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嗤笑一聲,取過一旁架子上的浴巾圍住小腹。
「不用,我會跟葛主任說,換人。」
我松口氣。
「那也行,那你早點給打電話,我就不在這打擾你了。」
說完拔就跑,一直跑出宿舍樓,被外面的涼風一吹,臉頰上滾燙的熱意才慢慢退卻。我停下來,息幾聲,用手在臉旁扇風。
要死,每次看見宋晨都好張啊,我得快點把這燙手山芋甩出去。
我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距離下班只有半個小時時間。如果我拖到明天再去跟葛主任說,肯定會罵我。
「我上哪再臨時安排一個人接替你的工作?先把今天干完再說!」
那可不行,我一路小跑回到辦公室,經常魚提早下班的葛主任意外地還沒走,我忙撲過去抱住的胳膊。
「完了葛主任,我——」
「小許呀,你今天表現很好!」
葛主任拍拍我的頭。
「宋教授剛才特意給我打電話表揚你,說你做事細致周到,繼續保持,好好干,我先回去了。」
「啥?葛主任,不是,宋晨明明不是這樣說的,他——」
「哎呀看你,被夸獎還不好意思呢?年輕人,自信點,行了我還得回去做飯呢,別擋著我。」
葛主任把我手臂往旁邊一拍,提著包哼著歌走了,留下我一個人站在辦公室里,風中凌。
7.
宋晨是什麼意思?
他剛才明明說不想再看見我啊,是不是葛主任弄錯了?
猶豫再三,我鼓足勇氣撥打了宋晨的電話,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哦,是嗎?」
電話那頭傳來懶洋洋的嗓音,帶著漫不經心的腔調。
「誤解我的意思了,我明天會再跟解釋一遍。」
電話很快就掛斷了,一副不想跟我多說一個字的覺,我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又暗暗慶幸。明天把事解釋清楚,希我們兩個以后再也不要有什麼關聯吧。
誰料第二天上班,葛主任依舊跟昨天一模一樣的態度。
「小許,宋教授剛講完課,你給他
房里送份水果去。」
「這次能請他過來,我們可是花了大力氣的,隔壁 C 大還在虎視眈眈呢。你如果干不好工作,把人得罪了,今年的獎金一分都別想,聽見沒有?」
「不過也不會,宋教授對你很滿意哈哈,去吧。」
葛主任打一子,給個甜棗,我本沒有話的余地,只能去學校水果店買了果盤,送到宋晨房里。
宋晨坐在桌前,正埋頭整理講課筆記。
「放下吧,我不吃西瓜,也不吃芒果。」
「啊?你以前不是很喜歡芒果嗎?」
我和宋晨網的時候,經常看見他桌子上擺著芒果,他說自己在廈門呆過很長一段時間,那兒的青芒特別好吃,所以看見我的網名,瞬間就被吸引了。
宋晨抬起頭,推一下鼻梁上的鏡片,淡淡地看我一眼。
「你記錯了。」
「對不起,那我給你換一個。」
我只能道歉,又跑去買其他水果。
「我不吃甜瓜,不喜歡荔枝。」
「我獼猴桃過敏。」
8.
六月份的天氣已經很熱,我在烈日下跑了三趟,宋晨房里的茶幾上滿滿當當,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水果。終于,他停下手里的工作,走到我面前。
「許安安,我不吃水果。」
我火了。
「那你早說啊,耍著我玩嗎?」
「沒錯。」
宋晨比我高一個頭,抱著雙臂站在我面前,態度冷冰冰地,這麼一比之下我氣勢有點弱,我左右看了看,站到沙發上,叉著腰。
「你有沒有搞錯,耍我好玩嗎?」
宋晨點點頭。
「還不錯。」
還不錯,他居然說還不錯,我氣得要跳腳,天熱本來就容易煩躁,我劉海都了,一縷一縷在額頭上,后背的肩帶更是勒得渾發。
「宋晨,你有病啊!」
我氣死了,站在沙發上張牙舞爪,宋晨嗤笑一聲,走過來,兩手握住我的腰,把我往上一提,然后抱下來放到地上。
「許安安,好好跟我說話!」
腳心穩穩踩著地板,我更氣了,又爬回沙發上,從上往下俯視著他。
「說什麼?你不想看見我就讓葛主任換個人,大家都是年人,搞針對那一套算什麼?」
「那你呢,許安安,你耍我好玩嗎?」
宋晨又把我抱回地上。
我要發瘋了。
「我又不是故意耍你的,我是因為——」
「因為什麼?」
宋晨的眼神立刻就變了,他一只手用力握住我的肩膀,鏡片后漆黑的眼眸晦不明。
「說清楚。」
9.
「因為我這個人比較花心,見一個一個,沒有道德沒有恥心。你材這麼好,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我胡說八道,下一秒,被宋晨提溜著扔出門外。
「滾!」
宋晨應該是真的生氣了,葛主任很快就給我調換崗位,讓王芳去當了宋晨的生活助理。
這樣也好,兩人井水不犯河水,對大家都好。
相安無事幾天,我在學校見了宋晨都躲著走,他腳步一頓,也裝作沒看見我的樣子,兩個人肩而過,仿佛陌生人一樣。
這天下班以后,我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卻意外接到了我哥的電話。
「安安,我在停車場等你,哥今天帶你去吃好吃的。」
「好的,馬上就來。」
我心瞬間多云轉晴,提著包飛快地跑去停車場。
我哥是大廠的 IT 碼農,工作忙碌,雖然同在一個城市,但經常兩三個月才見一面。只要見了面,他就請我吃大餐,什麼貴挑什麼。
「安安——」
我哥西裝革履,靠在車門旁邊朝我揮手,我開心地撲過去抱住他的胳膊,旁邊一道冷冷的嗓音傳來。
「男朋友?」
「借過。」
宋晨坐在車里,表冷漠,摁了兩下喇叭,我忙拉著我哥躲到旁邊,抱住他的腰。
「乖乖,今晚我想吃日料。」
刺耳的油門轟鳴聲傳來,黑的跑車一閃而過,我哥嚇一跳。
「這人什麼病啊,開這麼快!」
「還有,你別那麼我,惡心死了,再喊晚飯取消。」
我哥嫌棄地推開我,我視線卻死死盯著宋晨的車,一直到車子消失在前面路口,我才嘆口氣。
「他現在很討厭我吧。」
心臟傳來一陣陌生的絞痛,我忙手捂住心口。
這個周末,必須去醫院看病了。
10.
回到家里已經很晚了,我打開電腦,盯著屏幕
發呆。
黑名單里,空青的頭像一直是灰,而且永遠都不會再亮起。
我移鼠標,想照舊去翻聊天記錄看,卻發現文件夾已被我清空,我立刻驚慌失措起來。去回收站里找,找不到,我哭著打電話給我哥。
「哥,我的東西丟了——」
「嗚嗚,很要的東西,你快幫幫我啊!」
「行了,屁點事也值得哭,你打開遠程控制。」
花了半小時,我哥幫我恢復了數據,我一張一張翻看聊天記錄截圖,破涕為笑。
仙很芒:「一覺睡醒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哪,每次午睡太久就好有失落啊。」
空青:「在我心里。」
仙很芒:「???」
空青:「乖寶,你在我心里啊。」
沒見過面的男人,能有多心呢,我手捂住口,眼淚一顆接一顆砸在桌面上。
就這樣吧,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我哭了很久,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醒過來時,仙咪咪趴在我旁,睡得正香,我拎過它抱在懷里一頓蹭。
「小仙,早上好啊——」
「嘶——」
口又是一陣鈍痛,仿佛被重了很久,有些不上氣。
我手了,拿過手機看了一眼。
今天是周五啊,不管了,請個假去醫院吧。
給自己做好煎蛋三明治,我匆匆忙忙吃過早飯,打開房門時,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在這?」
11.
宋晨站在我家門口,還穿著醫院的白大褂,脖子上聽診都沒取下來,頭發凌,雙眼通紅。
「進去說話。」
「許安安,解釋給我聽。」
宋晨把手機丟在玄關柜上,指著上面的照片。
「這生你認識嗎?」
照片里,我哥和一個短發生親熱地手挽著手,兩個人都笑得很開心。
我瞳孔驟然一。
麻蛋,那是我嫂子。
他們兩個去醫院干啥?
哦,我想起來了,昨晚我哥說領證前要婚檢,他今天請假,和我嫂子去醫院做婚檢。
怎麼就那麼巧,正好被宋晨給撞上了?
我的神震驚又張,宋晨一眼就看出來了,他不可置信地深吸一口氣,往后退一步,后背靠在門上。
「他們要領證了,許安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宋晨漆黑的眼眸死死盯著我,滿是心痛和憤怒。
我腦子一團,抖幾下,一咬牙一閉眼。
「我——我道德敗壞,我不要臉,我下賤,你別管我了。」
宋晨滿眼失。
「我們在一起三年,我從來沒想過你會是這種人。」
我慚愧地低著頭。
「你現在知道了,快走吧。」
宋晨只站在那,一直看著我,眼尾發紅,很久都沒說話。
我輕輕推了他一下。
「對不起,你走吧。」
下一秒,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安安,快開門啊——昨天吃飯我一寸照是不是落你包里了?」
「照片婚檢要用的啊,我差點被你嫂子罵死,你快把門打開!」
12.
我整個人都魂飛魄散,不知道該作什麼反應,宋晨已經先我一步,打開了房門。
「你誰啊?」
我哥大吃一驚,看了眼宋晨,又看看我。
「你男朋友?咳咳,哥現在沒空審你,等會一起吃午飯,自己把問題代清楚。」
我哥拍了下宋晨的肩膀,笑容燦爛。
「我是哥,許毅,你啥名字?」
宋晨沒說話,我哥低頭看一眼宋晨的牌,驚嘆道:
「嚯,你還是華東醫院的醫生啊,小伙子有前途。」
「安安你夠能藏的啊,這麼帥的男朋友在我們面前一個字都不說。」
我哥一邊說著話,一邊門路地走進屋里,從玄關柜上取下我昨天背的包包,一陣翻找。
「找到了,果然在你這。」
「喂,啊我來了,老婆我錯了,我拿到照片了,我這就來——」
我哥掛斷電話,飛奔出門,臨走前還不忘朝宋晨點了下頭。
「待會一起吃午飯啊!」
我和宋晨依舊站在玄關,房門又被我哥甩上,巨大的響聲回在屋子里,震得我腦子發蒙。
「道德敗壞?」
宋晨低下頭,語氣沉,像是落地的冰塊。
我忙往后退了兩步,干笑道:「呵呵,那個,你聽我解釋啊。」
「不要臉?」
宋晨一字一句,咬牙切齒,說一句往前走一步,我后背在墻上,無可退。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
騙你的!」
宋晨冷哼一聲,怒喝道:
「解釋!」
特別嚴厲的語氣,再配上他猩紅的雙眼,讓人覺他下一步就要打人了,我嚇壞了。
「嗚嗚嗚別打我。」
「我得了嚴重的冠心病,醫生說緒劇烈起伏有可能導致心梗死。」
「你總是讓我很張心跳很快,我不敢再和你談了。」
我「哇」的一聲哭出來,我真沒撒謊,和宋晨只是網,都沒見過面,我的緒就牽扯得特別厲害。這要是真的見面在一起了,吵架失,我說不定就心臟病發作死了。
我小時候看過一部偶像劇,那個主以熏就是有心臟病,后來懷孕去世了。
我還沒活夠,不談不生孩子算什麼,我得活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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