說話了。”

明景軒正要挽袖子的手一頓：“太后那兒沒別人？”

小安子搖頭：“沒有了，倒是慈寧宮那邊，國公夫人又來了。”

明景軒頓時皺起了眉頭。

“那老虔婆，還真是將朕這皇宮當自家的后花園了，想來就來。這回又是為的什麼？”

小安子小心翼翼道：“回皇上的話，聽說是沈小姐病了，國公夫人放心不下，特意送了些山參燕窩，說是給小姐補補子的。”

“病了？”

他疑：“上回瞧見還好端端的，怎麼了？可是近來天熱，食不振？”

小安子搖頭不解：“奴才也沒細問，估著應該不是什麼重病，不然太后那邊早就派人來了。”

也是，沈繁星那邊有個頭疼腦熱的，第一時間便是派人過來到養心殿知會一聲。沒道理這次倒是安靜了許多。

“即便是病了，太醫院難不沒有藥了？要這老虔婆一趟一趟的跑。”

越想越生氣，明景軒連帶著慈寧宮都不想去了。

可到底還是自一起長大的，再說了，若是不去，也怕傷了沈太后的心。

“你一會兒去找找，朕記得去年高句麗的貢品里面有百年的山參，挑出來幾只全須全尾的送去慈寧宮去，順便再太醫去給繁星瞧瞧，到底是個什麼病。”

小安子低低的說了個是，緒倒是不高。

“小崽子，這是什麼表。”

小安子哭著一張臉：“皇上關心沈小姐，莫不是當真要娶為后？那林小姐怎麼辦？”

“喲，你小子，我看是最近閑的蛋疼是不是？居然管起你主子的事來了，朕娶誰，跟你有什麼關系。”

明景軒濃眉一挑，直了手臂，任一旁的宮婢為自己整理袍。

“皇上這話說的。”小安子上前賠笑：“奴才是皇上的忠仆。所謂忠仆，必定是要想主子之所想，為主子之不能。事事都要認真妥善，這才是忠仆、皇上娶親，乃是一輩子的大事，奴才自然是要多個的。”

明景軒被他這一套一套的逗樂了：“好啊，那你個忠仆就說說，朕若是覺得好，重重有賞。可若是你膽敢糊弄你主子的話.....”

說到這兒，忽然低了聲音，出森森的眼神。

小安子嚇的一個哆嗦，還是強忍著：“皇上，皇后貴為一國之母，可歸結底，也是您的老婆，這輩子跟著您過日子的人，對與不對？”

“說的這個廢話。”明景軒抬起脖子，任將領口整理妥當之后，才道：“朕娶的老婆，不跟朕過一輩子，難不與你這個太監過一輩子不？”

小安子連忙低頭：“奴才可不敢，皇上，人說這年夫妻老來伴。可見這娶老婆，還要往長遠了看才是。”

“您看看，這沈小姐吧，雖然賢惠，出生名門。可是，與皇上沒有什麼共同話題，久而久之，皇上也就煩了，膩了。可林小姐就不一樣了，皇上自便十分喜歡，事事與您合拍，話也是說不夠的，多好。”

明景軒套上了手上的珠串，橫了他一眼：“你小子倒是觀察的仔細。”

“那是，這是奴才生存的本事呢。”

小安子驕傲過后，又回到一副卑恭屈膝的樣兒：“皇上若是聽了太后的話，當真娶了沈小姐，奴才是怕難的日子在后頭呢。”

明景軒存心逗他：“那朕就封錦兒為貴妃，一后一妃，也算哉。”

小安子一聽頓時著急：“皇上萬萬不可。別看林小姐平時不聲不響的，子又，可對待皇上可是癡一片，您若是當真玷污了這份，只怕也會心灰意冷呢。”

“去你的。”

明景軒笑著罵了一句：“你個猴崽子，被你說的跟真事一樣，朕何時說過要娶繁星了。一開始朕的皇后人選就只有一人！”

“真的！”

小安子頓時眼前一亮，高興極了。

“你高興個六啊！”

明景軒見他這副樣子，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要娶妻呢。”

“奴才是為皇上高興，為林小姐高興啊。”

“不對吧。”

明景軒蹙眉，打量著他：“你小子，搖搖尾朕就知道你要放什麼屁，快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小安子沒想到他這般敏銳，想起那些事，自己也有些委屈：“您不知道，前些日子慈寧宮的楊公公過來，趾高氣昂的狠狠揍了奴才一頓，還說往后等帝后大婚了，養心殿的奴才就都歸他時，再狠狠的置奴才.....”

見明景軒臉上笑意全無，變了神，連忙改口：“皇上，奴才今兒這話可并不是要給慈寧宮上眼藥啊，就是那楊公公說的斬釘截鐵的，奴才朕以為皇上要拋棄林小姐令娶沈小姐了，這顆心七上八下好久呢。”

“楊公公？”

明景軒沉著一張臉，沒有言語。

他不能太后一直等著，所以打算先去太后再說。

只不過因為這個楊公公的小曲，臉上的笑意瞬間全無就是了。

一路沉著張臉，弄的小安子心也是不安，不知道皇上會不會看穿自己的這點小心思，頓時更加小心翼翼了。

好在去了靜泉宮，明景軒方才收起了臉上的沉。

“這事你自己知道就好，給朕爛在肚子里，若是再第三個人聽到......”

小安子頓時明白，發下毒誓：“皇上放心，若是奴才膽敢說的話，就奴才里面生個毒瘡，一直爛到舌。”

明景軒沒有說什麼，直接走了進去。

著他的背影，小安子心中暗自得意。

老東西，你跟我顯擺。

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明景軒進了慈寧宮后，見姚太后站在書桌前，手執狼毫，筆疾書。

寫的很快，行云流水。明景軒不好打擾，便在一旁坐了下來，隨手拿了桌子上的一本書開始看起來。

呃！

跟慈寧宮相反，那邊清一的都是佛經，這邊倒都是什麼《左轉》，《漢書》，唯一有個消遣的，大概也就是《天工開》這一類了吧。

明景軒平日在上書房看的都是這些個東西，今兒實在懶得再看，翻閱兩頁便放了回去。

“以史為鏡，可以觀朝政。皇上的確應該多讀讀的。”

說話間，姚太后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筆，緩緩走了過來。

明景軒站起來，垂著頭老老實實的了聲：“太后。”

“坐吧。”

兩人紛紛坐下之后，宮們魚貫而，奉茶送果，等一切都收拾妥當，又魚貫而出。

“今日來皇上的功課可好？”

明景軒 有些不耐煩，忍著道：“翁太傅最近在講《后漢書》。”

姚太后點了點頭：“他為人雖說迂腐了些，可是論起學問來，滿朝文倒是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的。近日皇上都看些什麼書呢？”

說罷，端起面前的茶碗來。

人的格決定了其喜好。

像沈太后，生來便喜歡這些大紅大綠十分喜慶的東西。同樣是宮制的，用的都是瓷胎畫琺瑯錦上添花，或者是瓷胎畫琺瑯富貴長春一類的。

而姚太后的屋里陳設，則是清雅許多。

面前的果子糕點一應放在瓷胎畫琺瑯黃花白底三寸碟，或是碧桃花白底六寸碟。手中捧著的茶碗，是瓷胎畫琺瑯白底墨梅花，寫意清雅，是世宗一概的喜好風格。

而這樣的格局里面，加上姚太后一貫的清冷神，就讓人有些不過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