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寶華剛一走,蕭舒就過來了，葉蔓笑著沖他打招呼：“蕭總，你……”

話未說完,就被蕭舒急促地打斷了：“剛才那個男人是誰？”

葉蔓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愣了一秒,順著蕭舒的目看到了過馬路的葉寶華，頓時明白他說的誰。太可笑了，他跟什麼關系？有什麼權利來質問？

葉蔓連敷衍的笑容都沒有了,冷淡地說：“蕭總,這是我的私事,跟你沒關系吧。”

蕭舒抿了抿,口劇烈起伏,緒很激：“葉總，這麼久了,我的心意你應該明白吧。”

葉蔓冷笑：“不明白,我勸蕭總慎言,否則咱們連表面朋友都做不得了。”

要不以后很可能在商場上還要面，葉蔓真是要懟他一頓。這人真是自大又自我,一點都不識趣，的態度一直很明確好吧，他今天還跑過來一副捉的模樣,可笑，也不看看自己什麼份！

在葉蔓這里了個釘子,蕭舒的臉很難看，抿著又松開,如此反復幾次,才從里蹦出幾個字：“剛才章回來找我了。”

葉蔓聽到這個消息有些意外,不過關什麼事。

“蕭總跟我說這個做什麼？”冷淡地問道。

蕭舒深吸了一口氣，快速道：“他勸我跟他合作，引進富友的產品，跟你們競爭，搶奪你們的市場。他說，我們甲天下的產品競爭不過你們老師傅，只有跟他合作，才能在市場中占據一席之地。”

這確實像章回的做事風格。而且章回說的話也不是毫無道理，甲天下從各廠家拿貨，價格本來就比不過他們老師傅家電。當然，要是雙方能達合作，對富友也很有好，他們在渠道這塊是要落后于老師傅家電和奉河市電視機廠的，如果能夠爭取到蕭舒，就打開了一條新的銷售渠道，彌補百貨公司的不足，而且能借助甲天下在省外的門店，走出云中省。從這方面來說，章回說得對，這是一場雙贏的合作。

葉蔓反應平平：“哦。”

蕭舒沒料到竟還是這麼個反應，結滾了幾下，目灼灼地盯著：“葉總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葉蔓好笑地反問：“蕭總，這是你們兩個單位的事，跟我有什麼關系？我能說什麼？我又該說什麼？說什麼都不合適吧？”

蕭舒有些惱火，直白地問道：“你就不擔心我真跟他達合作針對老師傅嗎？”

葉蔓譏誚地說：“蕭總，老師傅與甲天下還有富友本來就是競爭對手，蕭總以前就沒針對我們老師傅嗎？”

市場只有這麼大，誰都想吃掉最大的一塊，勢必會競爭。這是彼此天然立場的對立，富友進來之前，老師傅跟甲天下也多有競爭，如今只不過是多了一個對手而已。對手跟對手之間的合縱連橫，背后捅刀也是商場上常有的事，有什麼稀奇的，搞不好哪天他們老師傅家電業績不行了，都可能會引進富友的產品。

蕭舒深深地看著葉蔓：“但我們可以為親無間合作伙伴的，只要你點……”

葉蔓手制止了他：“蕭總，我這人子獨，更喜歡自己單干，自己當家作主。如果要找合作伙伴，我當初答應富友不就好了，兩個億呢，蕭總你開不出這麼高的價吧。章總還說了什麼你也不用跟我講，這是你們之間的事，跟我們老師傅家電無關，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都跟我，跟老師傅家電沒有任何的關系，也不用跟我說！”

他話說到這份上了，卻還是被葉蔓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蕭舒到底是富家公子哥出，好面子，想放下段，又沒法徹底放下段，他看了葉蔓一眼，自嘲道：“好，算我多事，是我自作多！”

葉蔓不接這話：“蕭總，沒事我就先進去了，店里還有事。”

“你請便！”蕭舒聳聳肩，轉也往停車的地方去。

葉蔓沒管他，大步回了店里。

進門就問小陳：“將人送上了車嗎？”

小陳點頭：“送了，我親眼看到他上的車。”

葉蔓點頭：“那就好，麻煩你了，去忙吧，小琴，你跟我來一下。”

鐘小琴跟著進了辦公室就問道：“葉總，剛才那個蕭總又來了吧，你要不想見他，下次我把他攔在外面。”

葉蔓擺手：“不用，今天了氣，估計他好一陣子不會來了。他……今天倒是帶給我一個消息，富友找上了甲天下，想上甲天下的渠道。”

鐘小琴立馬著急地問道：“那蕭總答應了嗎？”

葉蔓輕輕搖頭：“暫時還沒有，估計還在考慮。甲天下雖然是蕭舒的私人產業，但在電視機這塊，一直是支持孫廠長的，就我去過的幾家甲天下，奉河市電視機廠的彩電總是擺在最顯眼的位置。蕭舒跟孫廠長很好，他創業之初，孫廠長也給過他很多支持，他這次要面臨與義的選擇，應該很頭痛。”

鐘小琴很高興：“那不正好，希他拒絕富友。就是不拒絕，跟孫廠長鬧翻也好。”

葉蔓扯了扯角道：“不會的，即便他選擇了富友，孫廠長應該也不會怪罪他，甲天下也要生存。要我是他，就趁機跟富友談條件，多撈點好了。算了，他怎麼選咱們管不了，只能加快發展咱們自己，只有外面老師傅家電發展起來了，才不懼外面的風風雨雨。”

鐘小琴用力點頭：“嗯。”

葉蔓收斂了笑容道：“找你來還有一個事要跟你說，葉寶華剛才過來找我了。”

“他來省城了？”鐘小琴驚呼出來，“這個家伙真是魂不散，竟然找到這里來了。”

葉蔓點頭：“我讓小陳把他送上了車，但我擔心這家伙還會賊心不死，又回來。你留意點，要是看到他立即通知我，此外，要是他來店里找我，你別讓他進來，跟店員們也說清楚，這是二流子，不用搭理。”

鐘小琴應下：“好，我知道了。他……葉總，要不讓廠里給他安排一個工作吧，我叔盯著他，省得他來煩你。”

葉蔓說：“他要是肯踏踏實實工作，讓他進廠我沒意見。但他不是那樣的人，不能讓他壞了廠里的規矩。你去忙吧，他工作的事，我另有安排。”

即便心里是不認這個弟弟，也對他沒什麼照顧，可廠里其他人呢？礙于他是老板的弟弟，還是會給他諸多的便利，葉寶華又不是個老實的，好逸惡勞，又貪圖樂，時間長了肯定會想歪點子，別讓他把好好的廠子搞得烏煙瘴氣了。

鐘小琴出去后，葉蔓拿起電話撥到了縣里面，找羅書。

羅書接起電話笑著說：“葉總，好久不見，過年怎麼沒回來？前陣子縣長還在念叨著你呢。”

“春節期間奉河這邊的店里搞促銷，人手不足，我在這邊幫忙，讓縣長掛念了，你代我向他問好。”葉蔓客氣地回道。

羅書笑呵呵地說：“沒問題，葉總要是回縣里了，記得到我們這兒來坐坐。”

去年老師傅家電已經晉升為長永縣的第一納稅大戶了，而且甩開第二名不，為縣財政貢獻諸多，因此羅書今天也格外熱，說話都客氣了許多。

葉蔓一口應下：“一定一定。今天打電話是想請羅書幫個忙。”

羅書早猜到了：“你說，只要我能幫的，一定幫。”

請人幫忙，那肯定要說清楚，葉蔓從實道來。說：“羅書應該聽說過，我跟家里面的關系不是很融洽，而且我弟弟好吃懶做，工作非常不認真，如果讓他進了廠里，遲早會弄出點事來。因此，我想拜托羅書，看看縣里面有什麼掃公廁的臨時工工作，讓他去做，當然，我也不白占別人的這個工作，用一個老師傅廠里的招工名額來換。你看行嗎？”

老師傅家電雖然是私企，但福利待遇好，每年發五六個月的獎金，還有其他什麼創新獎，優秀獎。在縣里不廠子經營不善，工資都快發不起的時候，他們今年還集調薪4%，一個普通工人一年又能多好幾十塊的收，抵得上效益差的廠一個月的工資。

這樣的待遇，誰不眼紅？別說拿個臨時工的工作去換了，那種發不出工資的正式編制都有人愿意換，現在老師傅可是縣里群眾找工作的香餑餑。連縣長有時候提起都有些后悔，早知道葉蔓這麼倔，當初就該頂住力拒絕富友，這樣也沒二廠什麼事了，他們縣又能多幾百上千的工作崗位。

羅書說：“葉總，你這工作，肯定有人愿意換，要只是這個事，不難，我能給你辦了。”

他去辦還能賣對方一個人呢。

葉蔓笑著說：“羅書，我還有個要求。我弟弟這人不踏實，估計干不了幾天就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如果我爸媽來幫他頂班別攔著，另外，給他們畫個餅，這個工作干得好了，就有轉正正式工的可能，鼓勵他們好好干。”

羅書聽到這里明白了，葉蔓對父母和弟弟還有怨氣，并不想讓他們好過，但又礙于種種原因，得給他們弄個活。雖然他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覺得委實沒必要這麼麻煩，葉蔓現在發達了，手指里就夠父母弟弟生活了。

但是縣里的納稅大戶，子又倔又擰，連富友的巨額投資都能拒，他還是別多說了。

羅書在心里思考了幾秒說道：“葉總，這樣吧，將他們安排到縣政府這里打掃廁所和院子，聽起來高大上，而且我能幫你盯著他們，有什麼況也能及時向你反饋。”

葉蔓一聽就樂了：“這個安排好，謝謝羅書，要是我弟弟不愿意，麻煩你們找一下我父母。”

葉寶華可能會覺得掃廁所丟人，但吃過苦，深知生活艱難的葉國明和巧云不會。現在下崗來勢洶洶，縣里多人找不到工作，別說掃廁所掃院子了，能有個穩定的活干就不錯了，更何況，這還是在縣政府掃廁所呢，聽著就有面子，而且還有轉正為正式工這胡蘿卜吊著，葉國明和巧云一定會答應，而且也會押著葉寶華答應的。

羅書樂呵呵地說：“小事，葉總真是太客氣了。你要沒意見，回頭我就安排，等安排妥了，我再通知你。”

“好的，謝謝羅書。”葉蔓笑著掛斷了電話。

***

在葉蔓那里了一鼻子灰，蕭舒心里很不痛快，回到車上，并沒有急著發汽車，而是掏出煙盒，點燃煙了起來。

忽然，車窗玻璃被人敲響。

蕭舒扭頭就看到葉寶華那張放大的、帶著諂笑容的臉。

他才舒展的眉頭又擰了起來，降下車窗，沒好氣地問：“有事？”

葉寶華沒臉沒皮地喊道：“姐夫……”

“誰是你姐夫，別攀……”蕭舒本來想訓他兩句，可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馬上改了口，“你姐姐是誰？”

葉寶華笑嘻嘻地指了指前方綠榆錢樹下的“老師傅家電”五個大字招牌：“葉三妮，哦，后來改名了，葉蔓。”

蕭舒馬上變臉，熱地說：“原來你是葉蔓的弟弟啊，自己人，上車！”

葉寶華跑到副駕駛座旁邊，拉開門坐上去，了皮椅，又看看車里的各種不認識的零件，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模樣。

蕭舒手搭在方向盤上，笑看著他：“喜歡？”

葉寶華用力點頭：“姐夫，你這車真是太酷了。”

他要是有這樣一輛車該多好。省城就是好啊，路上好多車子，不像他們長永縣，連很多大干部都是騎自行車上下班的，這車得好幾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