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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招兒本意是由出面向顧夫人質問,卻被薛庭儴阻了。
薛庭儴的意思是他來。
看來顧家這件事還是了他的逆鱗,他輕易不怒,既然怒事就沒有這麼簡單結束。
次日早朝罷,嘉帝離開后,一眾員便三三兩兩朝宮門外走去。
顧家和薛家結親,最近在朝堂上也是十分風,為了顯示和薛家關系不一般,顧衡每次早朝罷,都會和薛庭儴說上兩句,或者同行一段路。
可今日他湊到近,對方卻是對他冷目相對。
“薛大人,這是——”顧衡滿是不解。
薛庭儴冷笑:“顧家做的事,顧大人應該明白才是,過兩日本就讓拙荊命人上貴府退親,其他不用多說。”
說完,他就拂袖而去了。
一旁有員雖沒聽見兩人說什麼,但鬧這樣明擺著兩人起了齟齬,這不是親家嗎?俱是面面相覷。
顧衡面乍青乍白,匆匆離開了。
既然能讓薛閣老做出這般態度,定然非同小事。顧衡出了宮門,連禮部都沒有去,便直接回府了。
回府后就是大發雷霆,首先顧夫人就遭了秧。他覺得定是顧夫人說了什麼,惹怒了趙國夫人,不然薛閣老何必如何給他沒臉。
顧夫人一頭霧水,委屈至極,就和顧大人吵了起來。
等顧衡冷靜下來,也知曉妻子不會在這種事上撒謊,遂命人在府里查,他就想知道這家里到底是誰膽大包天惡了薛家。
既然了真心想查,自然沒有查不到的,很快苗頭就指向顧家的表小姐邵妍上。
說起這邵妍,自然不了說說顧家的姑,也就是顧衡的親妹妹,顧老夫人的兒顧蘭英。
這顧蘭英也是個苦命的,明明嫁的不錯,夫妻二人也順遂,可惜其夫是個短命的,早早就丟下孤兒寡母撒手而去。
顧蘭英也沒生個兒子,在夫家本站不住腳,便帶著兒投奔了娘家,在顧家一住就是多年。
顧老夫人心疼兒,自然也心疼外孫,所以顧蘭英母在顧家過得還算不錯。也生過將外孫配給顧謙的心思,可顧夫人堅決反對,顧衡也不愿母親拿兒子去可憐妹妹,遂這事只能作罷。
可邵妍和顧謙卻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雖是七歲男不同席,到底一個屋檐下,也比一般男見面要多一些。
邵妍對顧謙芳心暗許,可惜顧謙一心只想考個功名,再談其他事,無疑是落花有意流水無。
顧蘭英母本想等著顧謙考中功名,再談婚事,誰曾想半路殺出個薛家。
這次的事就是顧蘭英伙同兒搞出來的。
顧蘭英生為世家,很清楚沒有父兄,兒不可能會嫁得好。而母二人的境宛如空中樓閣,也許現在還能仗著顧老夫人的分,在顧家住下去,可老夫人去了以后呢?那幾個嫂子待并不親近。
可若是兒嫁進顧家就不同了,有這份關系在,侄兒娶了兒,顧家再不濟也不會欺了兒,而以后的日子也有了保障。
所以在知道薛顧兩家結親后,才會鬧這麼一場。
心知這事遲早敗,在府里鬧起來的時候,就率先跑到了親娘面前哭訴。
顧老夫人又氣又恨,覺得兒不該不跟自己說,就鬧這麼一出。
可到底是自己生的,再加上從一開始顧老夫人就對和薛家的親事,抱著不贊同的態度,只是大兒子堅持,不好多說罷了。
什麼只一條不能納妾,當他們顧家人稀罕薛家的閨?
養尊優又一直待在后宅的,還真不知道顧家人就是稀罕薛家的閨。所以顧衡怒氣沖沖而來,面對的就是妹妹伏低做小,親娘擺明了袒護。
可顧衡能做到這個位,自然不是輕易能搖的。
他狠狠地發了場怒,連帶顧老夫人也吃了訓斥,同時他也沒忘給顧老夫人解釋薛家和圣上的淵源,薛庭儴以后鐵板釘釘的首輔,下任皇帝的帝師,以及顧家若是得罪了薛家,以后將境艱難,他也不用指再升了。
除此之外,他也沒忘著重提了薛夫人趙國夫人的份,這可是陛下救命恩人,開了先例只封了子誥命的份。甚至是連顧老夫人見到對方,都要行禮的。
自此顧老夫人才懵了,懵完倒也承認了自己的錯和顧蘭英的錯,可當顧衡要將顧蘭英母送走時,卻不干了。
說自己就這麼一個兒,要送連一起送走好了。
但也心知不做出決斷,兒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便主說將顧蘭英母送到京郊的莊子上小住,待顧謙親后再接回來,邵妍也不小了,是時找個人家將嫁出去。
這一次顧老夫人倒是真真打消了要把外孫嫁給孫子的心思,顧衡也能看出來,遂這才作罷。
下午,顧衡就帶著顧夫人和顧謙親自去了薛府。
先是擺明立場說從沒有過讓顧謙和表妹結親的心思,又闡述了顧蘭英和顧家的關系,以及對顧蘭英母二人的置,只差沒指天發誓。
而顧夫人也是拉著招兒手,連連說著真是抱歉,委屈了寧寧。
其實打從和顧夫人接,招兒和對方相還是愉快的,看得出顧夫人是個溫和講理的子,招兒就喜歡和明白事理的人打道。
向來吃不吃,如此這般倒是也做不了冷臉。可就這麼算了,總覺得心里還是憋著一口氣,這時顧謙突然提出,想見一見寧寧。
招兒猶豫再三,最終答應下來。
顧謙被人領著去了寧熙院。
沒有進去,就是站在廊下。
看得出這個年是十分心儀寧寧的,也是第一次干這種事,明明面紅耳赤臊得厲害,卻還在說著剖析心的話。
寧寧就坐在窗子后面的炕上聽著,邊站了知書幾個丫鬟。
屋里安靜至極。
過明亮的琉璃窗看著站在廊下的那個年,看得出對方很喜歡。
可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覺?
所有人都很努力,他努力想求得的原諒,爹和娘努力想讓得到幸福,其實也在努力。
這樣其實好的。
“姑娘?”
“去跟他說,我從來沒有怪過他。婚事照舊,我不會退親。”
……
顧家人已經走了,招兒聽著下人轉述,唏噓不已。
揮退下人,有些嘆地看著薛庭儴:“那就這樣了?”
“你閨都說不會退親了,你這個當娘的還能說什麼。”
確實說不了什麼,顧家的態度安了和丈夫的心,唯一的糾結不過是怕兒委屈,既然兒都說不介意了,他們還能介意什麼呢?
招兒了頭發,嘆道:“幸虧就寧寧這麼一個兒,若是再來一個,我肯定頭發要白一半。”
“你別忘了還有老二。”
是啊,按年紀薛耀泰也該說親了。
“那能一樣?”招兒反駁。
薛庭儴笑著瞥,明擺著是在說偏心。
“兒子是娶進來,兒是嫁出去,能一樣!”
肯定不一樣。
魯王清楚薛庭儴護短的格,所以想著這事肯定要鬧出一場風波。
誰曾想什麼風波沒有,反倒是迎來薛顧兩家婚期將近的風聲。
當日寧寧的態度就讓魯王覺得奇怪,如此看來問題就出在那丫頭的上。
那丫頭到底想干什麼?
難道是自暴自棄就將自己隨意嫁了?
這種做法換做以前,魯王肯定會嗤之以鼻,可不知為何,這次卻讓他頗為煩躁。
連著煩躁多日,他生出一種想見那丫頭一面的心思。很快就讓他找到了機會,就在八月十五宮中的賞月宴上。
以魯王的份,在宮里想見一個人還是比較容易的。
所以在寧寧發現自己被小太監引錯了路,就看見了不遠站在一顆榕樹下的魯王。
明月當空,夜風習習。
魯王一寶藍盤金線繡團龍親王服,顯得格外瀟灑英俊。
寧寧怔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魯王殿下,你……”
“那件事為何會不了了之?難道你真打算嫁去顧家?”
寧寧沒料到魯王會說這件事,眼神復雜起來,可這里線昏暗,倒是看不顯。
“事已經解釋清楚了,顧家并不知曉此事,不過是場誤會。”垂下眼簾,輕聲道。
“若是本王沒有弄錯,此乃是那顧謙的表妹,和娘孤苦無依,寄居顧家,又顧老夫人的袒護,即使現在被送走,不久以后也會再度回來。”
寧寧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回來就回來了,顧家那麼多人,不是每個人都與我有關系,我嫁過去后,只管做好自己就好了。”
“你怎麼如此天真,以薛家的家世,什麼樣的人不能嫁?你若想要佳婿,本王可以幫你選,而不至于選個像顧家這樣的如噎在……”
“魯王殿下!”
寧寧突然出聲打斷他:“什麼才不如噎在?再說了,這是我的事,是薛家的事,我嫁什麼人與你并沒有什麼關系,請問你以什麼樣的份與我說這些話??”
是呀,他以什麼份?
長輩?
可真如自己之前所言,如噎在,噎的是誰的?
薛家人都不在意,也不在意,他一個外人卻一直計較,真是可笑。
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計較,是因為這丫頭當初還在娘胎,便看著一點點型?是因為這般單純爛漫的,合該是幸福好?還是因為年不懂事,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些話。
魯王沒有經歷過這些,他從小出生海盜窩,海盜們為了生存是沒有禮義廉恥是非對錯的,沒有人會把自己的弱點顯出來,因為那很可能會引來滅頂之災。
魯王從沒有見過有人將自己的心捧在手里,毫無遮掩地送到另一個人的面前。
起初他覺得可笑,荒謬。
可看著笨拙地在人前藏,就怕會傷害到別人,他的心又復雜了。
他如何且不論,可為何不在意?
難道是——
“你喜歡上那小子了?”魯王只能想出這麼個結果。
喜歡?
什麼是喜歡?是不是明知不可能,卻偏偏去想?日日夜夜在心中描畫,描畫出一個刻在心坎上的影子,就這樣了迷,著了魔,深骨髓,抹除不掉。
可有些喜歡注定是無疾而終的。
就比如。
“大叔,你喜歡我娘嗎?”
曾經這樣的問題,寧寧問過魯王。
那時候,懵懂不知,初識味,猶豫再三,卻是按耐不住,一腦兒地將心事兜了出去。
不出意外被潑了冷水,也就是那一次寧寧才一夕之間長大。
這個問題當初魯王沒有回答,這次同樣還是沒有。
只是上次有個笨笨的小丫頭對他說,你若是不喜歡我娘了,就喜歡我吧,我嫁給你。
而這次,沒有后續。
兩個人都很沉默。
半晌,魯王才低沉道:“你不用為了賭氣,拿自己的終大事玩笑。”
“賭氣?我與誰賭氣?”
魯王語塞。
寧寧看著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敢這麼直視他了。
以前敢,是不懂,懂了后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魯王殿下,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在跟你賭氣吧?”
魯王沒有說話,但臉明擺著就是這個意思。
寧寧也似乎突然沒了興致,垂下眼簾道:“我沒有跟誰賭氣,不管魯王殿下信還是不信。若是沒事,我就走了。”
回頭看了看四周,卻沒看見方才那個小太監,不過花園還不是第一次來,便順著方才來的方向,打算離開。
后突然傳來一個急促聲音:“你若想嫁人,本王可以娶你,你不用委屈自己,也不用跟自己賭氣。”
寧寧停住腳步,簡直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轉頭看向魯王,他的眼睛告訴他是認真的。
認真想娶,并不是說說而已。
事實上以他的自傲,也不會將這種話隨意說出口。
可寧寧卻突然笑了起來,銀鈴般的清脆。
笑得雙肩抖,眼淚都出來了,手撐著膝蓋,可還是笑得忍不住。
半晌,才轉過,看著魯王:“大叔,你為何會有這種想法,你是在可憐我嗎?”
魯王看著,臉繃得很:“我不是可憐你。”
“那是什麼?或是誤解了,以為我嫁去顧家,是在跟自己賭氣,跟你賭氣?”
“大叔,你喜歡我嗎?”
“我有什麼資格與你賭氣,我也不會和自己賭氣。我是薛庭儴的兒,天下男子盡可挑的,我著實不用這樣。”寧寧邊說邊走到一旁,扶著樹干,似是隨意,實則手指。
“大叔,這話若是早一年你與我說,我很可能就答應了。”臉上帶笑,似乎有些輕嘆地搖了搖頭:“可是現在卻不會了,我長大了。是的,我喜歡上他了。他很好,人才出眾,溫文謙和,難得的夫君人選,與我年紀相宜,又家世相當。至于當年——”
頓了一下:“那不過是懵懂的無知之舉,魯王殿下不用當真,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魯王品不出心里是什麼滋味,等他回過神來,眼前已經沒了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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