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先正大明去探了康王，接著沈瓔婼去探康王，便是有人懷疑沈瓔婼探另有目的，也不會懷疑到昭王上。

為了掩蓋自己，不招人忌憚，他沒有想過為西北王庶的份，亦沒有想過作為康王嫡親外甥，在他命不久矣之際，也和旁人一樣，恨不能趁著還熱乎吸一口他的，會多麼不堪，康王多麼心冷。

這就是曾傾心之人，早在阿娘下獄，求著他幫去見一見阿娘，被他斷然拒絕之后，沈瓔婼就知道，權勢和名聲，在他心里都高于。

“縣主，我們要去郡主府，與郡主和世子爺說道說道麼？”娘低聲詢問。

在娘看來，沈瓔婼實在太可憐，一夕之間，現在一無所有。

“不必，阿兄與長姐都不喜見到我。”沈瓔婼苦一笑，“他們不喜我，也不憎惡我，不會因我去見了舅舅就心生隔閡，亦不會因我沒有去見舅舅，便心生好。”

之于他們是個不該存在的人，的存在時刻提醒著他們，他們是因何喪母。沒有被遷怒，已是他們人品貴重，日后能礙他們的眼便礙些吧。

沈瓔婼去見了康王，還沒有離開宗正寺，沈羲和與沈云安便知曉。

沈云安不咸不淡：“到底是康王嫡親外甥，這會兒去見一見，也無可厚非。”

對此，沈云安毫不惱怒，他自己未曾將沈瓔婼當自家人，親近舅家，沈云安覺得人之常，并不會因此覺著親疏不分。

沈羲和斂眉吩咐莫遠：“去查查，看看與哪位殿下往來切。”

“呦呦是覺著并非為著脈之去看康王？”沈云安皺眉。

這就讓他有點反了，康王是他們的敵人沒錯，可他的至親在他臨死前，還為著別人，打著親的旗號，對他盡其用，他不同康王，只是覺著這個人有些涼。

“不能妄斷。”沈羲和對沈瓔婼無喜無厭，當做陌生人評價，“是不是奔著利益而去我不知，我只知去探的時間不對。”

康王下獄已經一夜，這事兒瞞不住，人人都知曉。

沈瓔婼只是單純送別或探，一早就應該去，要知道一旦定罪，他們想探視就不可能，誰知道查抄定罪的時間長短？

現下已日近黃昏，倒像是人所托或經人提醒才去，瞧昭王殿下昨夜就去探了。

可是莫遠查了回來之后，很是愧：“屬下無能，未曾查到二娘子與哪位殿下來往過。”

沈瓔婼是長陵公主的伴讀，長陵公主并沒有親兄弟，母妃早逝，據說生的眉目與皇后肖似，祐寧帝對格外恩寵。

“無妨，若是藏得不深，也就不是陛下的皇子。”沈羲和沒有失，反而輕輕笑了，“原以為會各顯神通，丑態畢，不曾想個個都是聰明人。”

還知道借助沈瓔婼不著痕跡達到目的。

“你若是想知曉，把來問問便是。”沈云安簡單暴。

“阿兄，上一輩的恩怨就此為止，我們不承認也好，不喜歡也罷，與我們脈相連。”沈羲和輕聲語，“只要不招惹我們，相安無事最好，莫阿爹為難。”

沈瓔婼到底是沈岳山的親生骨，沈岳山再不喜，作為父親的責任和義務都得有。

以前還隔著一個蕭氏，有蕭氏在，沈岳山還能不管不問，現在卻是不能。

“知與不知，沒什麼妨礙。”沈羲和不好奇，這件事無論誰獲利，于他們而言都一樣，“不如靜看好戲，此刻最心焦的應是陛下。”

祐寧帝的確很心焦，甩在昭王上未免有些吃相太難看，也經不起推敲，可其他人都乖覺得讓他頭疼。

萬萬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定王蕭長泰求見，他一見到祐寧帝便撲通跪下，痛哭流涕：“兒不孝，與堂伯謀私，請阿爹責罰。”

祐寧帝豁然看向定王，看到他含淚的眼底盡是痛悔之：“兒被豬油蒙了心，起了不該有的心思，請阿爹給兒一條活路，兒定要痛改前非。”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祐寧帝沉聲問。

定王俯叩頭：“一切皆是兒之過，兒愿一律承擔，只是日后兒不能侍孝阿爹膝下，還阿爹保重自個兒。”

祐寧帝心思百轉，沉沉盯著定王，良久不語。

大殿一片寂靜，香煙裊裊，浮浮沉沉，飄散無聲。

“你去檀山守陵，對列祖列宗悔過。”祐寧帝聲無起伏。

“兒謝恩。”定王重重叩首，面如釋重負，角一抹笑意一閃而逝。

這是一步險棋，他韜養晦多年，卻被人將無心名利的表象撕開，以至于夫妻失和，慘失帝心，現在留在這里于他而言如芒在背。

昨夜到現在他和幕僚商定了無數次，最終決定替他的陛下阿爹頂下這個罪名，挽回帝心，同時再一次韜養晦起來，陛下正值壯年，時機不對。

另外……

蕭長泰跌跌撞撞，面慘白回到王府，直奔葉晚棠的院落：“晚晚，這一次我真的丟下一切，向陛下坦誠一切，我日后再不是親王貴胄，只是皇陵罪人，無詔不得離開皇陵一步。你……若不愿，我們和離吧。”

“發生了何事？”葉晚棠扶著他擔憂問。

蕭長泰癡癡看著：“晚晚，你要的我都給你了，都給你了……”

待到陛下圣旨宣讀到定王府，將蕭長泰擼奪封號，貶為庶人，罰至檀山守陵，葉晚棠才知道發生了何事。

堅定地握著蕭長泰的手：“我會陪著你，我是你的妻。”

無論是沈羲和，還是蕭華雍都被定王置之死地以期后生一招驚住。

“呵，老四竟有這魄力，我真是小瞧了這幫兄弟。”蕭華雍樂了，樂完又沉沉嘆了口氣。

“殿下何故嘆聲？”天圓不解。

“又走了一個，日后了個頂罪的。”蕭華雍好看的濃眉浮現一縷憂愁，“呦呦只怕更易認出我。”

天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