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錦書是忽然想到這一點的，因為這些年他只剩一口氣茍延殘，但是卻讓皇帝如此忌憚，甚至不惜要背負弒父罪名，親自來弄他，證明他依舊在朝堂是有布局的。 

 病了這麼多年，朝堂上依舊有布局，為何宮里沒有？不可能沒有。 

 既然有，那麼他病重之際，卻因皇帝一句命令，他們全部去了側殿，他們就都乖乖地去了，給皇帝留下絕好的機會手。 

 落錦書道：“事實就是那樣，對嗎？” 

 太上皇神有幾分淡漠，“事實不重要，結果才重要，有結果才有判斷，才有安排與策劃。” 

 落錦書聽出話里有話，但是目前的份不宜接這樣的話題，敏且容易引來禍。 

 “好好養病。”落錦書只說了一句。 

 說到養病，太上皇卻也奇怪起來了，“孤以往病加重之后，就算有所緩解，都會比較難辛苦，可如今卻覺得整個人松了許多，口沒那麼疼，手上也有點勁了。” 

 “給您用了藥，肺炎和心炎住了，以后繼續治療，況會更好一些。” 

 “你還真有點本事。”太上皇仿佛這個時候才正視的治療，原本以為自己死不去，還是和以前一樣，可自從醒來到如今，那辛苦難的勁大大減輕，才意識到是小丑妞的功勞。 

 他多看了幾眼，覺得嫁給淵也沒什麼不好的，至行事穩健能吃苦，蕭王府以后的路不好走，若娶個滴滴的只怕還會拖累了淵呢。 

 “你父親什麼名字啊？”太上皇問道。 

 落錦書頓了一下，才緩緩地道：“落祁北！” 

 在現代的生父已經過世，所以太上皇問父親的時候，覺得很陌生。 

 這緩緩的三個字，卻讓太上皇迅速抬起了頭，眸愕然了數秒之后，輕輕地嘆了口氣，“嗯！” 

 他閉上眼睛，眼前浮現起一張稚氣剛的臉，年坐在馬背上，迎風揚起馬鞭，大大咧咧地說了一句：“末將這輩子就跟著您死守這江山。” 

 他年時，總是這樣的漫不經心，但是砍起敵軍腦袋來，就跟切菜似的。 

 第一戰，他口便掛了一串淋淋的敵軍耳朵，滿臉是地朝他走過來，灑在他的眼底，臉上的像一大朵的彼岸花，他笑盈盈地說：“看，末將說到做到。” 

 那年，那年郎十四歲，是戰時破格收錄營的。 

 十四歲時輕飄飄地許下的諾言，他做到了，一輩子耗在軍中，兒子死于戰場，只剩下一個兒，便是眼前眼前這小丑妞。 

 阿北戰敗的時候，他施到了前，這才沒問戰敗之罪，那一次之后，他發燒了半月，夢里總能看到阿北那張年輕的臉。 

 落錦書到那一死亡寂靜的氣息，漸漸地從空氣中籠罩包圍過來，不知道太上皇和落祁北有什麼淵源，但是，皇帝憎恨落祁北，從這點能窺探出，落祁北應該是太上皇的將。 

 “你母親也跟著去了，對嗎？”太上皇許久才睜開眸子問了一句。 

 “去了。”落錦書微微點頭。 

 太上皇狐疑地看著，“孤記得，你賜婚給了云靳風，為何卻是淵的未婚妻呢？” 

 落錦書垂下眸子，淡淡地道：“云靳風沒瞧上我。” 

 “好事！”太上皇冷冷說，“與淵比，他什麼都不是。” 

 落錦書點頭，“淵比他好看。” 

 太上皇不悅地道：“淺，看男人怎能看相貌？淵能力超卓。” 

 落錦書表示贊同，“能力超卓，還好看。” 

 太上皇惱得很，他極力想讓看到淵是一把何等鋒利的寶劍，但卻只看到寶劍外花俏的劍匣。 

 “你不能這麼淺，只關注皮囊。”太上皇氣不過，還是說了一句。 

 “之心人皆有之，而且我也肯定了他能力超卓，沒只單看相貌。” 

 “那你不能一直強調他好看，他最不喜歡別人這麼說。” 

 “怎麼會？如果有人說我好看，我也會高興。” 

 “那怎麼一樣？”太上皇瞧了一眼，太需要有人贊賞了，否則頂著這張臉怎麼活得下去呢。 

 落錦書著他，“臉好看，舍不得揍！” 

 太上皇怔怔，微慍的話到了邊，不敢再說，怕真回去揍兒子。 

 皇帝也揍，能不揍淵嗎？娶個惡婦連帶他這個當爹的都要卑微起來。 

 落錦書沒繼續說，免得人還沒嫁過去，就先有了公媳問題，以后不好相。 

 空氣冷靜了一會兒之后，努努，眉眼耷拉，輕聲問道：“您睡這麼久，便不想吃點什麼？” 

 都扁了。 

 太上皇努努，眉眼揚起，“先顛回房梁去茍著。” 

 落錦書挪側幾步，在他視線看不到的角度飛回房梁趴著。 

 太上皇說，乾坤殿里的人都高興瘋了，尤其是太上皇邊伺候的嬤嬤和大太監，竟抹著眼淚跑出去親自張羅。 

 半個時辰之后，落錦書坐在床邊陪未來的公爹喝了一碗粥，一碗湯，老爺子病還沒，宮里頭給他備下的只有粥和湯。 

 太上皇一口沒，他也沒胃口，只是靜靜地看著落錦書像瘋了的乞丐一樣風卷殘云。 

 他眼底有很復雜的緒，記憶里那個從明年到沉穩蕭殺的武將，已經追不回來了。 

 那時候的他，甚至比眼前的還要年輕。 

 太上皇輕聲問道：“你父母死后，家族里的人待你可好啊？” 

 “待我很好，所以我打算親之后回去報恩。”落錦書一口氣把湯干完，沉沉地放下碗，子后仰雙腳疊呈威儀姿勢，手掃了一下襤褸的擺，眼底褪不去的郁，“善哉！” 

 太上皇著這副模樣，角了，如此的言簡意賅，的親族，要死一兩個了吧？ 

 相不多，偶爾頂，時常沉默，前者是因心頭有不安定，后者是因心頭有堅信的東西。 

 太上皇神平靜，但心底已經有一道聲音發狂吶喊，好稀罕這樣的兒媳婦啊。 

 夜漸至，在椅子上打了個盹的落錦書站了起來，道：“我走了，過兩天我要從這里走進來看你。” 

 指著殿門的方向，淡淡的芒映照在青紫腫脹的顴骨上，臉頰一大一小，極度的不對稱，卻顯得無比自信。 

 說完，環視了殿中一圈，那小腦斧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