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像老了好幾歲，對離塵道：“離塵啊……這……”

離塵直接打斷太上皇的話，道：“父皇……我只問你一句話，若是今天我做了跟大皇兄一樣的事，你會不會說出這句話？父皇，我也是有底線的，不要把我的善良當做理所應當。”

太上皇的子一震，隨后悠悠的嘆了口氣，想到自己確實對離塵不公平，便對外邊的小太監喊道：“去宣大皇子過來。”

小太監應聲，一路小跑著去喊大皇子，結果剛出門就發現不遠的那個影像極了大皇子，于是連忙跑過去對大皇子行禮道：“奴才參加大皇子，大皇子，太上皇正讓奴才宣您過去呢。”

離遠知道多半是因為自己的事暴了，于是對小太監淡淡的點頭，道：“我知道了。”

到了大殿上，大皇子沖太上皇恭敬的行禮，又對離塵點了點頭，笑道：“皇上在這里干什麼呢？莫不是看上了人家姑娘，姑娘不從，皇上便將人綁了過來。”

離塵沒有理會大皇子的科打諢，而是微微一笑道：“大皇兄來得正好，有一件事，我怕冤枉了大皇兄。”

只見離遠看著太上皇，神十分淡定道：“父皇，到底是什麼事啊，還請父皇和皇弟明示。”

離塵見離遠裝傻，并沒有說什麼，而是看向太上皇。

太上皇被離塵的目看得發虛，心想著，自己已經疼大皇子這麼多年了，現在還是公平一些吧。轉念又一想，罷了，大皇子說到底都是自己最疼的孩子，一會還是酌理吧。

“離遠，你四皇弟捉了一個奴婢，說是人指使，給你四皇弟下藥，而指使的人，來自長貴賭坊。對這件事，你怎麼看？”太上皇開口問道。

離遠沒想到太上皇竟然真的問他這件事。

皇家都是演戲的高手，眼下離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只見離塵大驚，打量了離塵一會，發現離塵沒什麼事，才舒了一口氣道：“還好四皇弟沒事，皇弟現在可是萬金之軀，堂堂一國皇帝，父皇之下，萬人之上，竟然遭人下毒，這等奴才還活著干什麼，不如直接殺了。來人……”

離塵揮手，淡淡道：“慢著，我還有話沒說完呢。大皇兄這麼急著殺干什麼？即便要殺，也不急在這時。大皇兄，我聽說長貴賭坊是你的產業？”

離遠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確實有點兒反應過激，于是對離塵道：“是。這件事，為兄一定會給你個代的。都怪為兄治理手下人無方。”

離塵挑挑眉看著離遠，眼里滿是嘲諷。他還真會說，一場有預謀的指使最后竟然變治理手下人不力，真是會推，這件事就看太上皇怎麼做了。

太上皇聽到離遠的話松了口氣，還好這孩子懂得為自己開。

“離遠，你可知錯？”太上皇想著，離反正遠也沒鑄什麼大錯，那就這樣吧。于是對離塵說道：“離塵啊，你皇兄確實管教手下不力，寡人替你責罰他。離遠，從今日起，你就在家里閉門思過，罰奉半年。沒有寡人的旨意不許出來。”

若是依照本來的罪過責罰，即使削了大皇子的名號也不為過，但是太上皇有意偏袒，所以雷聲大雨點小。

離塵早就預料到現在的結果了，相對來說，這樣的安排對離遠來說是無益的，這就夠了。

雖然知道太上皇偏心，但離塵心里不免還是覺得有些淡淡的難過。離塵的角勾起一個弧度，真是諷刺呢，最是無帝王家，不管是夙卿歌還是父皇，他總是在奢求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離遠走了以后，離塵安靜的看著太上皇，終于問出自己心里那句一直想問的話：“父皇，您有沒有把我當過您的兒子，哪怕只有一日。”

太上皇了，想要說什麼，最后卻變一聲嘆息。

離塵恭敬的行禮，然后轉，頭也不回的離去。

林貴妃在聽說自己的兒子被足以后，匆匆趕來，想跟太上皇討要公道。或許是太上皇寵林貴妃太久了，以至于林貴妃在跟太上皇相的時候，產生了一張揚跋扈。

林貴妃看到太上皇，連忙迎過去：“遠兒犯了什麼錯，你竟讓他自己閉門反思。”

林貴妃一見到太上皇，就開始施展人的功夫——撒。

太上皇看到林貴妃撒后，眼里劃過一抹厭煩，當年那個小人怎麼變這樣了？

當年太上皇生了一場大病，他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床頭坐著一個小人，太上皇雖然不記得的名字，卻對那雙淡如水的眸子印象深刻。那個小子喂太上皇吃藥，太上皇不吃，便十分霸道的將藥喂進自己的里，然后強的渡給太上皇。

等到太上皇病好醒了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林貴妃，便認定就是那個小子，從此林貴妃扶搖直上，盛寵不衰。

此時此刻，太上皇銳利的鷹眸直直的盯著林貴妃，看得林貴妃有些發。

太上皇對林貴妃道：“菲兒，當年寡人病重的時候，你怎麼敢那麼大膽的對寡人呢？”

林菲兒早已經忘了當年的事，聽太上皇提起，不由的一愣，答道：“臣妾當年做了什麼呀。”

太上皇突然發現一件事，莫非自己當年的執念是錯的？時間越長，太上皇越是發現，林貴妃當年的那雙眸子不見了，還是說他本就找錯了人？

反倒是有一個人卻越來越像自己夢中的那個眸子……

其實，太上皇倒不是偏心哪個兒子，而是偏哪個人。這麼多年他偏寵林貴妃，只是因為他以為林貴妃就是當年強喂自己吃藥的那個子。

太上皇那個子，或者說是執念吧。因為上了那雙清淡如水的眸子，所以才那麼寵林貴妃，殊不知自己寵錯了人。卻與原本的那個人錯過了一輩子。

離塵的娘親，是一個小門小戶的子，只是因為生得貌如花才被選進宮。不過被太上皇承寵了一次，就懷上了離塵，后來卻再沒有得到更多的關注。

可是那個一向清冷的子，卻上了自己的第一個男人，那個天神般的男人。平日里遇不到他，只能在他生病的時候去看他。

離塵的娘不眠不休的照顧了他一整夜，喂他吃藥的時候，他竟然像個孩子一樣不肯吃藥。于是離塵的娘親難得強勢了一次，是將藥喂給了太上皇，卻不知道這一喂，竟使得太上皇傾心一生。

因為自卑，離塵的娘親在太上皇醒之前走了。而當時的林才人剛好到了那里，太上皇醒來認錯了人，兩個人從此錯過。

離塵的娘親在照顧了太上皇一夜后，聽到林才人前侍奉有功，被封為昭儀的消息，從此關上心門，不問世事。

后來，過了很久很久，林貴妃被廢以后，太上皇去了離塵以前待過的宮殿，墻上一副破舊的畫引起了他的注意，那畫上畫的，赫然是那個雙眸淡如水的子。自己長久以來的猜測變了現實，太上皇無限的后悔，這個子死的時候他都沒有來看過一眼。

太上皇這才知道，自己將魚目當了珍珠，一錯就是一生。

林貴妃看到太上皇陷了沉思，心中不更加惱怒。太上皇到底把自己當什麼人了？自己當年莫名其妙的得寵以后，太上皇就經常看著自己的眼睛，卻好像是在過自己的眼睛看什麼人。

但是林貴妃才不管這些，就不相信這麼多年太上皇不是真心寵的。

林貴妃沖太上皇耍小脾氣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呢，離遠是我們的孩子啊，您怎麼可以這樣對他呢。”

要是以前太上皇聽到，興許會哄一哄，可是現在太上皇心里滿是厭煩的對林貴妃道：“離遠是寡人的兒子，離塵也是寡人的兒子，豈有厚此薄彼的道理。況且這麼多年，寡人已經對離塵夠不公平的了。”

林貴妃只當太上皇是在跟鬧著玩，于是開始跺跺腳，口不擇言道：“那個下等人你提他干什麼！他又怎麼能夠比得過我們的離遠呢。”

太上皇聽到林貴妃的話，突然覺有些無力，然后就是鋪天蓋地的怒氣。離塵是自己的皇子，現在更是貴為皇上，林貴妃本應該尊重，但是現在竟然敢這麼說他的兒子。太上皇為此而怒，無力卻是因為太上皇發現自己竟然這麼不關心自己的兒子。

“混賬，離塵是寡人的兒子，離塵是下等人，那寡人是什麼？看來這些年是寡人太放縱你了。”太上皇將桌子拍得啪啪作響。

林貴妃這麼多年聽慣了太上皇的溫言語，突然聽到太上皇大怒罵，愣了一下，隨后梨花帶雨。這麼多年的順風順水早就讓林貴妃忘了自己的地位，忘了自己為貴妃，位子再高，也高不過皇上。

“臣妾難道說的不對嗎？離塵的母妃不過是小小知縣的兒……”

“夠了。”太上皇的表忽然變得冷靜：“罷了，既然你不想好好做這個貴妃，那寡人就全你。來人，擬旨。林貴妃以下犯上，侮辱皇家，辱罵皇上，削去貴妃的稱號，足儲秀宮，無旨不得出來。”

太上皇說完以后，林貴妃跌坐在地上。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盛寵二十年，一朝被廢。

林貴妃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跪在地上求太上皇：“求您看在離遠的份上饒了臣妾吧，臣妾再也不敢了。”

太上皇看著林貴妃那張梨花帶雨的臉，竟然再也沒有憐惜之了。

其實太上皇這招何其狠，將一個人捧在手心二十年，讓忘了自己，一朝衰落，那種從天堂被打十八層地獄的覺，林貴妃如何承？

林貴妃飛揚跋扈將近二十年，仇人何其多，雖然林貴妃不能出去，但是別人可以進來。要承多人的白眼和奚落，甚至報復，還有奴婢們的不尊重，巨大的落差會將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