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手中的作,我抬頭看著他,這張我最悉不過的臉上,帶著和從前如出一轍的愧疚,但我卻不會再心。
「手機給我。」
江璟猶豫了一會兒,遞給我。
「解鎖吧,用右手的大拇指解鎖。」
江璟的眼神沉了下來,皺著眉頭,好像我在無理取鬧一樣。
「別這樣好嗎?你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再查我手機?你想再找到什麼?」
我靜靜看著他,直到他照做。
他的微信置頂了五六個人,我算一個,「小小」算一個。
我點進去看,任他們的甜扎穿我的心,再將屏幕舉到他面前:「江璟,你想讓我原諒什麼呢?」
他支支吾吾,好像終于意識到自己做的事說不出口。
「是原諒你的不忠,還是原諒你太博?」
他看著我,沉默不語。
我的心如墜冰窟,一點一點往下沉:「江璟,就當幫我一個忙。如果你還要哪怕一一毫的面,今天之后,就不要再見面了。」
我收拾了最簡單的,江璟一直站在我邊上,什麼也沒說。
直到我真的走出門,他才說:「思妍,有這麼嚴重嗎?」
「我都說了以后不會再犯,你還是這麼狠嗎?上學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小小喜歡我,追我那麼多年,任何一個人都會心的。」
太荒謬了。
荒謬得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知道是林小小的時候,我也曾想質問他,為什麼是林小小,為什麼是他覺得「不配喜歡他」的林小小。
可是很快我就想明白了,是誰本不重要,為什麼出軌也不重要。
長在他上,大腦也由他控制。
江璟的不忠,僅僅是因為他想這樣而已。
7
離婚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江璟讓他的父母來當說客時,我把他和林小小約會的視頻給他們看,他們是明事理的人——或許也是因為要面子,總之沒有再糾纏我。
江璟的媽媽最后拉著我,很憾地說:「可惜你們連個孩子都沒有,你們以前多好呢。」
我沒接茬。沒有孩子,對我們來說是幸運的。
我不希我的孩子有一個出軌的爸爸。
而江璟后來也知道了,他大約對我沒保這件事很不滿。律師去跟他談了好幾次,都說他和他的律師咄咄人,只肯給出最苛刻的條件。
「柳小姐,對方本沒打算談。與其這樣費時費力地拖下去,倒不如直接提起訴訟。
」
我看了這幾次談判的記錄,與其說是協商,倒更像是折磨,怪不得律師提起來的時候咬牙切齒。
「沒關系,張律師,你告訴江璟,如果他不配合,我們會把所有證據提到法院,無論是合法獲取的,還是其它的,并且申請公開審理。」
江璟還要做生意,他要面子,他不會繼續鬧下去的。
下一次協商當天,我收到一條短信:【思妍,鬧這樣的話,岳父岳母恐怕不會高興吧。】
我沒理會,這就是江璟的風格,被威脅的時候不會妥協,以攻為守,像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絕。
因為聰明,這一招在生意場上無往不利,但我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拿這個來對付我。
8
將離婚全權由律師代理之后,我請了幾天假,去 C 市給導師辦退休宴。
局是我師姐兼朋友陳晨攢的,也是唯一一個知道我離婚的朋友。
雖說是回到故地,但我眼下的確需要放空一段時間。
陳晨對我一通安,然后告訴我,當天沒空來接我。
我則罵不靠譜。
最后舉著接機牌在出口等我的是個很高的男人,穿著風,剪了清爽的短發。
他遠遠地便對我招手:「好久不見,思妍。」
陳晨說了會托人來接我,但的確沒想到是岑長冬。
岑長冬是我研究生時期的同門師兄,帶我打過很多比賽,對我好得有些出奇,連導師都一度想要撮合我們,直到我再三澄清我有男朋友,而岑長冬也決定出國深造時,導師才放棄了這個念頭。
忽然看見他,我仿佛被拉回了學生時代。
我對他笑了笑:「確實很久了,我都沒師兄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幾天接到 A 大的 Offer,就馬上回來了。聽陳晨說,你現在住在 A 市,以后可以常常見面了。」
行李轉盤慢悠悠轉了幾圈,我的箱子才出現,岑長冬先我一步截停了我的行李,連手上的提箱一并放在行李車上往外推。
我兩手空空,有點不自在:「以后在那邊定居了?」
「是啊,一方面是這個 Offer 的確很好,另一方面……我的一些憾一直沒有機會補全,前段時間聽說有機會了,我想回來試試。」
我調侃他:「岑師兄這麼完的人,也會有憾嗎?」
岑長冬臉上也有淺淺的笑意,語氣卻很嚴肅:「嗯,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的,也要一些……怎麼說呢,也許是運氣吧?」
我很難不聯想到我的婚姻:「看來你和我一樣,有時候都缺一些運氣。」
岑長冬側過來對我笑:「運氣會變的,說到底,事在人為嘛。」
我點點頭:「好可惜,我的運氣總是不太好。以前用一樣的條件和材料,你能輕易培養出來的菌種,我總是養不好……」
「可你畢業的時候很優秀,現在的工作也很好。你只是太擅長記住憾的事了,不要被過去困住,好嗎?」
聽見岑長冬的話,我有些失神。
他很敏銳地察覺到了:「對不起,我說太多了。」
我搖頭:「沒事,你是對的。」
9
酒店在非常熱鬧的步行街上,景觀很好,可以俯瞰半個市區,我看下去,只覺得回憶紛紛涌來,好像要把我淹沒一樣。
大學的時候,這兒有一家電玩廳,江璟一直保持著跳舞機的最高紀錄。
他喜歡分他的榮譽,能一起參加的比賽,寧愿專業地想個能沾上邊的題目,也一定要把我拉上;演出的時候總要求我坐在旁邊當吉祥;就連他現在的公司,我也還有份額不小的份,跳舞機的紀錄也是一樣。
他很想跟我一起玩雙人的,創造一個新的、屬于我們的紀錄。
但我肢很不協調,玩起來除了稽沒有更好的形容詞。
江璟總是兼施地哄我,親吻擁抱、甜品火鍋,他能想到一切讓我松口讓步的手段。
于是畢業的那天,我第一次跟他一起在跳舞機上手舞足蹈,我幾乎錯過了每一個音符,卻還是像電一樣手忙腳。
而江璟的作甚至是優的,有時還能兼顧我這邊的得分點。
這樣的對比,落在圍觀的人眼里,應該很稽。
等那首歌結束,江璟燦爛笑著說:「夙愿得償!寶貝跳得真好!」
我逃也似地跑了。
10
「咚咚……」
這聲音再次響起,我才意識到是有人在敲門,而不是我的幻覺。
我了太,起將門開了一條。
門外的人迅速手進來,憑借力量優勢進門。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后退,尖起來。
「別怕,是我!」
是江璟。
「你離我遠一點!不要再靠近了!」
我退得更遠,他臉上有短短的胡茬,眼睛里滿布,怎麼看都很像歹徒。
江璟渾一僵,反手鎖上了門,在門板上,語氣還算溫和:「我只是想和你談談,我覺得我們之間的事,始終應該由我們面對面地談,而不是跟你的律師做博弈。」
看他說話有邏輯,暫時也沒有更過激的行為,我退到房間另一側,打開手機錄音,指著他:「你就站在那里,你要談可以,我已經開始錄音了。首先,誰告訴你我在這里?」
江璟拿出手機:「你可能不記得了,我們綁定了定位,至于房間號,我們是合法夫妻,我用結婚證在前臺查的。」
我的確不記得了。
「你想談什麼?」
江璟皺眉:「我不想和你離婚。」
「我知道,張律師已經跟你提過了,除了協議離婚之外,還有訴訟離婚的手段,正好是應對這種況的。」
江璟往前走了一步,又在我的眼神下退了回去:「別這樣對我,思妍,你知道我你的。」
我眼前閃過數量龐大的照片:「你自己信嗎?你不希跟我離婚,究竟是因為財產還沒轉移完,還是因為我這個人?」
江璟像覺得這話很荒唐:「我從來沒有在錢上虧待過你,只要我能買到的,能送給你的,不是都給你了嗎?」
「是。因為你知道我不缺錢,所以你在錢上很慷慨。但現在我缺了,我喜歡錢了,你既然說你我,為什麼不答應張律師的條件,協議離婚?」
江璟顯然很不高興。他是個非常緒化的人,我擔心這樣下去,他會做出讓我們都后悔的事。
「如果你真的想談,可以。我知道你跑過來不會只為了說空話,你希達到什麼目的?」
江璟了,又看了我一眼,到底沒有走過來,只是席地而坐。
椅子和地面的高度差讓我難得有機會俯視他,他的頭發有些,似乎這二十多天也讓他了不罪。
也許是習慣的力量太過強大,他的樣子竟然還會讓我到心疼。
「我想知道為什麼。」
江璟的語氣很認真:「在你之前,我也談過朋友,比這轟轟烈烈的也不是沒有。你都知道,也不在乎。為什麼這次就不行?」
我一時竟然震驚到說不出話來。而江璟的目中充滿了探尋,他是真的不理解,想要一個答案。
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前,我或許還能把他的出軌歸結為自制力低下,現在卻再清晰不過地意識到,在江璟昂貴致的西裝、堪稱麗的皮囊下,是一已經徹底腐爛、無可救藥的靈魂。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是陌生來電。
我毫不猶豫地接了,岑長冬關切到焦急的聲音立刻從聽筒中傳來:「你那兒出事了嗎?我剛剛聽到了聲音,現在已經到門口了。」
我看了一眼江璟:「有人來鬧事,門被反鎖了,你幫我報警吧,派出所就在這條街上,出警不會太久。」
江璟憤怒地沖上來,打掉我的手機:「你在和誰說話?為什麼報警?」
「你想多一條暴力犯罪的記錄嗎?江璟,我勸你清醒一點。」
江璟用力地握著我的手腕,通紅的眼睛瞪著我質問:「我問你在跟誰說話!」
電子鎖從外面被解鎖,隨即,岑長冬和酒店的工作人員一起走了進來。
岑長冬徑直走到我邊,左手掐住江璟的手,右手上還拿著手機:「對,龍津酒店 1003,請快一點。」
江璟視他如空氣,盯著我問:「這是誰?」
岑長冬是把江璟的手拉開了,擋在我們之間,對著江璟說:「我是思妍的朋友,這位尋釁滋事的歹徒,警察已經在路上了。」
酒店的工作人員見這架勢,趕向我低聲道歉:「對不起柳小姐,我不知道這位先生跟您已經離婚了,不然一定不會告訴他您的房間號的。我們會承擔您在醫院的一切費用,同時,這次的房費也替您免了。」
我擺擺手:「把他看住就好了,醫院可以不去。」
江璟怒目瞪著岑長冬,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
酒店的兩個保安連拖帶拽才把他弄走。
岑長冬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杯溫水遞過來:「喝點水吧,會覺好一點。」
我一連吞了好幾口水才覺得心跳沒那麼劇烈。
「你來得很快。」
大約是怕我多想,岑長冬主解釋:「陳晨跟我說了一些事,我想有個人照應一下或許會好一點,所以擅自做主,拜托把我安排在隔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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