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那天,我喝了我娘端給我的湯,腹痛難忍。
蹲了一個小時茅房出來,迎親隊伍走得不見蹤影。
我娘說:「你表妹命苦,就讓替你嫁給世子吧。」
我表面委屈:「娘,到底誰才是你親生的兒。」
可心里樂壞了,那個殘暴的男人,喜歡拿去就是。
1
表妹的父母是再去上任的路上被流匪殺死,只余一人。
我的父母就將接過來,與我一起生活。
表妹人生得,妥妥的一朵白蓮花。
府第一天,在看到我后就低頭垂淚。
我娘問:「蓮兒這是怎麼了,這是你的表姐,你們小時候還見過的。」
「表姐生得真,這料也十分華貴。我父乃鄉下小吏,從記事起我從沒穿過如此好的衫。我只是,太羨慕了而已。」
我皺眉,這個妹妹好生怪異,沒穿過又關我何事。
但我娘好似魔般,竟心疼地哄著,還讓人搬空了我的私庫,將那些面料都給了。
我與娘鬧過,可是竟然皺眉說我:「錦兒是高門貴,哪知道貧苦人家兒的不易,你表妹那般苦,父母新喪肯定心不好,就讓讓吧。」
我當時一想也是,不過幾塊面料,何必斤斤計較。
可接下來,我慢慢覺得在這個家里,我的一切都被表妹慢慢取代了。
比如說,我娘和我爹用飯時邊的位置。
比如我最近吃的菜。
「姐姐自小的飯食當真細,這鴨舌做上一盤得用多只鴨子啊,定是好吃得不行。不像我,自小生活在鄉下,一年都吃不到一只鴨子。」
說完,還出一副非常傷的模樣。
我娘馬上說:「孩子別哭,這也不是你的錯。快,把鴨舌端過來給蓮兒吃。」
有婆子過來端菜,我用筷子按住冷冷地說:「這些鴨舌是祖母送我的莊子一直養著的百余只鴨子產的,別的也沒浪費,有的送去家中食鋪,有的在府中做了幾道食上了餐桌。怎的表妹還會如此嘆,不過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罷了。還有,這是祖母知道我吃這道菜,生前就吩咐莊里的人給我養的,別的我可以讓,這個不行。」
2
表妹一聽立馬哭唧唧道:「姨娘,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我啊?我還是回鄉下吧。」
「那就回去吧,別在這兒眼皮子瞎淺。」
我站了起來,自有丫環為我披上披風。
我娘摔了筷子:「錦兒,莫要胡鬧,這多讓你表妹傷心。」
我那表妹確實哭了起來。
我聽得心煩:「將這幾盤鴨子的菜都給我端著去房里吃。」
不顧父母生氣,我仍然這般做了。
到了自己的暖房,就有管家將近日的鋪面賬本都送上來。
我祖母在世時,因我娘不善經營,我爹又忙著外面事務,就將我培養起來管著家中產業。
別的不說,這些年家中所有的銀子都是我拼了命賺回來的。
看完了賬本,丫頭春桃替我肩,小聲抱怨:「咱們家來的那位表小姐可真有意思,怎麼就喜歡與您作對,您喜歡的都搶,還真的是眼皮子瞎淺的。」
我手一頓問:「你剛說什麼?」
「我是說,什麼都想搶你的。」
我一下子站了起來,笑著捧住春桃的臉親了一口,小丫頭被我親蒙了。
3
是啊,的確是搶我的東西。而我的父母也十分縱容,那麼這會不會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呢?
只是我娘為什麼要對那般好呢,萬事勝過了我這個兒。
從小到大都與我不親,本來以為是我搶了主事的差事,讓這個當家主母沒有面子。
可自從表妹來后我發現,就是不喜我,因為我不是個男孩。
沒有辦法替攏住父親的心,沒有辦法阻止那些被抬進來的姨娘。
但這些又關我什麼事兒?
既然想在別人上找到親影子,那我就讓幫幫我。
十日后,某個員夫人的賞花會上,我娘非得讓我帶著表妹同去。
我「思前想后」地同意了。
而在那里,我遠遠地,仰慕地看了一眼我的未婚夫,清揚侯府世子趙君。
他站在一群佳公子中也是鶴立群,遙遙一,便讓心醉。
「小姐,你看是姑爺,這京城才俊也沒有哪個人能超過咱們姑爺的。若非當初太夫人做主,咱們也高攀不上。」
我含帶怯地點頭,對正瞧得如癡如醉的表妹橫了一眼:「看看就得了,你可連走近世子爺的邊都不配。」
「好了小姐咱們快走吧,莫讓人瞧見了。這親之前,可不能與世子爺相見,怕惹來閑話。」
小桃聽了我的吩咐,事兒干得賊漂亮。
我表妹果然驚訝
地問:「姐姐與姐夫并沒有見過嗎?」
「不曾,這京中貴哪似你們那些小門小戶一般隨意與外男相見?」
4
我隨意之言表妹應都記住了,回去之后便與母親越發地親近。
甚至還時不時地就突然間病了,弄得我母親都沒有時間來管我了。
我正好得了空,把自己的嫁妝減去了大半。
箱子還是那些箱子,只是里面的東西不同了。
銀子只有上面一層,下面的都是用棉花鋪好的。
然后,安心等著嫁人。
畢竟,年關之前,我便要嫁人了。
畢竟是祖母訂下的婚事,無論如何我都得嫁,但若是有人特意破壞,那我便可躲過去了。
那趙君雖說是世家公子中的典范,但是只有我知道,他有病。
把所有的事兒都為們鋪墊好了,等親這日,我娘給還沒有來得及穿喜服的我送上了一碗蓮子羹。
「我兒趕將這碗蓮子羹吃了,到時候便能百子千孫了。」
「娘,我穿上喜服再用如何?」
「不行,萬一弄臟了怎麼辦?」
我娘冷著臉說。
我心底冰涼,為了那個假兒竟如此費心嘛?
「那便聽母親的。」
我接過蓮子羹,慢慢喝了幾勺,覺得這味道真的是苦到讓人想流下淚來。
只不過擔心這東西喝多了不好,很快就放下了。
我娘竟然命令道:「全喝了。」
我手指一,用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皺了下眉:「娘,我覺自己的肚子有點疼,想去一下茅房。」
「再忍忍。」
我娘眼中有喜,但可能因為時間不到,就讓我忍。
真的很心狠啊,我吸了口氣,真的是等到喜婆幫我上完了妝,然后外面已經傳來了迎親的喜樂之聲。
「娘,我忍不住了。」
我表妹這個時候也走進來,就對我娘點了下頭,就笑著說:「那你快去吧,我讓人給你煎些藥,免得在轎子上再不舒服。」
「多謝娘。」
我直奔茅房,在里面蹲了好久。
5
真的很難,肚子很疼,我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不過就幾滴而已,等我掉之后,再出來時我便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在里面整整蹲了兩刻鐘,拉得臉有些蒼白地出來。還好我提前讓人配了解毒丸,吃下去好多了。
等走出來的時候就見已經人去樓空,我準備了一年的喜服,繡了兩個月的蓋頭,隨的喜包,全部都不見了。
甚至除了小桃,我邊打算帶著的兩個婆子與丫頭也都跟著走了。
我娘看來是剛送完親回來,看到我站在那里迷茫的樣子就撲過來說:「兒啊,娘瞧你實在病得厲害怕耽誤時辰,就讓你的表妹替你上了喜轎。畢竟,世子他也不等人。」
我冷笑一聲:「其實,你們是故意的吧?那碗蓮子羹里面放了東西,為的就是讓我表妹替嫁。之前我就覺得奇怪,在宴會上見到我的未婚夫之后眼睛就沒有離開過。」
我娘有些心虛,馬上哭道:「你表妹命那般苦,就讓替你嫁與世子吧。你有你祖母給你準備的嫁妝,以后嫁了什麼樣的人家都會將你視若珍寶。但你表妹不一樣,什麼也沒有。」
「娘,我才是你的親生兒啊,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呢?竟然讓帶著我的嫁妝搶走了我的夫君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覺到有點看不自己的母親了。
而我娘了眼淚,拉住我的手說:「你是我的兒,娘怎麼可能讓帶著你的嫁妝出嫁呢。本來是八十八抬,我只讓帶走了十抬,別的都還在咱們家。」
這是什麼況,我娘不是最表妹了嘛。
說好的八十八抬嫁妝,突然間變了十抬,到時候侯府那邊豈能讓表妹過舒心日子?
我這樣想,也這麼問了。
哪知道我娘竟笑了:「你表妹本也不是什麼高門貴,嫁侯府已然是難得的福氣了。便是了些嫁妝又有什麼關系,到底是正頭娘子,侯府想休也沒有什麼理由。」
我的心越來越冷,不知道為什麼,我猜到了我娘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麼多年,我原來才是最蠢笨的那個,完全沒能看出我娘的心思。
才是最可怕的那個,幾乎把我祖母和我算計到骨頭里。
原來,我這樣的涼薄無,全是像啊。
想到此,我突然間苦笑起來。
而我娘:「我知你還私藏了一些,要不也拿出來讓娘幫你守著,免得被別人算計了去。」
6
我拳頭握,含笑道:「不勞母親費心了,您太過勞累了,還是回
去休息一下吧。」
我娘微微一笑,帶著人走了。
一邊的春桃道:「夫人怎麼突然間好像變了個人,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是蠢,現在是險。
我嘆了口氣:「怕是沒有錢補那個娘家了,把心思都到我這個兒上了。」
「那小姐的嫁妝豈不是被表小姐和夫人給分了?」
我搖了搖頭:「還早,只不過這個家,我不想再住下去了。」
回到屋里,打開了外祖母留下的錦囊。
老人家大概早算到有這一天,臨死前說過:哪天待你娘變得不再是的時候打開,可助你。
本以為不會有這一天,哪知道還真用上了。
用針細細挑開,打開時是一張地契。
上面還有一封信。
地契是城中偏東的一四進宅子,那地段寸土寸金。
跟在老人家那麼長時間,我竟不知還藏了這麼好的地方。
再打開信看后,我整個人怔在原地。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個母親對自己搭不理,甚至現在還要搶奪自己的嫁妝。
我冷笑一聲,親這東西如果真的不奢求了,那還真就沒有什麼可以在意的了。
三日后,表妹回門。
我和母親自然要親自去接,本來我可以稱病不來,可是我很想看一看,搶了我夫婿的表妹是否幸福。
眼見著,是瘸著進的后宅。
我娘馬上迎上去關心:「這是怎麼了,可是摔著了?」
「姨母,你快救救我。這婚事,我還給表姐可否?」
7
撲在我娘上痛哭流涕。
「我的兒,這怎麼可以呢?當初可是你求著我非得要嫁過去,如今這才過了三日便要反悔,當人家侯府是什麼了。」
我娘嘆了口氣,看來是斷不會放開我這棵搖錢樹的。
表妹一下子跪在我與娘面前,大哭:「姨娘,你不知道,那個世子是個……是個,知道我不是表姐之后,便強要了我,還踢斷了我一條。」
哦吼。
我在一邊咯咯地笑出聲來:「那可真是太好了呢,這可是你用心算計來的婚事,好好哦。」
「你怎可這樣,我這罪都是替你的。」
表妹站了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大罵。
我捂著不讓自己笑得太大聲:「替?我讓你替我了嗎?分明是你們搶的。」
「那為什麼,我的嫁妝了那麼多?今日侯府的管家問我怎麼與嫁妝單子上不符。姨母,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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