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夫人
之後連著兩晚,閆默果真都來了,還是褚清輝心疼他白天在宮中值,晚上又要飛馳上百里,沒有休息的時候,才讓他不要再來,等休沐再說。
七月份,駐守邊疆的武將回京述職,有幾位攜了家眷歸京,眷們宮給皇后請安,夏宮裡又熱鬧了一陣。
其中有一位鎮西將軍秦將軍的夫人,聽說當年仍在閨中時與皇后相識,論輩分又是皇帝的表妹,也帶了兒宮,那秦姑娘算起來,便是褚清輝隔了好幾層的表妹。
聽皇后提過,知道秦夫人子孱弱,不得長途奔波,這些年一直不曾回京,那位秦姑娘便陪著,自出生就養在邊疆,如今大約到了該考慮終大事的年紀,才一大家子回來。
見之前,褚清輝心中設想的是一名英姿颯爽的將門虎,不想見了面,才發現是個子有些冷清,但行事卻十分周全的纖細。
坐在皇后手邊,好奇打量秦姑娘和秦夫人,心想,這位姑娘的長相好在是隨了娘,若是像秦將軍,那可不得了了,那位將軍的魁梧雄壯可是出了名的,聽說還因此有個熊瞎子的謔稱。若不提,旁人絕想不到,外形如此獷的秦將軍,有一位纖弱貌至此的夫人,兩人站在一,形象可謂是天差地別。
秦夫人與皇后談話,其間提到已逝的太皇太后,幾度落淚。
皇后眼眶也發紅,兩人坐在一,談論往昔,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轉眼見秦姑娘腰直,端坐在繡墩上,垂著眼皮不言不語的模樣,似乎有些不為外所,只不過,偶爾的眼睫,略帶幾分擔憂看向秦夫人的視線,人知道是個孝順懂事的好孩子,不由多了幾分喜,也不好秦夫人繼續哭下去,免得哭壞了子,便道:「還不知小姑娘閨名什麼?多大年紀了?」
秦夫人忙了眼淚,「含珺,今年十四了,含珺,快給娘娘磕頭。」
方才已經見了禮,皇后便笑著擺手,「不必多禮,我瞧這孩子隨了你的好相貌,子又穩妥,日後必定一家好百家求。」
「娘娘抬舉了,自小在外頭長大,糙著呢,比不得京中的貴。我不求嫁得高門,只要能保得一生順遂就好。」秦夫人自己也不是貪富貴的子,不然,以的份,當初也不會甘願嫁給秦將軍一個大老。
皇后笑道:「我一見小姑娘就喜歡,的親事不得要多管一管。你常年不在京中,不曉得如今這些青年才俊的況,不妨常來宮裡陪我坐坐,咱們二人好好商討商討,若探討出一個結果來,我便陛下賜婚,你看如何?」
秦夫人喜出外,忙領著秦含珺跪下謝恩。
皇后此舉,雖有幾分施恩籠絡人心的意思,但歸到底,還是念著秦將軍的忠心,和對秦夫人的誼,見如此激,趕人扶起來,又對褚清輝道:「我與夫人說的話,你們小姑娘大約是沒什麼興致,不若你替母后盡一盡地主之宜,陪秦姑娘四走走,如何?」
褚清輝自然沒有異議,面帶笑容:「樂意之極。」
秦含珺看了秦夫人一眼,也站起。
秦夫人拉著的手代幾句,要好好隨公主去,不要忘了宮中規矩,這才放人離開。
西北大漠,黃沙滿天,連水源都難以得見。而夏宮卻依山傍水,五步一亭,十步一橋,更有數百畝連綿不絕的荷田,兩風截然不同。
秦含珺跟在公主邊,踏在九曲回廊之上,雖小心克制,不敢四張,但看著滿目綠意,一雙眼還是經不住越張越大,待看到一隻翠鳥立在荷梗上,如箭一般叼走水中的一條小魚,更是驚奇得捂住了。
褚清輝暗中看,原本還以為這清清冷冷的表妹不好相,如今見這般表現,頓時有了幾分同齡人的親近,也不端著架子了,笑道:「外頭天熱,去我宮裡坐一坐吧,我那兒也有一小片荷田呢。」
秦含珺忙低頭福,「是。」
繞過一段長廊,瞅見迎面幾名侍簇擁著兩人走來,是太子與二皇子。
二皇子遠遠看見褚清輝,便一蹦一跳跑過來,「阿姐!」
褚清輝給他汗,「你和哥哥要去母后宮中?」
褚恂連連點頭,又看向已經於一旁行禮的秦含珺,好奇道:「這位姐姐是誰?」
「是鎮西將軍府上的大姑娘,論輩分,也是你的表姐呢。」褚清輝給二人稍作介紹。
「咦?」褚恂好奇地繞著秦含珺轉了一圈,「這位表姐好漂亮。」
秦含珺聞言,隻把頭垂得更低。
太子已經走到跟前,聽見這話,看了小弟一眼,褚恂立刻吐吐舌頭,乖乖站到他邊。
太子看向褚清輝,道:「天熱,當心中暑,趕回宮。」
褚恂怕這個兄長,褚清輝可一點都不怕,當即笑瞇瞇道:「前日的蓮子糕哥哥還有沒有?若有可得給我送一些,妹妹這兒有客人呢。」
「不了你的,」太子搖搖頭,又催促道:「去吧。」
等褚清輝與秦含珺分了蓮子糕,兩位姑娘的閨中誼就此建立起來。
發現秦含珺看著冷淡,實則只是話,又謹守分寸禮儀,看著才有些疏遠冷清,一旦接了,便知也是個真。
自小合得來的朋友不多,又沒有親姐妹,說得上話的同齡人只有林芷蘭,如今又多了個子合拍的,心頭很有幾分熱乎,將人送走時,還直要時常宮來一塊玩耍。
武將回京,夏宮中還有一場盛宴——演武大會。
前一日,閆默得了皇帝旨意,從宮裡帶了一批年輕侍衛來夏宮,既是護衛安全,也是讓他們開開眼界。
晚間,閆默巡視完武場部署,正準備回營休息,抬頭看著遠燈火通明的宮殿,忽然心中一,轉眼便去形,消失在黑夜中。
他數次夜探夏宮,若只是一晃而過,倒無人得知,一經逗留,便暗衛察覺了。
帝後也很快知道,皇帝一開始氣惱惱的,後來得知他還算有分寸,每次只是站在屋外,不曾踏雷池一步,又有皇后在一旁勸解,才著鼻子,當作不知。
這次到來的時間比前幾次早了些,褚清輝剛沐浴完,晃著一雙腳丫子,著單薄坐在床邊,宮人給頭髮。
那雙白皙緻的腳,如冰雪雕刻一般可,十個指頭圓潤小巧,指甲蓋上還帶著些紅,閆默從未關嚴的窗裡看了一眼,立刻轉開,站在原地緩了口氣,才提躍上屋頂,靜靜等候。
殿裡,伺候的人陸續退下,褚清輝正準備上榻休息,就聽到外頭的響。
自從樹上的鳥巢被挪走,白天黑夜果真清靜許多,而且再也沒有誤聽的時候,眼下一聽便知,是閆默來了。
雖然奇怪他今日怎麼會來,褚清輝還是歡歡喜喜跑去開了窗,「你來啦。」
閆默看還是穿著剛才的裳,眉間一皺,褚清輝不等他說話,忙道:「知道啦知道啦,我這就去穿外袍,剛才跑得急了,一時忘掉而已。」
很快回來,裡嘟囔:「先生每次一見我,就要皺眉,一張,就要訓話,是不是真把我當你的學生了?」
實則並不是如此,閆默只在面前,臉上才略有些表,裡也才多說幾句話,若真正面對學生,恐怕他一整日都不說一句話,不一下眉頭。
聽見褚清輝的嘀咕,他認真想了想,道:「不是學生。」
褚清輝看他一眼,眼中含著幾分輕嗔,「先生皺眉的樣子,比引教姑姑還要嚴肅,每次姑姑皺眉,我就知道,又要罰我了。還沒當學生,那是什麼?哼,先生可是答應了我的,以後不能對著我訓話,也不能打我的手板,不要忘了。」
「沒忘,以後你訓話,我聽。」閆默道。
褚清輝微微一愣,抬眼見閆默一本正經,不由樂了,捧著下,手肘撐在窗臺上,笑道:「我給先生訓話,那我不是了先生的先生啦?」
「是夫人。」
他這話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飄進褚清輝耳中,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還不等反應過來,耳朵已經紅了,消了音,哼哼唧唧半天說不一句話。
閆默只是看著。
褚清輝給他看得惱,跺跺腳,道:「誰是你的夫人,可別喊。」
閆默竟也點了點頭,「不錯,還有二十九日。」
他沒說明白,褚清輝卻曉得,他所說的二十九天,正是距兩人親的日子。聽他話的意思,似乎現在不能喊夫人,等親之後,就能明正大喊了似的。
臉上發燙,道:「你喊你的,應不應就是我的事了。」
「好,親後,夫人說了算。」閆默從善如流。
褚清輝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簡直要忘了,這人原本是個不善言辭的。
咬著使勁想,想不出能說贏的話,只得手在他上推了一把,孩子氣道:「你快走吧,我不跟你說話了。」
「早些休息。」閆默站在原地沒,準備如從前幾次一般,在窗外看著睡。
褚清輝卻一把關了窗,躲在窗後,了自己燙紅的臉蛋。過了好一會兒,才彆彆扭扭假裝不經意把窗戶開了一條細,好杵在外頭的人能看見自己,這才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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