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隨即停下，車夫先下，給上決放好踏腳，隨即上決掀開簾子，朝前一看，便看到秦子瑜那張白得孱弱的臉，那日那個子并沒有跟在側。

為保行，他邊也只跟了一個侍衛。

上決下車后，仔細打量了下周圍，確定周圍一定范圍再無旁人了，才遞給車夫一個荷包，道：“回府吧，路上遇上什麼人，知道怎麼說嗎？”

“奴才知道。”

“去吧。”

秦子瑜見狀上前幾步，問了一句，“將軍這般輕信別人嗎？”

知道他意指車夫，上決解釋道：“將軍府中下人不多，皆是三代家奴。”

意思是可信了，沒什麼比世代效忠的家奴更可信的了，秦子瑜笑了笑，話題一轉，道：“阿袖來了嗎？”

“在車上。”

上決說著讓開位置，秦子瑜順勢走近幾步，靠在馬車邊掀開簾子去看，顧冷袖確實昏迷著躺在馬車。

放下心來，秦子瑜轉道：“多謝將軍。”

“不必。”

“你要帶去哪？”

秦子瑜也不避諱，答道：“城東三十里有一村莊，我在那兒為阿袖添置了住所。”

“若是顧姑娘中途回來呢？”上決又問。

“不會的。”

“為何？”

秦子瑜看了眼馬車，像在看車的顧冷袖，神溫和，道：“因為秦子瑜。”

像是在打啞謎一般，上決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想再問清楚，卻聽秦子瑜說：“將軍大可以放心，我這條命就算沒了，也不會讓阿袖傷的。”

上決目沉沉看了他一會兒，見秦子瑜的篤定當真不是在騙自己，他才退后半步，道：“如此，就有勞秦公子了。”

秦子瑜淡淡頷首，上了馬車，林風跟在后面充當車夫，直到馬車走出去有一會兒，上決才收回視線，戴上備好的面，按照原路返回。

南凌睿發現自己丟了顧冷袖的行蹤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后，上決順利回到將軍府，無人知道這期間將軍府中發生了什麼。

為了保險，上決特地跟鷹琪囑咐了一番，鷹琪雖然奇怪顧冷袖的去路，不過也相信上決不會傷害顧冷袖，便答應緘口不言。

燕十三將消息稟報給君逸清，將原委說清楚，問道：“殿下，我們的人手是否可以撤回來了？”

君逸清不經意間皺了下眉，過了有一會兒才搖頭道：“繼續跟著，我怕……沒那麼簡單。”

事確實沒那麼簡單，秦子瑜估量錯了藥效發作的時間，一方面是因為顧冷袖質太好，一方面是上決為了保險下的藥不多，以至于在去往城外村子的半路顧冷袖就醒了。

當到馬車顛簸，再回想起自己暈倒前上決的舉和話語，睜眼之前就已經將事得差不多了。

上決這是還沒消送自己離京的心思。

再加上纏繞在自己鼻息濃郁得散不去的藥香氣，顧冷袖慢慢握掌心，睜開了眼睛。

“阿袖，你醒了！”

顧冷袖慢慢坐起，“醒了。”

不管是秦子瑜還是駕車的林風，兩人加起來都斗不過一個剛醒來的顧冷袖。

“停車。”

一出聲，駕車的林風驀地手一抖，不確定地問了句，“公子。”

“停車吧。”秦子瑜微微嘆息。

“你要帶我去哪里？”顧冷袖問道。

“阿袖，你不是知道答案嗎？”

顧冷袖輕輕皺眉，對秦子瑜無法做到面冷淡無于衷，只是說：“我不走。”

“阿袖，京城兇險，你是時候該避一避了，等這段時間過去了，我再帶你回來。”

“不必，”顧冷袖一口回絕道：“我不走，正是因為這個時候，我才不應該離開。”

“是因為君逸清嗎？”

顧冷袖一愣，抬眼看他，卻是沒有應答。

秦子瑜難看地笑了一下，“我早該猜到的，阿袖，早該猜到一心上京的你早已經被君逸清蠱了……”

“不是蠱……子瑜，我……”

“算了，不說這個。”

他有一輩子難以啟齒的言語，也有無法向道出的苦痛，顧冷袖說得再多，也無非是往他心上刀子罷了。

他唯一慶幸的是，這些苦痛都不知道。

“我們已經走到這兒了，就沒打算回去。”

顧冷袖搖頭，面堅決，“不可能，我必須回去。”

南凌睿還在等召集人手，君逸清還在等，不可能離開。

“阿袖，”秦子瑜一把拉住顧冷袖的手腕，面似祈求道：“我時間不多，你真的要離開嗎？”

顧冷袖被嚇了一跳，瞳孔微，反手扣住秦子瑜，“怎麼會這樣？楚連若不是一直在給你養病嗎？”

秦子瑜微微搖頭，沒有說話，面苦笑。

“可是你的脈象還算平和有力，不像是……子瑜，你確定沒有騙我？”

秦子瑜閉了閉眼，不答反問，“阿袖，若我當真快要死了，你會回去嗎？”

話落，顧冷袖久久沒有給予回答，

還在把握著他的脈搏，指尖的跳告訴秦子瑜的比之從前恢復了許多，但是看他的表，卻不像是在說謊。

一時之間，顧冷袖拿不定，竟不知道該做什麼選擇。

過了一會兒，又問了一句，“子瑜，你當真沒有騙我——”

話音未落，一道羽箭破窗而，顧冷袖敏捷躲過，順帶將秦子瑜往旁邊一帶，羽箭堪堪停在車壁上，沒有傷及兩人。

顧冷袖一瞬間警惕起來，高聲對車外的林風道：“林風小心，樹林之中有人？”

羽箭飛來只是一瞬，林風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聽到顧冷袖的警惕聲，隨即開佩劍，做出防狀態，守在了馬車邊上。

顧冷袖隨即下車，叮囑秦子瑜呆在車上不要下來。

等雙腳落地，抬眼時便可見到周圍已經圍了一圈黑人，面戴黑紗布，行敏捷，正在慢慢朝他們近。

顧冷袖見狀冷笑了一聲，“君逸琛就這點本事嗎？拿這點小嘍啰就想困住我，豈不是太可笑了點？”

黑人不理這句打人心的話，待近到一定程度隨即一起上前，顧冷袖為防打斗途中傷了馬車特意花了些功夫將黑人往旁邊引，林風也在配合著給減輕力。

秦子瑜聽著馬車外沒有停歇的打斗聲，抓著擺的手越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