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見“謝明一”三個字從明儀口中出來的時候, 謝紓同的眼神停留在了明儀的小腹上。
看到自己夫人臉上的笑容,他實在不忍心違逆夫人的意思。
不過本著為人父的責任心,謝紓還是殘忍拒絕了“狗蛋”、“臭丫”作為孩子小名的提議。
至于孩子的大名, 謝明一實在過于……樸素(簡陋), 還是應該再好好想想。
畢竟百般播種,才發了這麼一顆小苗。
為了安夫人之心, 初為人父的謝紓,對取名一事極為上心, 翻遍了古書和典籍,才為這集天地之靈氣,日月之華的孩子尋了個好字——昴。
昴為星名, 乃二十八星宿之一。亦有聚星團之意。
明儀對謝紓取的大名很是滿意,了小腹, 告訴小謝昴:“你爹爹說你是照徹夜空的小星團,很耀眼呢。”
四個多月大的謝昴第一次給了阿娘一點靜。
這靜像極了錦鯉吐泡泡, 于是乎未出世的謝昴有了個比狗蛋臭丫稍微好聽了一點的小名——鯉鯉。
小謝昴安安穩穩地在阿娘腹中長大,卻苦了他被迫“齋戒”的爹爹。
終于等到小謝昴五個月大的時候, 太醫給謝紓遞了口風, 表示適當的“勞”, 有益于夫妻恩和孩子康健。
這屬實讓齋戒許久的謝某人有了釋放的機會。
可自明儀知道了小謝昴的存在, 便不肯再與他親近。不肯的理由,令謝紓哭笑不得。
當著孩子的面, 怕。
是夜, 明儀在凈室沐浴完, 換上寬松的寢, 由謝某人小心抱回了房里, 輕放在臥榻上。
明儀放松地側躺著。
謝紓作輕緩地躺到明儀邊。他眼微沉, 吹熄油燈,拉上床簾。
明儀閉著眼,忽覺自后被人抱,謝紓輕而小心地開始了他的攻勢。
數不清實戰過多次,這讓謝紓極快極準地抓到了明儀的弱點,對準弱點逐個擊破。
明儀紅了臉,張不停哈氣,久未承雨,本能地想去迎合,卻苦于心中恥,咬牙忍:“別……”
越是如此,謝紓越是撥。
謝紓在耳邊輕道:“太醫說,可以。”
謝紓抬手上明儀的小腹:“夫人不必怯,前三個月你我也沒當著他的面……”
“何況眼下是深夜,他已經睡了。”
明儀:“……”
謝紓剛說完這話,謝昴似為了打親爹的臉,刻意在此刻翻了個。
謝紓:“……”
大周堂堂攝政王最終還是敗在了未出生的小兒上,收起了向夫人的魔爪。
謝紓輕嘆了聲,溫又無奈地隔著阿娘的肚子輕了小謝昴,攬著母子倆安安分分地睡下了。
*
次日一早,自淮南道傳來急報,河南、淮南、山南等地蝗災失守,其中以淮南災最為嚴重。
糧食短缺引發淮南多地,事關重大,謝紓需親自趕赴淮南一趟視察災,這一來一回恐需要月余。
小夫妻忽要分離一段日子,且明儀子日漸笨重,謝紓很是不舍和愧疚,但兩人都明白這是他們責任所在,無可推卸。
臨別前夜,擁著夫人親了好幾口,過了過癮,而后一如既往地攬著母子倆睡。
他閉著眼留懷中每一寸溫熱,忽有雙冰涼的小手攀上了他的背……
謝紓驀地睜眼,微驚得看著在他上點火的明儀。
“夫人,你……”
明儀“啾”地用瓣堵上他的:“可以,夫君。”
謝紓深吸著氣:“那……孩子怎麼辦?”
“他睡了。”明儀悄悄告訴他,“我們輕一些,就不會吵到他了。”
小家伙這會兒倒是安分得很。對待阿娘與爹爹完全是兩個樣子。
謝紓忽覺有些欣,似乎這世上又多了一個惜守護明儀的人。
這夜,夫妻倆在溫纏綿中度過。
次日一早,謝紓在被夫人親過后,心滿意足地上路去了淮南。
河南、淮南、山南一帶,蝗災并不見。只今歲淮南一帶尤為嚴重。
只因自去歲起,淮南一帶盛行起了一道食——烤雀。
佃農門把那些吃稻谷的害鳥給都捉了烤了,撒上鹽和一種自西域傳來的香料,味道異常鮮。
殊不知這佃農口中的害鳥,既吃谷子又吃蟲子。
沒了這群“捉蟲能手”,遇著蝗災,地里的莊家反而全被蟲給害了。
吃不上糧的百姓圍堵了府大門,著府開倉放糧,可今年整個淮南失收,哪有那麼多存糧分給百姓。
朝廷撥糧手續繁雜,救濟糧沒有那麼快送到淮南一帶。
故而才有了那場。
謝紓原以為,淮南會是一片象,可他到了淮南,卻發現事似乎比他想的要好上許多。
明儀前陣子在各道都設了慈善會,在淮南出事后,幫扶和收容了不難民。
淮南臨近江南道,江南道米業大頭錢彪乃是江南道慈善會的協理人。
商戶流強。自知道淮南出事以后,錢彪立刻調集了米糧送去給了淮南道慈善會。
這一舉,無疑是緩解了淮南道百姓缺糧之苦,亦給朝廷撥糧留了緩沖的余地。
謝紓自淮南寫信給自己的夫人,在信中極力夸贊了夫人一番。
謝紓寫信之時已經想到了自己夫人看到信時起腰板,得意洋洋的小眼神了。
然而他的信送到宜園之時,明儀去了大慈恩寺探自春起便久病不起的王太后。
王太后瞧著明儀鼓起的肚子,久違地出了笑臉,可笑過之后,又忍不住淚流滿面。
蒼老的手蓋在明儀的小腹上,一遍又一遍地對明儀道——
對不起。
明儀沒懂皇祖母為什麼要這般,忙拿著帕子去王太后的眼淚:“您哭什麼?”
王太后只是告訴明儀:“祖母是為姝姝高興。”
“看見姝姝好,我便安心了。”
明儀起初還不明白王太后為何這麼說,直到第二日王太后病危,才明白是想告訴自己,能安心瞑目了。
得益于慈善會,謝紓在淮南進展一切順利,在平息后,提前返京。
他快馬加鞭趕回宜園,只為了能早些時候看見夫人的笑。
可風塵仆仆趕到宜園,卻不見明儀的蹤影。
劉管事告訴謝紓:“您趕路這段日子,王太后病危,長公主去了大慈恩寺了。”
謝紓手心一,即刻趕往了大慈恩寺。
他到寺里的時候,寺中剛好敲響了喪鐘。
自寺傳出報訊般的高喊聲:“太皇太后薨了。”
沉重的喪鐘一聲接一聲地傳來,謝紓加快了腳步,往菩提院而去。
他遠遠見了明儀纖瘦的影,獨自站在院門前,沖上前去將人擁了懷中。
“我回來了。”
明儀沒出聲,的頭埋在謝紓懷中,任由眼淚浸他的襟。
謝紓靜靜地守在邊,等慢慢中悲傷中離,而后陪著一起理了王太后的后事。
自親那刻起,他們便了彼此人生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無論是開心還是難過,往后余生都彼此陪伴。
人有悲歡離合,總也避免不了分別。
送王太后出殯葬陵園那日,天極好,明儀向王太后做了最后的告別,告訴祖母——
定會一直都好好的,和謝紓一起。
出陵園時,明儀牽過謝紓的手,夫妻倆連同腹中已經很會了的小謝昴一起回了他們的家。
“夫君,我了。”
“想吃點什麼?”
“想吃你做的湯圓。”
“好。”
這世上有另一個人給了“團圓”。
分別過后,將要開始迎接一場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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