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本都疑慮不安,自發趕來求見,但此刻,對著座上之人見禮過后,當聽他開口發問連夜聚集有何上言,面面相覷,竟又無一人人出列發話,最后紛紛低下了頭。
束慎徽便道:“爾等大臣何以聚會,本王知悉。本王亦是歸途之中獲悉陛下疾一事,十分擔憂,這才一路趕今日歸京。陛下之疾,一時無法痊愈,太醫言,或會染及靠近之人,方連日罷朝,如今正在養病。”
他繼續說道,“爾等大臣關心陛下病,本王明了。只是——”
他的目掃過面前沉默著的一干人,未作停頓,語氣卻陡然轉重,“怎的我又聽聞,爾等今夜聚集前來,并非只是出于對陛下病的關,而是另有緣故?”
依然無人發聲,心下卻是一。偌大殿堂之,除了他的話聲,再無半分雜音。
“陛下縱然因病不能理政,但朝堂之上,尚有本王出京之前委托的輔政賢王與中書令。他二人守護陛下,秉持朝廷,兢兢業業,我今日看過,無一疏!”
“這些時日,是耽擱了爾等的天下大策,還是發了爾等的炭薪米祿?視而不見,聽信一些也不知是何險惡居心之人散播出來的謠言,連夜強行聚在宮外,喧擾陛下,莫非,個個是要做那唯恐天下不之人?”
他神之嚴厲,措辭之誅心,極是罕見,說完站了起來,已是聲俱厲:“若是本王今夜不出,爾等大臣,是否便就仗著法不責眾,要在宮外強站,擾朝綱?”
眾人被質得懊悔不說,更是心驚無比,待他話音落下,殿中已是跪倒一片,紛紛請罪,道自己絕無禍心,今夜趕來,除了關切皇帝陛下的病,也是急著想要知道攝政王此行南巡的果。
束慎徽起初沉面,等眾人表態完畢,面方慢慢緩和了回來,道:“本王此次南巡,甚是順利。如何,待隨行大隊歸京,自會下放文書,到時爾等皆可閱知。今夜若無別事,則就散了,也不早了,明日還有朝會。”
大臣噤若寒蟬,齊聲應是,再拜,退出宣政殿。出宮路上,再無人頭接耳,個個閉口,出了宮門,各走各路,各自歸家。
夜下的皇宮,恢復了往日的寂靜。
束慎徽獨自在空曠的大殿里又立了良久,來到侄兒的書房。
這里是侄兒平日退朝之后批閱奏折的所在。宮人燃燈,他慢慢步,目落在桌椅案榻和堆疊的書冊筆墨之上,眼前仿佛浮現出他剛繼位的那一年,于伏案當中突然抬頭向著自己抱怨政務煩心的一幕。心無比沉重。
是他的過,教導失當。
倘若當時回信之時,些高高在上的說教,多些諒他的擔憂和焦慮,直接告訴他,自己絕不會允許以蘭家兒為后這樣的事發生,那麼說不定,他也不會一時想不開,丟下一切出走。
束慎徽下心緒,打起神開始檢查書房,希能尋到些或可指示他去向的蛛馬跡。什麼都沒有。侄兒當日負氣出走,未曾留下只言片語。
天下之大,他孤一人,沒有去找自己,到底會去哪里?
定立之時,突然間,他想到了一人,心悠了一下。
會不會是他膽大包天,獨自去了雁門投?
京后,侄兒對的態度,和剛開始完全不同。
他極力下這個從他心里冒出來的近乎荒唐的想法,閉了目,回憶著當日侄兒送自己和出京的一幕。記得已上了馬車,侄兒忽然上前,約回來和他切磋武功。當時他就站在一旁,侄兒的不舍,他看得一清二楚。
束慎徽的心砰砰地跳,全原本寒冷的仿佛被什麼用力地翻攪了起來,連發都在吱吱地往外冒著熱氣。
他睜眸,走到帝的書案前。那里還堆著一疊他走前的當天送到的奏折。他飛快地翻了翻,剛翻開最上面的一本,視線便就定住。
是雁門來的戰報!道長寧將軍從北線功突幽州腹地,業已順利抵達楓葉城。
“來人——”
束慎徽猛地回頭,高聲喊人。
隔日劉向傳回消息。快馬調問了從長安出發去往雁門的沿途驛站。京兆境的幾個驛點皆無異常。但出京兆后,北地郡,在一個名為武坡的驛點,十幾天前,半夜時分曾闖一個年,手持一道發自宮中的命沿途驛點全力供給的敕令,聲稱執行朝廷要務,急需快馬。當時驛雖覺來人年歲偏小,但對方氣勢極足,符印也完全吻合,不可能造假,便以為是宮廷派出的公干之人,不敢多問,當即按照要求準備了快馬和口糧,將人送走。
劉向最后說,據面貌描述,那個北上年,確系帝無疑。
束慎徽穩住神,當即出宮,賢王府。
他回來是下半夜,稍做準備,沒任何的停留,于凌晨的四更時分帶著一行人走馬出城,隨即踏著月,向著北方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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