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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 第 35 節 湖風吻山茶

「別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

我理解不了。

真的,我無法理解這種人。

明明對不忠的人是他,為什麼被發現后還惺惺作態地說我,不想失去我。

好虛偽啊。

他以一種「假深」的方式想要留住我,讓我很生氣,也很討厭。

我無意再跟他糾纏,掏出手機,點進通話界面。

「把車門打開,否則我報警了。」

他痛苦地著我,求我別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

我按下 110,剛準備撥通,忽然聽見咔噠一聲。

那是車門解鎖的聲音。

他嘶啞著嗓子對我說:

「你可以走。

「但我不會放棄你的,聽聽。」

我離開的腳步沒停。

回到自己車上,油門踩到底,一路揚長而去。

宋思硯沒有追上我。

一直都沒有。

13

也不知開了多久,繁華的鬧市區被我甩在后,路燈也逐漸變得稀

我把車停在了江灘邊。

曠野的風實在是太大了,順著車窗隙鉆進來,吹得我滿眼都是淚。

口袋里的手機振了下。

我點開微信,消息接二連三地跳出來。

都來自同一人。

沈煜風。

兩小時前,他問我有沒有平安到家。

我那時在和宋思硯吵架,沒有回復。

一小時前,他給我發了個問號。

我那時正在跟蹤宋思硯

,沒有看到。

半小時前,他又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我在開車,沒接到。

然后是現在,他估計以為我心還是不好,就給我發了一個可包。

一只流淚貓貓正在被忠犬狗狗頭。

似乎怕我嫌煩,他又主結束對話。

發了句:【Wanan.】

我點開和他的對話框,想回復,卻不知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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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盯著一閃一閃的標出神。

對面再次發來消息。

【正在輸中?

【是睡不著嗎?

【因為不開心?】

我回了個嗯。

他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

很奇怪,我明明記得沈煜風以前從不熬夜,今天不知為何,都凌晨兩點了還沒睡覺。

夜晚的江灘總是特別安靜,所以我好像能捕捉到他說話時的溫

「那,小林同學。

「怎麼才能開心呢。」

我垂眼盯著掌心的幾道痕,過它看向滿目瘡痍的心。

完全自暴自棄。

「不會開心了。

「再也不會了。」

風掠過江面掀起一陣紋路,波折了路燈昏黃的倒影。

江大橋上的車輛川流不息,傳來幾聲喇叭的低鳴。

沈煜風那里,陡然提高了音量。

「你在哪?」

他在電話那頭喊我的名字,語調里的慌多清晰啊。

某一瞬間,我忽然意識到,他是不是以為我想自殺。

「沈煜風,我沒……」

「你在哪?!」

他加重語氣,又問了一遍。

好像如果得不到答案,今天一整晚都不會罷休似的。

我嘆了口氣,打開實時定位,發了過去。

「別跑,等我。」

他撂下這句話,通話卻意外地沒有中斷。

「每隔三分鐘,發出點聲音。

「讓我知道你很安全。」

他認真地叮囑我。

可是,這麼頻繁地說話,你還能聽清導航嗎。

這話到底沒問出口,因為我聽見扣安全帶,發車子的聲音。

「可以右耳聽導航。

「左耳聽你的聲音。」

他話里染上些戲謔,卻無比準確地猜中了我的心思。

左耳,是最靠近心臟的地方。

聯想到這句話時,聽筒里男人低沉的呼吸過耳,一聲接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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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聊天,我安靜聽著,偶爾哼兩聲作為回應。

中途他好像開了次窗,呼呼的風一腦灌進車里。

我閉著眼,仿佛看見男人的發隨著風被揚起,遮住清俊的眉眼,又被低笑著撥開。

仿佛聞到悠遠清冽的山茶花香……

等等。

不是仿佛,是真的聞到了。

車窗被叩響。

我降下玻璃。

獨屬于沈煜風的味道猛地席卷我全

孤寂又破敗的黑夜里,他的眼睛像閃著細碎芒的銀河,晃著人的心神。

數不清過了五秒,還是十秒。

他才開口,嗓音輕啞。

「我來到你邊了。

「小林同學。」

……

我坐在江灘邊,嚷嚷著想喝酒。

沈煜風還真就從后備廂里拿了兩瓶 RIO 出來。

開了瓶蓋,遞給我。

或許是因為心太差,我也懶得跟他客氣,接過就仰頭灌了好幾口。

喝得太急,清甜的酒順著角流進脖頸。

沈煜風瞇了瞇眼。

糲的指腹蹭過我的瓣。

「喝這麼急。

「準備借酒澆愁?」

揶揄的嗓音里,我和他的視線有片刻匯。

潺潺的月灑落進他的眼底,清澈而干凈。

我笑了聲,大大方方地點頭承認。

「是啊。」

玻璃的脆響回在空氣里,他和我了下杯。

「能告訴我,為什麼這麼難過嗎?」

他支著下安靜地著我。

我的酒量其實很差,再加上一整天沒怎麼吃東西,猛地喝了幾口酒,有點微醺上頭。

視線晃晃悠悠地分離又重合。

我撐著暈乎乎的腦袋,把這兩天經歷的所有全盤托出。

「我喜歡了七年的人啊,一邊追我,一邊和外面的人睡覺。

「我什麼都不知道,還傻乎乎覺得,他追了我這麼久,一定也是真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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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猜怎麼著?

「他呀,跟兄弟說只是玩玩我而已,而且還繼續出軌,我頭頂綠得發……嗝。」

我滔滔不絕地傾訴,說到最后,忽然打了個酒嗝。

背上多出一只手。

地替我拍背、順氣。

「喂,是不是覺得超狗?」

我是笑著問他的,眼底卻含了淚。

沈煜風沒說話,盯了我很久很久。

久到我自己也覺得尷尬,不自在地別過視線,卻被拽一個溫暖的懷抱。

「別勉強自己笑了。

「眼眶都紅了。」

這一瞬間,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我趴在沈煜風肩上,啼啼地哭。

我的腦袋,安似的。

「最近真的……辛苦了。」

尾音落下時,不遠破曉。

絢爛的霞從東方地平線噴涌而出,無邊無際的蔚藍染上一層璀璨奪目的金黃。

「你看,天亮了。」

沈煜風依舊抱著我,沒有松手。

「難堪的昨夜已經過去,往后的日子都是嶄新的。

「所以,小林同學。

「一直往前走吧,永遠別回頭。」

最后那句話。

讓我千瘡百孔的心臟如同復蘇般狠狠跳了下。

14

沈煜風給我放了長假。

我卻帶著那幅尚未完的白山茶,去了附近的生態公園。

其實畫畫對我來說,是最有效的解方式。

一連去了好幾天,給最后一片山茶花葉上的時候。

橫架在畫板上的手機突然開始不停振

宋思硯不知疲倦地給我發短信。

【聽聽,你在哪?

【家里找不到你,畫室也找不到你。

【我好想你。

【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我隨便掃了一眼,反手把他拉進黑名單。

遲來的深比草賤。

我不稀罕。

可沒消停多久,我媽的電話就一個接一個地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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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尖厲的嗓音回在清晨的空氣里。

「林聽,你能不能別作妖了?

「好不容易熬過輿論,你宋叔叔也同意你們在一起,好端端地提什麼分手啊!

「你現在,馬上去找小硯,給他服個。」

又開始了。

好像每次都是這樣。

只要我和宋思硯鬧矛盾,總是先不分青紅皂白地罵我一頓,再我去道歉。

眉心,深無力。

「媽,他出軌了。

「連孩子都有了。

「我不會去找他,更不可能原諒他。」

電話那頭靜了一瞬。

片刻后,又恢復了喋喋不休。

「我的好兒,你清醒一點。

「哪個京圈爺不在外面玩人,何況只是個陪酒

「睜只眼閉只眼算了。

「你只要牢牢抓住小硯的心,讓他把孩子理掉,那個人就掀不起什麼風浪。

「乖,聽媽媽的話,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冷靜分析我的局勢,口口聲聲為了我著想。

可我知道,并不是。

這兩年,宋叔叔有了新歡,我媽的地位岌岌可危。

要我坐上宋太太的位置,保證后半輩子食無憂,繼續過自己的闊太生活。

至于我有沒有委屈。

那與無關。

就像當年嫌棄爸爸沒錢沒出息,他夜以繼日地工作,間接導致他猝死一樣。

我真的覺得很疲憊。

「媽,我是活生生的人,我有,我也會痛。

「你難道忘記爸爸是怎麼死的了嗎?」

我媽被到痛,開始瘋狂跳腳。

「你提那個短命鬼干什麼!

「我他賺錢是為了誰,還不都是為了你,為了你過上更好的生活!

「你這個不懂恩的白眼狼——」

越吼越大聲,路人朝我投來異樣的目

或驚詫,或鄙夷。

我媽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有人從我耳邊拿走了手機,替我把電話掛了。

我抬起頭,猝不及防地看見一張悉的臉。

沈煜風站在林間破碎的微下,迷蒙的晨霧流淌過他的眼底。

他盯著我眼睛,驀然開口:

「逃到沒人認識的地方去吧,林聽。」

……

我從不知道自己可以逃去哪里。

我不能回家,因為那里到都是宋思硯的氣息。

我也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樣,想哭的時候撲進媽媽懷里。

我什麼都沒有。

也什麼都無法依靠。

所以,我真的以為沈煜風只是說說而已。

可他當著我的面

,掏出手機,訂了兩張連夜飛澳大利亞的機票。

無端讓我想起一句話——

趁月,和你一起出逃。

非年非節,夜場的機場人并不多。

沈煜風將我的行李送去托運。

我坐在候機廳,收到了紅發來的視頻。

畫面中,宋思硯抱著酒瓶,癱坐在沙發上,聲聲喚著我的名字。

「聽聽,聽聽……」

旁邊的江心妍捂著肚子蹲在角落,臉上毫無

視頻下面,還有三條信息。

【硯哥白天帶江心妍去醫院,把孩子打了。

【他現在喝多了,一直鬧著要見你。

【嫂子,我求你了,過來看看他吧。】

我回復他:

【以后他的事,不要跟我講了。】

信息剛發過去,紅的電話撥了過來。

我接了。

那頭說話的人卻是宋思硯。

他近乎失態地嚷,聲音夾雜幾分清晰的哽咽。

「聽聽,你怎麼這麼狠心啊。

「把我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連見我一面也不肯。

「我已經把事理好了。

「回到我邊吧,我真的好想你……」

我立馬掐斷了電話,把紅也拉進黑名單。

幾分鐘后,江心妍請求添加我為好友,說有話想對我說。

我通過了。

給我甩了張流產報告單。

【滿意了嗎?

【他為了你,強行把我送進手室。

【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吧,林聽。】

其實,我一直不太愿意搭理江心妍。

在我的觀念里,背叛這種事,源都在男人,和另一個生較勁特別沒意思。

好像恨我恨得牙

【我和他發生關系比你們往還要早,論先來后到,你才是那個不要臉的第三者。

【我是陪酒又怎樣,他不是照樣上了我的床?

【哦,對了,你只和他接過吻,還沒見過他低著說我的樣子吧。】

一段不堪目的小視頻映眼簾。

那是我從未見過的,關于宋思硯的另一面。

他仰靠在沙發上,襯衫凌

江心妍低著頭,跪在他前。

我不由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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