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秋明上了樓便瞧見三小隻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眼的瞅著桌上的一盆醬肘子。許秋明聞著香味眼睛亮了下, 然後挨著小侄子坐下, “嫂子,我來了。”
賀婉瑜瞧著他與三個兒子一般無二的神哭笑不得,這前腳剛參加完殿試, 後腳跟個孩子是的。不過嫁給許秋白的時候許秋明不過九歲, 如今十五, 勉強算是孩子吧。
“累不累?”賀婉瑜讓翠竹給他倒了水問道。
許秋明笑瞇瞇搖頭,“不累, 不就是殿試嗎。”
“那就是有把握了?”許秋白從往外面進來, 後頭跟著店小二。
許秋明沒說話,等店小二下去了才道:“我又不是主考, 我只能說我發揮正常。”經過幾年跟他哥鬥智斗勇他可不是原先傻乎乎被他哥帶坑里的人了。
聞言許秋白只笑了笑沒再繼續, 因為只有一家六口,也沒那麼多虛禮,一人夾了塊醬肘子配合著其他時令小菜吃的好不歡快。
三小只更是直接擼袖子下了手, 吃的滿是油。許秋明瞧著羨慕也暗的擼了袖子下手了。
包間裡一時間只有吧唧吧唧啃東西的聲音, 難得的安靜。正在這時, 忽聽包間的門被敲響,“秋明兄可是在此?”
抱著肘子啃的許秋明一瞬間的呆滯,然後迅速將肘子掃碗裡然後塞到桌子下面,又快速拿了帕子將上手上的油污去, 這才整了整衫面帶笑容的去打開了包間的門。
賀婉瑜憋笑憋的厲害, 而許秋明則一臉溫和俊公子的模樣瞧著外面的人道:“閣下是.....”
對方眨眨眼臉紅道:“我是.....我是唐斯, 你不認識我了,我們以前見過啊。”
許秋明自認為記很好,可惜搜了一圈也沒記起來對方是誰。
唐斯嘿嘿直笑,似乎也不在意他沒記起來,自顧自的說:“你也在這用膳?我也與三哥在這用膳,你是與誰一起?”說著一雙大眼探頭探腦的想往裡看看。可惜這唐斯個子太矮,被許秋明擋住了什麼都瞧不見,約約聽見孩子的聲音,頓時有些懊惱,“唉,太矮了。”
許秋明被對方逗笑了,“與我兄嫂還有侄子。”
唐斯又奧了一聲,“改天請你喝茶。”說完很不好意思的擺擺手跑了。
人都走遠了,許秋明還皺著眉頭,怎麼也沒記起唐斯到底是誰。
包間裡的賀婉瑜卻若有所思道:“剛才那姑娘聲音真甜。”
許秋明一怔,“明明是男人啊。”
賀婉瑜一囧,“啊?”
“不管他,誰知道哪個老鼠窟窿鑽出來的人。”許秋明才不願多想,回到坐上繼續啃肘子。
一頓飯下來,一家人都吃撐了這才扶著肚子有說有笑的走了。
回到家天已經黑了,睡覺前賀婉瑜對許秋白道:“今天明明是位姑娘,可秋明說是公子,莫不是他不好意思跟咱們說?”說著又有種我家有男初長的慨,“轉眼間秋明也大了啊。”
許秋白給著頭髮,道,“管他幹嘛,用你的話說這小只心眼就跟蜂窩煤是的,左右不會吃虧就是了。”說著頓了頓道,“今天我去接秋明的時候瞧見許在林了。”
賀婉瑜眉頭一皺,已經知道許在林就是許秋白兄弟的父親了。
“不知道他認出我們沒有,”許秋白苦笑一聲搖頭,“都過去十幾年了,恐怕認不出來了吧。”
賀婉瑜握住他的手,有些心疼,“不管認不認得出來跟咱們都沒關係了。”
“嗯。”許秋白給乾頭髮,讓上床歇下,這才吹了燈上去,“跟咱們沒關係。”
參加殿試的進士有三百,殿試後無不期盼著放榜,唯獨許秋明吃了睡,睡了吃,要么就帶著三個侄子滿屋子竄。
到了放榜日這天許秋明還睡了懶覺呢,起來吃了一頓好的,又拉著三個侄子上樹掏鳥窩去了。
賀婉瑜簡直不能將此時的許秋明跟對外待客時候溫文爾雅的俊公子結合在一起,簡直有些辣眼睛。
不管辣不辣眼睛,好歹也到了張榜的日子,到了辰時末,外面敲鑼打鼓的聲音便想起來了,賀婉瑜和許秋白一早都沒出去,準備了不的紅包,還有一籮筐的銅字,只等中進士的消息傳來便發下去。
不過他倆也沒覺得許秋明一定考狀元,畢竟年紀在那擺著,本朝多能人異士,學識淵博之人更是繁多,許秋明一個年郎再厲害恐怕也是閱歷有限。
誰知報喜的人道:“恭喜府上許秋明老爺高中狀元。”
賀婉瑜懵了,幸福來的太突然,曾經那個昂著脖子說考個狀元回來讓福的年真的考中了狀元,而且只有十五歲。
還是許秋白率先回過神來,趕和許秋明道謝,然後奉上荷包。
報喜的人喜滋滋的拿了封紅走了,另外一波報喜的又來了。
過了不久朝廷來了旨意,宣新科狀元趕進宮謝恩,並參加瓊林宴打馬游街。
許秋明不慌不忙沐浴更亦亦然進宮去了。許家此時更是拜訪者絡繹不絕,別管認識不認識,大傢伙都知道許家出了位年狀元,都想過來沾沾喜氣,賀婉瑜笑著招待,茶水點心一應有。
待時辰差不多,一家人又收拾東西往東大街去了,今日遊街那裡是必經之地。到了東大街才發現街上人滿為患,好在他們在東大街有鋪子,上了樓坐在高等著打馬游街的隊伍經過。
不多時人群中歡呼傳來,三寶驚訝的摀,“呀,二叔戴花了。”
賀婉瑜隨著他的視線看去,就見以許秋明為首的遊街隊伍緩緩而來,而許秋明發冠簪著一朵牡丹花,配合臉上溫文爾雅的笑容簡直看呆了眾人。
不得不說許家兄弟長的好,一氣度可以稱得上君子如玉這個詞了。
圍觀的人中不乏大姑娘小媳婦,對著這樣的年郎扔手絹的扔手絹,扔花兒的扔花,後面的榜眼和探花倒是被冷落了。探花其實長的也英俊,只是被許秋明一映襯就有些不夠看了。許秋明左躲右閃,倒是沒被砸中。
賀婉瑜壞心眼兒的想這會兒扔個蛋那頭上估計就蛋花湯兒了。
隊伍路過許家鋪子,許是猜到他們在這兒,許秋明抬頭掃過來,瞧見三小只排排站眼的瞅著,展一笑,當真是日都溫暖了許多。
大寶使勁兒的揮手,“二叔,我是大寶呀。”
二寶見大寶喊他也跟著喊,“我是二寶啊。”
一向鬼點子最多的三寶眼珠子瞥見桌上有朵花當即拿過來衝著下面搖了搖,“二叔呀,我是三寶呀。”說著用盡力氣將花兒扔了下去。
也是運氣好,一朵花堪堪飄下去恰逢一陣風吹過,往許秋明那兒去,許秋明抬手接下,然後別在耳後,引得小姑娘們歡呼不斷。
遊街的隊伍緩緩而過,許秋明的影走遠,三小只滿足的站在賀婉瑜跟前。
大寶充滿了羨慕,“二叔真厲害。”
二寶傻笑:“我以後要跟二叔一樣俊。”
三寶嫌棄的瞧了他們一眼,拍著脯對賀婉瑜道:“以後我也考個狀元,讓娘福。”
賀婉瑜呵呵直笑,這話好耳啊。
不過三小只有理想還是不錯的。賀婉瑜順勢誇了誇許秋明,並對三小只說要向他們二叔學習的話。
全程被冷落的許秋白哼了聲,“不就是個狀元嗎。”
賀婉瑜失笑,還未等說話,就听一聲音了進來,含了譏諷,“這位爺說的倒輕巧,當這狀元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考的?”
賀婉瑜瞧去,就見一三十多歲的婦人被一十五六的姑娘扶著正站在外面,顯然是看了遊街準備回去了。
許秋白不好與婦人爭口舌,賀婉瑜笑道:“自家人說笑罷了,值當的夫人如此介懷。”
那婦人沒說話,倒是旁邊小姑娘道:“太太這話就不恰當了,這狀元雖然三年有一個,可十五歲的狀元卻有,這位爺卻口口聲聲說不過是個狀元罷了,顯然不將狀元看在眼裡,就是不知這位爺有什麼底氣說這話了。”
狀元郎長的俊俏,年紀雖小,可也是夫婿的最佳人選,郎月眉早先在許秋明去他家與兄長說話的時候瞧過一眼,當時便傾了心,後來母親耐不住磨破遣人去查了許秋明的底細,雖得知他兄長是商人有些不喜,但其嫂子娘家哥哥卻是賀榮。
賀榮啊,深帝寵,郎家雖然在朝有些人脈,可缺的卻是帝心。今日得知許秋明得了狀元,朗月眉心中自然歡喜便央了母親來看他遊街,母親也好趁機看看自家兒看上的年。
年年紀不大,一氣度卻不似商戶出,好不容易母親點了頭,卻不想走時聽到這樣的話。
賀婉瑜輕笑:“我家夫君既然敢這麼說自然有這麼說的道理。”瞧著小姑娘心裡暗道,許秋明這麼小居然就有小姑娘喜歡了,好像還不是一個。
心裡想著,賀婉瑜被小姑娘呵斥的怒意也減輕不,只是若是許秋明選擇未來妻子,眼前這個顯然是不合適的。
朗月眉還想再說幾句,卻被娘拉住,呂氏瞧了賀婉瑜一眼,輕哼了一聲拉著朗月眉就走。
呂氏眼中的嘲笑顯而易見,賀婉瑜挑眉輕笑:“夫君啊,要不你也去考個狀元回來打們臉啊。”
許秋白不自在的咳了聲,“考這幹嘛,又不是吃不上飯。”
賀婉瑜突然想起許秋白之前說許秋明不配殺豬的來,不由笑了。
一家人下了樓,外面人群已經散去,等候馬車過來的時候又上那對母,小姑娘瞪了賀婉瑜一眼,轉過頭去與呂氏說了什麼。
“嫂子。”年嗓子正是變聲的時候,賀婉瑜隔著老遠就听出了許秋明的聲。
朗月眉上馬車的腳步一頓,揚聲喊道:“許秋明。”
許秋明皺眉看了一眼,見不認識也不理會直接到了賀婉瑜跟前,笑的像個孩子,“嫂子,我遊街的時候好不好看。”
賀婉瑜抬手摘下他頭上沾的花瓣不吝誇讚:“好看極了。”
許秋白:“哼。”
“許秋明。”朗月眉瞧著許秋明徑直到了賀婉瑜跟前有些奇怪,“是誰?”
語氣衝,活像抓。
許秋明皺眉瞧了一眼,冷聲道:“這是我家嫂嫂,不知姑娘有何貴幹。”
壞心眼的賀婉瑜笑瞇瞇瞧了朗月眉一眼,心道:小姑娘,你家裡把你慣壞了呀。
“嫂子”朗月眉驚訝,怎麼也不敢相信。
許秋明點點頭,轉頭抱起等的不耐煩的三寶道:“嫂嫂,咱們回家吧。”
賀婉瑜點頭,然後對朗月眉道:“麻煩姑娘讓讓。”
朗月眉如遭雷劈,站在那裡尷尬的不知如何反應。
可賀婉瑜才不會可憐,被許秋白扶著上了馬車一家人有說有笑的離開了。
朗月眉回到馬車上,瞅著呂氏臉發白,“娘,剛才那對夫妻,是許秋明的哥哥嫂嫂。”
許家馬車上,賀婉瑜開簾子對坐在車架上的許秋明道:“小明啊,跟嫂嫂說說這倆姑娘喜歡哪個呀。”
“嫂嫂。”饒是許秋明往日臉皮厚如城牆,這會兒也紅了,“我可不認識什麼姑娘。”
許秋白看熱鬧不嫌事大:“我瞧著剛才那位姑娘就好的,而且好像還認識你。”
被哥哥嫂嫂打趣,許秋明有些赧然,嘟嘟囔囔道:“我又不認識,不知所謂。”
賀婉瑜呵呵直笑,家小叔子終於長大了,用不了幾年就該娶媳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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