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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滿》 第 28 節 歸野

云然道:「趙巍,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末將承蒙公主提拔,當涌泉相報。」

大將軍一路護送我們出城。

也只能做到如此。

我回頭看了看太后和皇帝,他們面目猙獰,為了權力張牙舞爪。

而我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善用毒的人。

臨走時,我朝太后的面首做了個作,示意他今夜加點料。

敢剝了他的裳,當面侮辱,我就要發作,神志不清,在大殿上,給眾臣也演一遍。

「快走。」殿下拉著我。

我瑟起來,躲在他后,一路跑一路喊:「殿下,好可怕啊好可怕,我害怕。」

拽住我的手:「沒事,殿下一定帶你出去。」

24

那一天我才知道,話本和現實不一樣。

趙大將軍是臣子。

太后和皇帝一共掌握三塊兵符。

他們雖然訌,但在爭斗之前,一定會先理其他患。

大將軍若是真反抗起天子來,下場目不忍見。

他也有老小,有手下的軍隊。

不能冒太大風險。

那匹照夜玉獅子被我拴在城樓下。

一聽見殿下的哨聲,它就開始嘶鳴。

我們上馬之后,上次那個推我的老太監又跑出來。

我才想起來,他是膳房的公公,做得一手好菜。

我在前面馬,殿下環抱著我的腰。

聽見他喊了一聲「義父」。

公公朝我們舉起手,五指并攏,手背向外揮,笑意盈盈,示意快走。

我回頭看了眼,公公舞劍的姿勢很悉,讓我想起后的人。

看來是公公教的劍

「他可以跟我們一起走的。」我說。

后人恢復男子的聲音,道:

「他想和自己的父母葬在同一個地方。」

我屏息凝神,馬鐙,希能在護城河的人工橋收起來之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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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在追不舍。

一定要把我后的人殺掉才罷休。

我低聲咒罵幾句,希馬能再快點。

「我云衡。」后的人說。

他的靠在我背上,越來越重。

里,我才看到一支箭在他肩上,他的臉頰也過一道長長的傷口。

「沒事,殿下,我一定帶你出去。」

云衡的騎很厲害。

我雖然箭不如他,但騎在他之上。

三四歲的時候,我就騎父親的馬匹,走了幾十里地,去把在夫家欺負的姐姐帶回來。

「抓!」

我們凌空而起,越過了收起人工橋的護城河。

寶馬嘶鳴,霞萬道。

25

逃亡一路上,云衡都在尋死。

他說不想拖累我。

我把他手腳都綁住才作罷。

「可惡啊,出來得急,沒帶多錢。」

眼下我只能先帶著要死的他,去找司馬之子。

但我不太認得路,只知道最近的一條,需要穿過一片黃沙漫天的荒漠。

遠遠看著一個翠綠的山頭,但怎麼都走不到盡頭。

我做了個簡易工,將他放在沙地上拖,比背著走方便。

很久之后,沒有水,也沒有干糧了。

前方似乎一下子就能到,似乎永遠也到不了。

我不小心摔到沙坑里,滿沙子。

他連笑的力氣都沒有。

我說我要死了。

他說:「等我死了,你可以喝我的。」

我沖上去把他的捂上:「不吉利,別說話。」

我們原地休息。

云衡幾乎不,艱難地開口:「我前有兩個小柚子。」

我笑得嗆住,說:「我說難怪呢,怎麼一下子長大了。」

他也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那日沒有替代了,走得急,胡拿了兩顆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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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他旁,細看那張臉。

外眼瞼其實有顆痣。

云然是沒有那顆痣的。

人在夢里,總是水月鏡花,看不清。

時隔多年,我再次發現他和云然的不同。

終于不再混淆。

我們沉默許久,他出聲問:

「看見我不是云然的時候,你好像沒有很驚訝。」

我笑了笑:「殿下,你這張臉,我看了會傷心,有時也很開心。」

往后開心會更多。

他看著天:「我一開始,只想幫了云相旬,然后隨你回家鄉開一間酒樓。」

云相旬要云衡助他一臂之力。

份還未暴的時候,云衡和云相旬約定得很好。

之后,將我們安全送出宮。

「后來呢?」

「母后發現我的份,告訴云相旬我是男子,他便覺得我是在覬覦他的帝位,試圖殺了我。」

云衡有一件事沒有說。

云相旬是如何一點一點嘗試,終于發現他的肋是什麼的?

是什麼?

那個,整天寶貝得,陛下,咱們試試那侍,看看長公主反應。」

百試不爽。

他最終妥協,像只一樣俯首帖耳。

但那些事,云衡不說。

我永遠不知道。

「殿下,我們還是可以回家鄉,去開一家酒樓。」

「殿下,你不要睡,給我講講你的事。」

「殿下,太后為什麼要對你趕盡殺絕?」

他沉默很久,先回答了我最后一個問題。

「母后生產那日,姐姐順利出生,我卻一直不出來,致使母后難產。出生后,我又弱,幾乎不能活。」

「占卜者又說,我的命格很兇,若是長大,將來會弒父殺母。」

吩咐義父把我扔掉,義父不忍,將我留了下來。」

我為他打抱不平:「位高權重者,慣會懸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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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說:「大殿上,我告訴——」

「當年占卜者預言,我會弒父殺母。宏圖大業,我已完一半。」

那讓我想起當年先皇暴斃,毫無征兆,毫無痕跡。

我才驚覺。

他只是決定不要,并非拿不到。

創業已半,中道而止。

創業者相攜歸野。

26

多虧有那兩個柚子,我們終于到了那片翠綠的山頭。

我替云衡理傷口,剜去一些死

盯著他的心口,回想起小時候和云然玩的游戲。

「殿下,聽心跳最能判斷一個人是否安然無恙。」

我作勢要俯,他按住我的額頭:

「不要聽。」

「果果,不要聽。」

我說:「殿下,我的聽力很好的,但是我湊這麼近,聽不到你心跳的聲音,它很弱。」

我的額頭:

「沒事的,我們已經逃出來,殿下會護著你走出去,若我死了,你就喝——」

我捂住他的:「不吉利。你要是再多說一句,我先把你埋了,然后把自己埋了,你看我敢不敢。」

他嘟囔:「我是云衡啊。」

「我當然知道你是云衡,我說我先把云衡埋了,再把自己埋了。」

他小小地哦了一聲,角有的笑意:

「其實我屁那里還有兩塊餅。」

我皺眉:「你不早說。」

「害。」

「呵。」

27

翻過那座山頭,我找到司馬之子。

他隨我和云衡,一同回了我家鄉。

我們再沒有回宮去。

我開了一家酒樓。

云衡從他義父那里學了很好的廚藝。

司馬之子會釀酒。

我們的日子比在皇城中快活自由許多。

有一日,司馬之子回酒樓,說天上有只紅鳥兒。

我和云衡往外

探頭看,是桂花糕。

它開口:「毒我送進宮下好了,準無誤,快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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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得我往它上砸了塊饅頭。

轉眼看云衡,他手上端著新釀的葡萄酒。

看著我溫地笑:「娘子,桃花開得真好啊。」

我瞥了一眼窗外禿禿的樹,大冬天。

「你喝醉了?」我試探道。

他搖頭,沖我寵溺一笑:「沒有啊。」

一顆懸著的小心臟就此放下。

我把云衡送進去睡覺,桂花糕在樹梢蹲著等我。

「你很棒,小鳥。」我夸它。

它甩了甩下:「你打我。」

「小鳥,你是全天下最最厲害的小鳥。」

它咂吧兩下尖喙:「你打我。」

我把匕首掏出來:「我殺你信不信。」

它歪著腦袋來蹭我:「姐姐,開玩笑。」

后的房門突然打開,云衡趴著倒在地上,閉雙眼。

小鳥說:「他聽墻角。」

我自信地搖頭:「不會,他就是喝醉了。」

「他聽墻角。」

「好吧,他要是聽到什麼不該聽的,我下藥讓他不舉,行了吧?走,吃飯去。」

地上的云衡下半一涼,小心翼翼爬起來,回房間假寐去了。

吃過飯后,我去房間看他,他畏,在臉上蓋了一塊布。

我呆呆地著他,就像看到當年面下的年。

云然去世那年,某日把我喊過去。

說:「活著的人永遠有希,你要多看翠綠的山巔,那枯萎的河流,能忘則忘。」

時至今日,我終于看到那座翠綠的山了。

28

我在空地上開辟了菜園,但是懶,不想打理。

云衡日日扛著個鋤頭出門除草。

我過去為他系腰帶,翩翩郎君,芝蘭玉樹。

當夜我沐浴,腰上的地圖顯出來,隨后拿了銅鏡照著描摹。

翻山越嶺,我終于獨自到達地圖上的地方。

我腰腹上的地圖不是兵符地圖。

這里藏著黃金萬兩,奇珍異寶琳瑯滿目。

房間有一幅畫像,是我與云衡,他特意為自己的眼睛點上淚痣,以供我識人。

現在我認出來了,他是云衡。

房間還有很多寶,底下各著一封信,落款都是「遲果吾」。

信的開頭都一樣,是他的訣別信。

「遲果吾,莫念。」

「1 歲生辰快樂。」

「2 歲生辰快樂。」

……

「百歲生辰快樂。」

他以為自己出不了皇宮,便備好長命百歲的生辰禮

我每年都來這里看一封信。

看完拍拍手,隨手挑一個寶回去,補家用。

云衡篇

1

我知道我哪個角度和云然最像。

看著窗邊風鈴作詩的時候、打傘回的時候,還有眼睛,最像。

我會唱戲,比云然唱得還好。

我寫字時,果果撐著臉蛋趴在窗邊:

「公主,我覺得你這樣子真好看啊。」

我問,我平時不好看嗎?

下意識回答:「我覺得你這個角度,更好看。」

片刻后,跑進來抱住我:

「殿下,你什麼時候都好看,你是這世上最最絕。」

我被抱著,一面打趣,一面瞧那天邊的云朵。

它為我下雨了。

而我做著最像云然的作,仰面的弧度紋

2

母后對權力有種致命的癡迷。

為此,可以因為一則預言,命人將我殺掉。

義父把我藏在恭桶中。

「小東西,能不能活下來,看你的造化。」

天不讓我亡。

他將我藏在宮中,暗自養長大。

五歲時,他第一次跟我說:「你可知我收養你是為了什麼?」

我搖頭。

他一臉嚴肅地告訴我:「我要你殺了皇帝。」

他有私心,想培養一個復仇工

但我不恨他。

活著已經很艱難。

他的父母因忤逆皇帝,被賜俱五刑。

由他行刑。

以驗證他的忠誠。

「衡兒,你要時刻記住自己的任務。」

「若要保全自己,你最好主出擊。」

五歲時,我終日躲在云然周圍,觀察,模仿

十歲時,我被云然發現。

看著我們如同照鏡子的面龐。

「你是來代替我的。」很聰明。

我點頭。

云然向我出手,握了握:「正好,我想為別人。」

教我如何

是我的任務。

十二歲時,云然旁來了個小宮

那是我第一次,發自心想

3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云然有了自由出宮的權利。

出去會帶糖葫蘆之類的吃食,我和果果一人一串。

果果不知道有我的存在。

因為我像一個影子,戴著黑的面,跟在云然旁。

沒人看得到我的臉,他們都以為我是云然的暗衛。

我的頭發和云然的一樣長了。

一日,下我的面,戴在自己臉上。

未等我疑單膝跪下:

「卑職見過長公主殿下。」

我裝作自然的樣子,說:「起來吧。」

太后很快也來了,想必云然本就要和見面。

「母后。」我很順利地模仿云然的聲音。

緩緩走過來,盯著我的眼睛:「然兒,你長大了。」

我想,那也是我的母后。

像怪一樣可怖。

太后把果果抓來,把云然養的貓抓來,還有戴著面的云然。

他們跪一排。

「這是你第二次做錯事,你長大了,母后的懲罰只能加重了。」

他們被杖責,針扎手指,凄厲聲此起彼伏。

任憑我怎麼求饒呼喊,都不停。

直到我說:「母后,兒往后一定聽話。」

才作罷,長指甲輕輕劃過我的臉頰,說:「這才是母親的好兒。」

我明白云然那天要我學什麼了。

要我不那麼驕傲,學會如何在太后面前毫無尊嚴地下跪求饒。

只喜歡聽話的寵

4

云然的神狀態愈來愈差。

有一日,出宮之前,把我從地板下的暗格放出來。

「你替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嘶吼。

「殺了誰?」

氣,目眥裂,仿佛看到什麼可怖的東西。

「有蛇,蛇!」

「好多蛇!」在地上胡爬,毫無端莊。

我從背后將箍在懷中,說:「你想殺誰,姐姐,我替你殺了他們。」

方才冷靜下來,在我前嗚咽。

我把藏進暗格,扮作,出了宮。

砍下那晚床榻上男人首級時,是我第一次主殺人。

原來是那樣的酣暢淋漓。

他們都該死。

我命人去啟稟母后,說我急癥突發,不治而亡。

怕云然死在別人府邸,匆匆前來。

當著的面,我抓過的親信,剜了那人的心。

前有肋骨,拿不到心臟。

我從他肚子里將心掏出來,捧給母后看。

「母后,您看,還在跳。」

「母后,您的心是什麼呢?」

痛罵我是瘋子。

我只是笑,朝門外走去,一路走回宮。

月明星稀。

5

云然那之后再也不用出宮。

因為母后怕宮外再有高被殺。

云然的臉很蒼白,像一棵被雨沖刷得無的櫻花。

上我的臉:「你和我不一樣。」

我希我和是一樣的。

這樣,果果就不會據我們的神狀態,來安我們。

云然變得瘋癲,發病的時候,果果隨時伴左右。

擁抱

但我假扮云然的時候,就不會這樣。

我也學作云然的樣子,神志不清。

果果愣了一下,上我的淚痣,隨后也擁抱了我。

外眼瞼的一顆淡淡的痣。

我竟然第一次發現。

我和云然這點不一樣,是果果先發現的。

6

十五歲時,云然突然好了。

要和果果溜出宮,去家鄉開一家酒樓。

我們都以為好了。

某日傍晚,山雨來。

風灌滿了整個公主府。

云然呆滯地著我。

「等我了你,我就去西域,找一種神藥。」

「什麼藥?」

「忘掉所有事的藥,讓人變得快樂的藥。」

我替掉口水,說:「到時候我跟果果陪你一起去。」

突然說:「你可以為我了。」

「穿我那些漂亮服,梳好看的發髻,包括,也是你的了。」

我睜大眼睛,說:「姐姐——」

打斷我:「我

這短命之人,從未過那條界線。」

「你比我膽子大,更能保護。但這里不屬于,也不屬于你。該收手的時候,尋了機會就走吧。」

隨后沉默,吩咐我進暗格休息。

我剛下去,就在上面堆了重

吃了很多藥,等我翻出去,已經沒有了氣息。

雨開始下了。

雨水能夠沖刷七竅流的痕跡。

我把埋在院的桃花樹下。

我假裝沒有看到藏在轉角的一點擺。

假裝看不到從那之后,果果最喜歡那棵桃樹。

假裝看不到一到桃花紛飛的時節就得風寒。

整個人就像氤氳在水汽中,眼眶是潤的,渾都是潤的。

7

我們之間從不破那層紙。

漸漸淡忘我的淚痣。

我出嫁親后,我們搬出宮。

拿了一些盤纏,說要自己回家看看。

跟隨后。

的爹娘有很多孩子。

村里村外的黃稻谷翻滾。

果果站在他家店門的牌匾下,怔愣呆滯。

母親說:「姑娘,吃飯嗎?」

問:「您有兒嗎?」

婦人很認真地想了想:「有一大一小,都在店里幫忙呢。」

送遲果宮時,母親說,家家都要出一個孩子。

「果果,你是我們最喜歡的孩子,爹娘也舍不得你啊。」

最喜歡的孩子怎麼舍得送呢?

果果說,小時候愚鈍,不說話,整天趴在馬背上玩。

闖禍,會為了出嫁后欺負的姐姐,去放火燒對方家的草垛。

力氣小,干不了多活, 瘦弱。

總的來說,多一個不多, 一個不

不死心,把京城到家鄉那條路走了無數遍。

每次都去母親父親面前。

那婦人忍不住了:「姑娘, 不進店消費, 次次來有什麼意思,我又不會給你錢。」

大手一揮, 買了二十個包子。

一路吃回家, 邊走邊號。

剩了兩個給我。

「我爹娘親手給我做的包子,我都舍不得吃, 公主,我給你留了兩個。」

我問:「家鄉好嗎?」

「很好啊, 稻谷很, 鴨也, 民風淳樸……」

就是沒有說到爹娘。

8

我在上畫了一幅地圖。

但不是兵符地圖。

那是一幅貨真價實的藏寶圖, 多年來我收藏的奇珍異寶, 全轉移到宮外某個地方。

本意留給,保半生無憂。

那夜我擁著, 耳邊充斥著云然的聲音。

說,短命之人不越界。

母后已經發現我的真實份,云相旬定不會放過我。

我這短命之人, 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走。

遲果在我懷里呢喃。

黑暗中,索到我的臉,細細挲。

為了描繪地圖,我給下了藥, 藥效還沒過。

我問:「我是誰?」

往常會說,長公主殿下。

那天,不知為何,黑暗中擲地有聲:

「你是活著的人,我要越河流去擁抱的人。」

的小手一直, 遮蓋住我半張臉。

「你是這個人。」

早年戴著黑的人。

中我點了燈。

卻是毫無知覺,閉眼睛,里仍舊念念有詞。

想必在夢囈。

而我徹夜難眠, 輾轉反側。

9

逃出宮后,宮中接二連三出事。

那段時間我才發現, 果果善用毒。

十分厲害。

曾經我夜里殺了人,翌日,尸總是只剩一個骨架, 不辨面目。

曾傷害過云然的男人們, 我才殺了一半。

剩下一半悄無聲息暴斃。

死因全是:不舉,吃了江湖藥,暴斃而亡。

就連我那只不會說話的鸚鵡,它竟然都被訓練得開口說話了!

曾經我以為是神在幫我。

出宮后我才發現, 神就在眼前。

居的時日, 上了畫畫。

時常讓我做畫中人。

我下意識做出那些我認為像的角度。

果果蹙眉:「殿下,你是云衡,抬起頭。」

以前我很從別人口中聽到我的名字。

仿佛世間沒有我這個人。

知我困擾。

清晨、晌午、黃昏,書房、田野、街巷, 總是不計其

煩喊我:

「云衡,過來。」

「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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