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雪晴道：“太后太久沒下床了，在房間溜達一圈就好了，外面風大雨大，不出去為好。”

太后搖搖頭，“在房間里溜達有什麼趣味的？還是出去走走吧，放心，哀家還死不了。”

嬤嬤迎上前來，臉上含著喜悅，“說什麼話呢？死不死的，多晦氣，娘娘是千歲之軀，老奴死一百次，娘娘還好好的呢。”

太后笑了笑，“哀家豈不是了老妖怪？”

嬤嬤笑道：“哪里是老妖怪？分明是老佛爺！”

太后微怔，神有些迷惘，“老佛爺，昨夜哀家似乎夢到有人哀家老佛爺呢。”

嬤嬤憂傷地道：“除了那位，還有誰喊您了老佛爺？別多想了，人都去了那麼就了。”

太后神安詳，“大概是來告知哀家，哀家時辰快到了。哀家今日神特別好，大概就是回返照了，你去跟皇帝說，命他為哀家準備后事。”

嬤嬤嚇得臉發白，頓時就跪下去，還沒張口，眼淚就來了，“您這是胡說什麼呢？快吐口水再說，豈能說這樣晦氣的話？”

太后臉上含著一抹淺笑，“若哀家大限未到，就算哀家說一百次死，哀家也不會死。相反，哀家若大限已到，就算哀家三緘其口，死神一樣會降臨。起來吧，等哀家死了再跪！”

嬤嬤急得直掉眼淚，一個勁地道：“胡說咧胡說咧，哪里能這樣胡說？是要老奴傷心死不是？”

韓雪晴拉起嬤嬤，緩聲道：“嬤嬤，太后娘娘說得對，好人長命，太后若是命不該絕，那自個說多次都算不得準。”

太后嗯了一聲，略有些激賞地道：“你是個大氣可心的姑娘，只是哀家自知天命，阿楠，去吧，命皇帝為哀家準備后事，趁著哀家這會兒神智還清醒，好聽聽他的安排。”

阿楠，是嬤嬤的名字。

嬤嬤哪里肯去？太后發怒了，“哀家還沒死，卻連哀家的話都不聽了是嗎？”

嬤嬤怕急怒攻心，會傷子，只得站起來，哽咽道：“是，老奴這就去。”

太后這會兒，子似乎很朗，已經記不清多久沒下過床了。

韓雪晴扶著，走到外殿，站立在門口，輕輕地瞇上眼睛，著風吹雨撲打在臉上的冰冷，子大半斜斜地依靠在韓雪晴上。

“丫頭，你告訴哀家，東邊墻角的一株梅花，開了沒有？”太后忽然出聲問道。

韓雪晴卻不告知，含笑道：“太后您猜？猜中了有獎。”

太后悅了，笑容綻開，皺紋也細細地漫上臉上，“有獎？你能獎哀家什麼啊？”

韓雪晴道：“太后想要什麼，奴婢就獎什麼。”

太后沉疴已久，臉早已經發暗發黑，如今聽了韓雪晴的話，神略發，竟驅散了那一抹沉暗，道：“若容許哀家許個心愿，那麼，哀家希這場雨，趕地停吧！”

韓雪晴撐開一把雨傘，道：“那得看太后能否猜中梅花是否開了，若開了，就獎太后這個心愿，若猜不中，也無妨，明日繼續猜。”

太后笑了，“還沒開，哀家還沒聞到那縷縷的梅香，只是想來應該已經開滿了花苞，再過半月，就能迎風開放了。”

韓雪晴笑了，“太后猜中了！”

凝著墻角的那一株梅花，確實有幾個花苞，應該說，之前是滿樹的花苞，但是連續半月的大雨，狂風肆，花苞被打得七零八落，如今還只剩下幾個花苞在枝頭抖，只怕，也熬不過今日了。

太后握住韓雪晴的手，笑著搖頭，“哄哀家呢，這連日的的大雨，哪里還有花苞？只怕早就零落泥了。”

韓雪晴笑著嘆息一聲，“還想欺負一下太后看不見呢，想不到太后心眼卻更清晰，奴婢該罰。”

太后笑著對著，神漸漸地便有些嚴肅起來，“你是該罰，只是如何罰你呢，不如，將你許配給哀家的孫兒可好？”

韓雪晴的心跳幾拍，卻強自穩定心神，“太后胡說什麼呢？”

太后笑著拍的手背，“哀家雖然眼睛瞧不見，心眼卻很清楚呢，你方才不也說了麼？哀家不糊涂，糊涂的是皇帝啊，你放心，哀家見先帝之前，會為你和華兒安排好的。”

韓雪晴心中驚駭，想不到太后在病中，眼睛瞧不見，卻還能知道這麼多事，心中頓生一種敬畏之，說話間，便更多了一份恭謹，道：“一切皆是造化，奴婢不強求的。”

就算能嫁給寧瑾華，又能有幾日開心的日子？已經不強求了。

太后對韓雪晴道：“你扶哀家回去吧，這天氣真冷啊，哀家年的時候，在雪地里連續玩幾個時辰，都不覺得半點寒冷，如今老了，便連站一刻鐘都站不住，可見，人呢，有時候都要服從命運的安排的，這命運，便包括了生老病死，生離死別。”

這句話，中韓雪晴的淚點。眼圈濡，默然不語，扶著太后往殿走去。

寧瑾華雖在宮中侍疾，但是卻與韓雪晴難以相見。就算能相見，也不能夠說上幾句話。

這日，在皇后寢宮里喝著蓮子羹，心神卻恍惚不寧。

皇后見狀，坐在他旁，道：“華兒，天下間的子，不止一人。”

寧瑾華看著皇后，“母后說什麼？兒臣不明白。”

皇后著他的臉，“你是母后生的，你心里想什麼，母后豈會不明白？你父皇的子，你是知道的，他喜歡的子，就一定要得到，你若執意和他作對，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寧瑾華握住皇后的手，難過地道：“母后這些年，也過得太苦了。”

皇后笑笑，“母后不苦，自從母后生下你，心里就只有你，只要你過得好，母后就過得好。至于你父皇，他此生都不會專一個子，所以，母后從不期，既沒有期，也就沒有失，更不會覺得苦。”

頓了一會，又道：“自從韓雪晴去后，母后一直盼著有個姑娘能走進你心底，只是沒想到，造弄人，那姑娘，竟也走到你父皇心底去了。母后知道那姑娘心里也喜歡你，可皇命難違，加上你父皇最近寵信國師，國師說是貴，宮能輔助國運，更能為他誕下太子，他哪里會輕易放手？就算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冷起來，也是可以半分面也不顧的。母后雖然希你能跟那姑娘在一起，但是，更希你能好好的。”

寧瑾華輕聲道：“當真沒別的法子？”

皇后對后的宮打了個眼，那宮進去之后，取出一本名冊，“你父皇下旨，為你覓一位王妃，你看看，這些姑娘，有哪個是喜歡的，說與母后聽，母后為你做主。”

寧瑾華搖搖頭，凝視著皇后，“若不是，兒臣寧可終不娶。”

皇后住他的手，嚴肅地道：“華兒，此刻不是任妄為的時候，你父皇已經懷疑你跟韓雪雨。你不娶也可以，不如把惠妃扶為正妃，也算是對你父皇有個代。”

寧瑾華想到韓雪峰下毒害韓雪晴，不殺已經算是手下留了，哪里還愿意扶為正妃？當下正道：“斷不可以！”

皇后嘆息一句，“當日娶惠妃，也是你自己的主意，還要趁著母后離京祈福的時候地娶，若不是太后為你兜著，你早就被人議罪了，當日冒天下之大不韙娶，今日怎地又不要了？若說你還忘不了韓雪晴，還說得過去，可你如今都．．．．．這個人是誰，真的這麼重要嗎？”

寧瑾華站起來，煩躁地道：“母后，寧缺毋濫！”說罷，他丟下一句話，“兒臣去看皇祖母！”

然而去到太后寢宮，卻看見皇帝也在，太后睡下，皇帝拉著韓雪晴在旁邊說話。

韓雪晴抬頭見他進來，如釋重負，退后一步道：“參見王爺！”

寧瑾華嗯了一聲，先拜見皇帝，然后才問韓雪晴，“皇祖母的況如何？”

韓雪晴道：“回王爺的話，太后娘娘剛喝了湯，睡下了！”

皇帝剛才大概正與韓雪晴說些己話，見寧瑾華進來，眉目一擰，有些不悅，道：“今日怎地這麼晚才來看你皇祖母？說是宮侍疾的，當每日陪在邊才是。”

寧瑾華心頭憋悶，但是只得強忍怒氣道：“是，兒臣知道！”

韓雪晴有些擔心地看著寧瑾華，怕他按捺不住自己的緒，會對皇帝說些過火的話來。

皇帝這才嗯了一聲，又問道：“你母后給你看過名冊沒有？可有中意的姑娘？”

韓雪晴愕然，眼里閃過一張。

寧瑾華迎上的眸，心中一，回到：“兒臣已經有王妃了，不需要再娶王妃。”

皇帝臉和下來，道：“朕知道你還想著，只是都走了三年了，你這樣苦著自己，讓你母后心疼啊，朕也為你擔心，你好生想想，尤其你皇祖母現在子不好，還要一直為你擔心。”

皇帝自從國師說出要冊寧瑾華為太子的建議之后，就從沒有用過這樣溫和的語氣跟寧瑾華說話，寧瑾華聽了，也心中一暖，只是，他知道不能被這種父融化，因為，一旦迷了頭，就容易出事，所以，他還是那副神，道：“父皇請不必替兒臣擔心，兒臣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