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葉傾心從自己的思緒里離，聲音淡淡地說：「既然你是小國的親生父親，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邰正庭『呵』輕笑一聲，那聲音里，飽含著對無知的嘲笑，「一個傻子而已，值得我花五千萬？不過，要我救他也不是不行，只要你答應跟了我，我現在就讓人把他從神病院撈出來，還有你媽，我會給安排最好的醫院、最好的病房，請最好的醫生，如何？」

一個人，怎麼能冷漠、無恥到這般境地？

葉傾心狠狠攥著手機，骨節泛著白。

半響。

問：「既然你一點都不在意小國，這麼多年為什麼對我們家這般照顧？」

「為了什麼？」邰正庭輕笑一聲，輕薄地說：「為了你呀，心心，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很喜歡你呢……」

葉傾心目泛著冷意，直接掛了電話。

胃裏，有氣在翻騰，一陣一陣的，很噁心。

坐在候機室的角落裏。

視線盯在景博淵的號碼上，許久，撥了出去。

葉俊東這條路算是徹底走不通了，母親況危急，不能再耽擱，小國也要趁早救出來，否則那李家，不知道又會出什麼麼蛾子。

如果，一定要在邰正庭和景博淵之間選條路來走，那麼，選景博淵。

五千萬，可以慢慢還給他。

只是。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冰冷而機械的音，讓葉傾心的心陡然一沉。

拿著手機安靜地坐著。

臨登機前，又打了一遍。

依舊關機。

葉傾心不知道自己在飛機上的兩個小時是怎麼過來的。

等到達S市，飛機降落停穩的第一瞬間，就是打開手機，撥打景博淵的電話。

還是關機。

忽然有一抹淡淡的絕從心底深生出來，葉傾心收了手機，沒再撥打。

乘機場大到T城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

到醫院時，周翹翹恰好轉醒，只是還十分虛弱，說話都吃力。

周翹翹的主治醫生提醒葉傾心，「我說句良心話，你們最好趕給周翹翹轉院，T城的醫院都被李家打了招呼，是不會收治的，你們最好是幫轉到市裏或者省里的醫院，呆在這裏也是無濟於事，不用藥，的堅持不了多久……」

這話，倒是有幾分好意在裏面。

周翹翹的子不用藥，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只是，葉傾心還沒來得及表態，周翹翹第一個反對，「我、我不走，小國在這裏，我哪兒也不去……」

其實醫生所說的，葉傾心在回來的路上也想過。

母親現在這，必須趕接治療。

「媽，我們先去別的醫院把病治好了，再回來好不好？否則你的要是垮了，你讓小國怎麼辦？我怎麼辦？」

周翹翹淌著淚搖頭，「我怕我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我不走，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這兒……」

葉傾心心裏難，「媽……」

「你別勸我了，我不走。」周翹翹說：「你怎麼回來了？見到你舅舅了嗎？」

葉傾心：「沒有。」

周翹翹：「把我的手機拿給我，我再給他打，如果他知道小國有難，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葉傾心：「……」

意料之中，邰正庭本不接電話。

葉傾心在旁邊看著一遍又一遍地撥打，一次又一次地失，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凝眉想了片刻，葉傾心叮囑宋久留下來替照看一下周翹翹，自己到就近的一家箱包店買了個很大的雙肩包，然後去了趟銀行，再出來，雙肩包變得鼓鼓囊囊，看著沉甸甸的。

用溫母給的卡，取了一百萬。

直接打車去李家。

母親不願意離開T城，那只有讓李家鬆口了。

李家在T城北面的一別墅區。

葉傾心到的時候，李家似乎在宴請客人，別墅門口停了不車輛。

傭人看見，還算客氣，「你是來找我們先生的？我們先生正在見客，恐怕沒時間見你。」

葉傾心莞爾，禮貌地說：「麻煩你幫我跟李先生說一句話，就說，我給他帶來了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他會願意見我的。」

傭人遲疑了一下，說：「那我去說說看。」

過了大概有十來分鐘，那傭人才回來跟說：「跟我來吧。」

傭人領著走到一天泳池旁，指著戶外藤椅說：「你在這坐會兒，我們先生等會兒就過來。」

這一等，直接等到晚上九點多。

葉傾心從一開始的焦慮，漸漸變得平緩，到最後甚至有些麻木。

終於，在十點鐘的時候，李量帶著一煙酒氣過來了。

葉傾心起，笑容淡然，不卑不地喊了聲：「李先生。」

李量雖然笑瞇瞇的，但，分明給人一種不懷好意的覺。

笑面虎，說的就是他這類人。

「聽說你給我帶來了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他開門見山地問，語氣，卻有幾分不屑。

葉傾心沒說話，直接打開放在戶外茶幾上的雙肩包。

頓時，裏面出一大摞擺放整齊的鈔票。

李量眸子一。

繼而笑道：「這裏可沒有五千萬。」

葉傾心：「這裏是一百萬，算是我孝敬您的，只要您松金口，說句話，允許醫院給我母親治病就行，至於之前說好的五千萬，我一定會如數雙手奉上，只是可能需要點時間，還請李先生再寬容我幾天。」

頓了下，補充：「這個買賣，只需您費點吐沫說句話，李先生決不虧！」

T城只是個十八線小城，李量號稱二把手，在T城也算是富有了，住的這個別墅也不過價值百萬。

李量角上揚，依舊笑瞇瞇的，只是那雙眼睛，鷹隼似的，迸出讓人心驚的寒。

他盯著葉傾心看了片刻，道：「沒想到短短幾日，你竟能弄到一百萬，我倒是有些小瞧你了。」

「是嗎？」葉傾心淡淡地譏諷道：「既然這麼小瞧我，李先生怎麼還開口要我五千萬呢？這不是故意強人所難嗎？」

李量臉上的笑緩緩消失，眸鷙地盯著葉傾心的眼睛。

李家在T城隻手遮天，遮的不僅是白的，黑的，也遮。

而李量作為家主，為人向來心狠手辣，幾乎是人人談之變，被他用這種目盯著看的人，無一人不被嚇得心膽寒。

但葉傾心，抬頭，直視回去，毫不示弱。

許久。

李量驀然一笑，「是個有膽識的小丫頭，有幾分與眾不同，難怪……」

話沒說完，他便不說了，拿出一煙，點燃。

他的視線從葉傾心上一挪開，葉傾心覺上的力一松，一陣風來，背後涼颼颼的。

出了一汗。

放在上的手，指甲快要掐進掌心。

聽了李量的話，明顯覺到他是話裏有話，便問：「難怪什麼？」

李量笑瞇瞇地看著，卻沒回答，朝吐了口煙霧，嗆得葉傾心直咳嗽。

葉傾心皺著眉，眸中過一抹不喜。

「拿著錢回去吧。」李量忽然起要走。

葉傾心不明白：「為什麼？這對您來說只是一句話的事兒，就能得到一百萬，您為什麼不同意？」

李量笑，「你弟弟把我兒子傷這樣，難不你以為我已經忘了？」

葉傾心一怔，抿了下，很抱歉地道：「這件事是我弟弟的錯，我代他向你道歉，也願意替他賠償您，而且，您不是已經把他送進神病院了嗎？我媽是無辜的，還請您高抬貴手……」

李量冷哼：「子不教，父之過，沒有父親，母親償還也不錯。」

葉傾心克制著不讓自己激：「李先生，請不要欺人太甚！俗話說，風水流轉，做人還是要留點餘地的好，指不定哪一天，原本被你踩在腳下的人就站在了你的頭上！」

李量斜了葉傾心一眼，笑得有幾分譏誚：「那就等你哪天站在我頭上了再說，小吳，送客！」

之前領著葉傾心進來的那小傭人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對著葉傾心比了個『請』的手勢，說：「小姐，請。」

葉傾心從李家出來，就接到了宋久的電話。

宋久的聲音得很低，生怕被人聽到似的，「心心，不好了，周姨今晚咳了，不讓我告訴你，說是不想讓你擔心，但我覺得還是要跟你說一聲，我是趁著睡著的空當出來給你通風報信的，回頭你要裝不知道啊，千萬別說是我說的……」

咳？

葉傾心心裏一痛。

子晃了晃，跌坐在路邊。

後的雙肩包砸在地上，發出『嘭』一聲悶響。

「心心？你沒事吧？怎麼不說話？」宋久的聲音有些焦急。

葉傾心揪著襟，狠狠下膛里翻滾的疼痛，盡量用平穩的聲音說：「我沒事，我馬上就回來。」

「嗯，好，不過不著急，這邊有我照顧著，你不用擔心，對了，你那邊事辦得怎麼樣了？李家人鬆口了沒有？」

葉傾心垂著睫，緩緩說：「沒有。」

宋久沉默了一下，安道：「沒關係，這事不急，我們慢慢想辦法……」遲疑了一下，又說：「心心，你或許可以去找溫澤閆幫忙，他老丈人是市長，關係，路子廣，肯定比我們有辦法，就是他那個老婆不好對付……」

夜風很涼，安靜地從葉傾心頰側過，起細長的髮，著手機，聲音平靜地說：「我再想想。」

掛了電話。

看了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

覺自己的人生，就像這黑夜，都是黑暗的，卻又不像這黑夜，所有黑夜都會有天亮的時候。

而，似乎沒有。

手機忽然又響了。

葉傾心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舉起手機一看，是景博淵的來電。

屏幕上『景博淵』三個字，讓忍不住紅了眼眶。

下接聽鍵的手指，都是抖的。

「喂，景總……」

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

因為是他，所以控制不住。

眼淚就這麼掉下來。

景博淵聲音發，「發生什麼事了？」

葉傾心邊鼻子邊說：「我弟弟傷了人，他們要我賠償五千萬，我沒有，他們就把我弟弟關進神病院，還不讓醫生給我媽治病，我媽不好，今晚都咳了……」

三言兩語把事陳述一遍，末了，葉傾心帶著濃重的鼻音特認真特鄭重地問他：「景總，可以借點錢嗎？」

時間，往回倒八個小時。

景博淵所乘的航班，下午三點準時降落在京城國際機場。

下了飛機，剛打開手機，就接到景家老宅打來的電話，景老夫人舊疾突發，況危急，正在醫院搶救！

景博淵不敢耽擱，直接奔赴醫院。

搶救室外，景家人基本到齊，除了二叔景逸。

景老爺子和景老太太共育有三子一，大兒子景綜，二兒子景逸，三兒子景彥，小兒景思。

景綜育有獨子景博淵。

景逸終未娶，一生奉獻部隊，常年不在家。

景彥育有三，長景紛紛，次景獻獻，小景索索。

景思與前夫董政育有一子董昊融，與現任丈夫葉俊東育有一子葉麟。

所有人幾乎到了個齊全。

可見況有多危急。

景博淵從小是景老太太帶大的，關係勝過母子，現在在命危急關頭，他自然顧不得其它。

這一搶救，就是六七個小時，期間，醫生多次下達病危通知書。

最終，很幸運，搶救過來了。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景老太太出了搶救室，很快就醒了，一醒來，便拉著景博淵的手，淚汪汪地說：「我還以為過不了這一關呢，幸好過來了，阿淵，要說我這一生，榮華、富貴、、親，都到了，本該沒什麼憾了，可是我還沒有見到你結婚生子，我閉不上眼啊，閻王都不收我……阿淵，我不你娶盛家的清幽丫頭，強扭的瓜不甜，當年你爸跟你媽就是被強扭的，最終變今天這個局面……」

景博淵輕拍了拍的手，「您剛好點，先別說話，好好休息，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吧。」

景老太太緩緩搖了搖頭，說：「阿淵，你也三十四了，早就過了適婚的年齡，今年，就今年，你把婚結了吧，來年給我們老景家添個大胖小子，行不行？就算當的求你了……嗯？好不好？」

景博淵眸沉沉，腦海里忽然就閃過葉傾心安靜乖順的小臉，第一次，對景老太太這個結婚的要求沒有生出厭煩。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點了頭，說：「好。」

說完，自己先愣了。

旋即，邊勾起一抹會心的笑。

如果那個人是，似乎，結婚這件事也不是那麼糟糕。

因為父母婚姻狀態極差，他一直不看好婚姻這個東西，甚至，對所謂的都不那麼在意。

只是，最近因為一個小丫頭，一切似乎都悄悄變了。

景老太太聽他答應了，頓時喜上眉梢，「好好，那說準了就不許反悔，回頭你要是中意了哪家姑娘，就帶回來給看看……」

「嗯。」景博淵幫景老太太的手塞回被子裏，掖好被角，「您別再說話了，好好休息。」

景老太太孩子似的，乖乖地閉上眼睛。

此時已經晚上快十一點。

景博淵走到外面，想給張嬸打個電話問問葉傾心的況。

卻發現手機有多條未接電話的短訊提醒。

順手點開一看，才知道自己在飛機上的這段時間，葉傾心給他打過三個電話。

想到之前程如玉說的，葉傾心可能遇到了什麼難事。

他直接撥通的號碼。

沒想到，會聽到的哭聲。

他眸子一。

等葉傾心講述完，景博淵那雙一貫深沉且平靜的眸子，染了一怒意。

「你現在在哪兒？」他沉著聲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