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將軍是個武夫，直腸直肚，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也沒想后果，此刻被寧瑾華警告了一下，才知道后怕，連忙請罪：“王爺恕罪，末將也是有而發。”

寧瑾華瞧著他，平靜無波地道：“公孫說得對，你以后說話要注意些。”頓了一下，他又道：“盡管咱們有這樣的心思，卻是不能教旁人知道的。”

公孫杰詫異地看著他，面容有些耐人尋味。

余將軍卻是從他的這句話中聽出了弦外之音，喜道：“王爺英明，末將以后一定會注意的！”

余將軍退出去之后，公孫杰問寧瑾華，“你真打算娶余新雅？”

寧瑾華握住雙拳，語氣卻冷靜無比地道：“你說本王還有退路嗎？”

公孫杰沉默了一下，“那你打算怎麼跟韓雪晴說？”

寧瑾華默然，愁苦爬上他俊的臉，大門開啟著，一抹雨后斜落在他明滅不定的臉上，他雙拳握得更了些，里，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怎麼說？怎麼說？可以怎麼說？如今韓雪晴的事還沒解決，雖然說三年不能大選納娶后妃，但是，他立了心要韓雪晴宮，總有他的法子。

公孫杰見他沉默，問道：“你覺得，能否把韓雪晴的份告知皇上？興許，他存著一點父子之，會念你三年凄苦，會準許你們二人親。”

寧瑾華苦笑，“父子？本王對韓雪晴有心，你以為父皇看不出來？他若是念我三年凄苦，應該早為我二人賜婚才是。可他非但沒有，反而用皇祖母臨終懿旨來強迫本王娶余新雅，他的心思，你還看不出來麼？他對韓雪晴，是志在必得！”

公孫杰有些懊惱當初對皇帝沒有說穿韓雪晴的份，當初他是存了私心的，不想韓雪晴用自己的姓名示人，只是沒想到事會到今天的地步。

頓了一下，他道：“如今皇上還以為韓雪晴的名字韓雪雨，不如，讓韓雪晴直接跟皇上言明，就做韓雪晴，如此暗示，皇上一定會懷疑的份，進而讓國師調查，一旦得知就是昔日的韓雪晴，他就算再怎麼中意韓雪晴，也不可能打自己兒媳婦的主意啊！”

寧瑾華嚴肅地搖頭，“不，依照他的子，若是一旦知道韓雪晴就是昔日的寧安王妃，他會惱怒，至于會做些什麼事，不得而知。”

這倒也是事實！公孫杰嘆息道：“當初就該言明份的，不至于現在這樣進退兩難！”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造弄人，誰想到死去三年的韓雪晴會復活？誰又想到三年后，皇帝竟然會對韓雪晴起心，還被國師冠上一個所謂貴的名頭。如今局勢，騎虎難下，寧瑾華不能不娶，而，又不能不嫁。

公孫杰忽然想到，他連忙問道：“現在韓雪晴是飛龍門的主人，不是說飛龍門的主人可以逆旨而行嗎？若飛龍門的主人下令，皇帝也必須遵照而行。”

寧瑾華搖搖頭，“那是太祖以前的事了，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作用，再說，飛龍門如何運作，有多員，到如今還是一個謎團。本王覺得，以前的飛龍門或許還靠譜，但是現在得天下已經過百年，飛龍門一次任務都沒有執行過，所以，飛龍門新晉的員，大概也不如往日勇猛，只怕全部都了紈绔子弟！”

這倒也可能是事實。想當年一起陪著太祖打天下的武將子弟，現在都了城中惡霸，仗著自己的先祖曾經立下汗馬功勞，吃著朝廷的俸祿，著祖上世襲的位爵位，橫行霸道，目中無人。飛龍門再威風顯赫，也是百年前的事了，如今，都不知道了什麼樣子。

公孫杰泄氣地道：“這不行，那不行，莫非真的沒退路了嗎？”

寧瑾華眸凝著一寒氣，冷言道：“余將軍所言雖然大逆不道，卻也不是沒有道理。本王要掌握自己與韓雪晴的命運，只能是登上大寶。只是如今父皇尚在壯年，也未曾確立太子之位，本王也是基未穩，目前唯有可以做的就是忍氣吞聲，韜養晦。”

公孫杰頓時覺得熱沸騰，他沉思一會，毅然道：“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拼盡全的力氣支持你。”

寧瑾華面容，輕聲道：“公孫，這些年，謝謝你一直陪在本王邊，本王此生有你和韓雪晴，是前輩子修來的福氣！”

公孫嘆息一聲，他低低地道：“當日韓雪晴回來，我確實也是存了私心，若不是這點私心，也不至于害得你們現在這樣子。我做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他這句話，等同跟寧瑾華坦白他喜歡韓雪晴，寧瑾華心中雖有數，但是他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心里還是有些。他迎上公孫杰的雙眸，輕聲道：“除了韓雪晴，別的本王都可以拱手相讓。”

公孫杰笑了，“你別誤會，韓雪晴對我，從沒有一點心思，我知道你現在籌謀的一切，也是出于無奈，若不反抗，只怕是沒有出路的。我此刻說出這番話，是讓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嫌隙。我們只有恢復往日的默契，才能夠無往不利。”

兩只手握在一起，之前因為韓雪晴而起的一點芥，如今全然消失了。

寧瑾華的心，像是陡然間就狠了下來。他知道，自己顧念父子之，而那位，卻未必會顧念。

韓雪晴是在臘月十三回來的，寧瑾華的婚期，定在了臘月二十五。

當韓雪晴知道寧瑾華的婚事時，表現得十分鎮定，仿佛早就知道一樣。而事實上也是早知道的，千山在皇帝下令賜婚之時，就已經告知了韓雪晴。

千山跟韓雪晴分析過寧瑾華的形勢，他不能不娶。不娶的話，難以自保。娶的話，首先能穩住皇帝的心，重得皇帝信任，再者，能夠得到余新雅娘家父兄的支持，余氏家族，在朝中勢力很大，若全部都站在寧瑾華后，對寧瑾華是百利無一害的。

而此刻的韓雪晴，已經沒有再嫁給寧瑾華的念頭了。因為，已經覺到，自己的大限將至，唯有盡快為他站穩腳步，那自己就算走，也走得放心。

自己深的男人要親，新娘卻不是自己，這種覺，想想心里都在滴。在飛龍門的日子韓雪晴幾乎每夜都睡不著，心痛難當。然而在疼痛中，總算是有安的，那就是知道寧瑾華心里是有自己的位置，而娶余新雅，是迫不得已的。

韓雪晴回到府中，鈺兒便即刻來看了，又再跟說寧瑾華親一事。

見韓雪晴神自若，不由得生氣，“他要親了，你怎地還能這麼冷靜？他原本該娶的王妃是你啊！”

韓雪晴攤攤手，“那你教我，我能怎麼做？讓他逆旨而行？”

鈺兒握雙拳，憤怒地道：“但是，我心里總替你生氣，這余新雅什麼人啊？憑什麼當王妃？聽說為人霸道囂張，仗著自己的父兄在朝中居高位，目中無人，小姐脾氣大得很，嫁過來，你我都沒好日子過。”

韓雪晴輕輕地嘆氣，“傻姑娘，不管是你，還是我，甚至是華，都無法改變這一切。既然無法改變，就樂觀地去接，在接中尋求安生之道。”

鈺兒瞧著，搖搖頭，“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師兄的，一個人，不該是這樣！”

韓雪晴笑笑，沒有言語。

鈺兒說錯了，不是不，而是太過深，只有深，才能夠設地地為他著想，為他籌謀；因為深，所以能夠忘記心頭的痛楚，讓他安心地做自己要做的事。

寧瑾華連續兩日，都沒有來看韓雪晴。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覺得對不起，所以縱然很想見到，卻不敢走近芷儀閣一步。

韓雪晴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也沒有去找他。而是去了找方廣海，跟他說說心里的郁悶。

覺得，幸好還有方廣海，知道心底的苦，否則，真都會撐不下去。

下聘的這一天，韓雪晴故意避開。去找方廣海，兩人在外面吃了一頓大餐，又喝了點小酒，將近傍晚才回府。

經過凌云閣，看到寧瑾華一臉郁地站在凌云閣的頂端，手扶著欄桿，眸落在皇城的位置，夕落在他的上，卻無法為他帶來一點溫暖，他仿佛是僵了一般，韓雪晴瞧得好生心痛。

一步步踏著石階而上，走到他后，輕輕地抱住他！

寧瑾華握住圈在自己腰間的手，聲音仿若是從地獄傳來一般冷，“韓雪晴，父皇今日下令，讓皇兄出兵符，并且把兵符轉給本王！”

韓雪晴把臉埋在他的后背，悶聲道：“他要你們兄弟自相殘殺？”

他緩緩轉，韓雪晴抬起頭，見他臉上的傷痕，愕然問道：“怎麼回事？”

寧瑾華道：“在午門前，皇兄打了本王。”

“你沒還手？”韓雪晴心中一，問道。

寧瑾華默然搖頭，“沒有，因為本王已經看得很清楚，父皇是要我們斗個你死我活，皇兄這些年擁兵自重，父皇十分忌憚，所以故意抬本王起來，就是要本王與皇兄抗衡，無論我們兩人，最后誰勝利，他都會削掉勝利者的權。他對著自己的親兒子，玩起了鷸蚌相爭，魚翁得利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