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花宴
中秋之後,嚴老頭一直沒回府,過了幾天,閆默收到一封傳書,原來他已經於中秋夜當晚離京。
不僅是他,連原本隻打算去潘黎家中小住幾日的馮重青,因臨時有事,也托人來信,只道日後再見。
他們師門一貫如此,聚時不會大張旗鼓,散時也不必十里相送,山高水長,日後總能相逢。
閆默早已習慣,倒是褚清輝頗有幾分不捨。
好在也不得閒,八月底金綻放之際,皇后下帖邀了京中數十名閨秀宮賞花。
一大早,隨閆默一同宮,分開後直接去了皇后宮中。
皇后正在用早膳,褚清輝見了,眼前一亮,忙不迭靠過去。
「瞧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駙馬苛刻,不你吃飯。」皇后無奈瞧了一眼,命人再擺一副碗筷。
褚清輝討好道:「是母后這兒的廚廚藝太好,人忍不住。」
「你倒好意思說,如今你府上的廚子,哪一個不是從我這兒挖過去的?」
現今公主府上伺候的人,都是當初永樂宮原班人馬,除此以外,帝後怕兒委屈,又各自從自己宮中挑了好的給陪嫁,眼下就是太子的東宮,都沒有公主府那般周到。
褚清輝笑瞇瞇陪笑。皇后賜給的廚,一開始還很喜歡,可是吃慣了之後,又覺得還是母后宮中的食更新奇了。
總之說來說去,別人的總是好的。
宮前已經用過早膳,此時看著滿桌緻菜肴,心有餘而力不足,每樣隻嘗了一口,便不得不放下碗筷。
皇后也用完了,漱完口,說了會兒閒話,便步正題。
柳飄絮奉上一本名冊,褚清輝打開瞧了瞧,原來是今日將要出席賞花宴的名單,上頭第一行有兩個名字,其中一個是沈琬。
這個名字,褚清輝十分耳,真人也見過,便是第一次隨太子出宮之時,於墨香樓中驚鴻一瞥的才子,沈府大小姐。
沈家乃之家,如今當家人為大儒沈定山,曾在國子監任教,雖已告老,朝中卻有不員曾是他的學生。
沈琬為沈定山嫡長孫,其父至戶部左侍郎,自小在祖父言傳教之下,修得一好文采,又兼有出眾容貌,顯赫家世,與沐長公主之一道,被好事人並稱為京城二姝。
如此,兩人的名字並排列在第一位,也就不奇怪了。
皇后拿過名單,隨手點了其中幾名的名字,要褚清輝說出其家世背景,格喜好。
褚清輝雖然奇怪,倒也一一說來。當初定下這份名單時,就在一旁,每個人的況,母后都與提過,此時記得八九不離十。
皇后聽完,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說:「今日賞花宴,我並不久留,省得你們年輕人不自在。你太子哥哥雖要現,卻不好他直接與這些姑娘們接,因此,你就得多費點心了。如今咱們所知的這些況,只是道聽途說,家世背景倒還好,沒法騙人,可最要的是每個人的格,你替母后留意留意,這些姑娘們是否都如傳聞一般好子。也替我看看,你太子哥哥有沒有待哪名姑娘特殊些的,我怕他不好意思,不與我說實話。」
褚清輝聽皇后這麼說,立刻覺得負重擔,鄭重的點了點頭。
皇后瞧仿佛如臨大敵,又輕笑道:「也不必如此,說起來,今日你太子哥哥與那些姑娘們才應該張。況且,不過是一場花宴,若是有緣人,自然能夠眾而出,若沒有,日後再謀劃便是。」
「母后放心,暖暖必定不負父皇母后所托。」
用過午膳,便有宮人來報,赴宴的姑娘已陸續進宮。
金開在花園中的碧玉湖畔,片片碗口大的花朵,繞著湖邊鋪一片,仿佛一條金的毯子,一名名俏麗的,就如隻隻彩蝶點綴其中。
雖皇后還未駕臨,但邀之人都已經到齊。
這幾十名自發分三撥,其中兩派,分別以沈琬和沐長公主之周文君為首,剩下的一撥,只有零星幾個人,或獨自行,或兩人相伴,若細看其背景,就會發現,這些,要嘛其父職低微,要嘛家中長輩並非任職於京中,與前邊兩派融不到一。
林芷蘭和秦含珺君就屬這第三波,們一個雖是皇后外甥,太子表妹,但已經定親;另一個人固然是鎮西大將軍之,其父居二品,可惜一名守衛邊疆的武將,就算職再高,也不過是莽夫,在京城中這些貴看來,莽夫的兒何懼威脅,更不必結。
原本秦含珺來時,倒也有人與搭話,三言兩語之後,清的底細,發覺既無十分絕的容貌,也無出眾的才,格還冷冷淡淡的,一點都不討喜,便都拋開了。
以至於林芷蘭來時,就見別的姑娘要嘛忙著結,要嘛忙著追捧,只有秦含珺一個人孤零零站在一株開得特別旺盛的金邊,小心翼翼左右張,發現沒人注意自己,便飛快地低下頭嗅了一口。
林芷蘭憋著笑,躡手躡腳走過去,在後拍了一下。
秦含珺差點整個人跳起來,做賊心虛般渾僵,繃著脖子一點一點往後轉。
林芷蘭終於忍不住,撲哧笑出聲,「好哇,被我抓到幹壞事了吧!」
聽到是悉的聲音,秦含珺才鬆了口氣,轉過來,扯了扯手中的帕子,不好意思道:「我從未見過來得這樣熱鬧的花,西北偶爾見到一兩株野,開出的花只有銅錢大小,花瓣也不如這般水,所以多看了兩眼……」
林芷蘭笑道:「還忍不住嗅了一口是不是?好了,我不過與你開個玩笑,又不是真要抓你,何必這般正經解釋。這花京城裡可多著呢,我府上也有好幾株,雖不如宮裡品種好,也算可,今日過後,送兩枝給你。」
「給我就糟蹋了。」秦含珺擺了擺手,小聲道。
「有什麼糟蹋不糟蹋的,你都不必管,隻放著,它自己就能活,就這麼說定了,不許推。」林芷蘭難得強。
秦含珺只得應下。
兩個人正要在這片花海中走一走,就聽監高聲道:「皇后娘娘到!昌華公主到!」
地上立刻跪了一片,眾人齊聲見禮,只聞得一片鶯聲燕語。
皇后坐定,命人起歸坐,看諸位姑娘個個戰戰兢兢,場面話後,又說了幾句安的話。
看皇后隨和,有幾個子活潑的,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抬頭往上首看去。們中,有從未如此近距離見過皇后的,一見之下,都驚得瞪大了眼。
今上獨寵皇后十餘年,此事整個大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場的姑娘們,也都從長輩哪兒聽得耳朵能出繭子。
們未見過皇后容貌鼎盛的模樣,只是在心裡想著,就是再絕,過了十幾年,皇后如今將近三十過半,人到中年,難道還比得上十多歲如花般的嗎?
如今一見之下,才知們之前所想多麼淺薄,便是有那麼些人,歲月在其上留下的痕跡,只是增添了雍容與風,那是再如何年輕的容貌也比不上的。
又有些人想到昌華公主肖似皇后,便又悄悄去看公主的相貌,見過之後,越發心服口服。
皇后就如之前所說,並未久留,似乎今日來,就只是為了與這些年輕的姑娘們說說天氣,說說這些盛開的花兒。
離席後,賞花宴便由昌華公主主持。
反正早已定下流程,先是讓有意的姑娘獻藝,後又以為主題,或詩,或作畫,或出對子,讓眾人一展才。
沈琬果然表現出,不論是先頭獻藝,還是之後詠,唯一能與一較高下的,也就只有周文君了,這場賞花宴,儼然了二人的擂臺。
一時間無法比出伯仲,眾人便又移到碧玉湖畔,臨時提議,以湖中殘荷為題,再比一次。
正在此時,湖心亭上出現幾個影,湖畔眾人一陣。
褚清輝掃了一眼,發現是太子褚恒。
是看臉,別的人卻是瞧那明黃的裳。眾人明爭暗鬥的正主此時就在不遠,怎不讓人越發激?
在場許多人倒也拎得清,自知比不上沈婉和周文君,太子妃是不想了。可太子後宮,又不是只有正妃一個位子,古往今來,如今上這般專的皇帝能有幾個?哪一個皇帝不是三宮六院的?
太子為中宮嫡子,又是長子,下邊只有一個小了十餘歲的二皇子,儲君之位再穩固不過。如今進了太子後院,將來太子登基,不得也封嬪封妃,顯耀家族。
可以說,今日來的這些,盯著太子妃位置的人不多,更多人的目標,則是太子側妃之位。
此時太子立在湖心亭中,也是滿心無奈。
他是被皇帝迫著來的。
先前公主出嫁,皇后覺得後宮冷清,很是低落了幾天,皇帝好不心疼。
如今,終於有一件事可以讓忙碌,皇帝只差抬雙腳贊同了,又聽聞今日賞花宴已經開宴,便邊的太監,押著磨磨蹭蹭的太子出來個臉。
太子被趕鴨子上架,著頭皮,看對面一群姹紫嫣紅的鶯鶯燕燕,仿佛那不是花般的,而是洪水猛,窘迫得只想轉就走。
可惜他剛抬腳,後,皇帝邊的總管太監德公公,一張老臉便笑花:「殿下,陛下吩咐了,要殿下在此地站足一刻鐘,否則之後一個月,所有的奏摺都要由殿下批閱。」
太子想起那一疊半人高的奏摺,咬了咬牙,仰頭看天。
正在此時,對岸卻忽然傳來一陣驚呼喧鬧,太子凝眼看去,原來是有一位子不慎落水,此時正在湖中掙扎呼救,湖邊一眾一團。
人命關天,近又無侍衛,太子起便要下水。
德公公忙將他攔住,「殿下稍等,且看對岸。」
原來隻這一會兒,對面的況又有了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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