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圓就知道，他們殿下最喜歡攪風攪雨，但凡宮中朝堂清靜下來，他就渾不自在，覺著日子乏味無趣，總要掀起點風浪來。

“沒旁的事？”蕭華雍問。

“郡主和世子從相國寺帶走了一包平仲葉。”天圓連忙道，他已經派人打聽出來，“說是用來做枕頭。”

“唔。”蕭華雍應了一聲，便起走出正殿，他的院子里也有平仲樹。

看著四棵葉黃如金蝶棲息的平仲樹，蕭華雍道：“命人摘些葉子下來，送些至郡主府。”

“討要一個枕頭？”天圓試探地問。

蕭華雍瞥了他一眼：“問一問枕頭如何制便是。”

現在他還沒有那個面，能從手里討要到枕頭這般親之。

抬手接了一片飄落下來的平仲葉，蕭華雍眼角含笑，眼尾黑痣藏：“早晚會有的。”

于是乎，隔日沈羲和又看到了天圓，這次不是送食盒，而是送了一箱子平仲葉來。

“郡主，殿下聽聞您喜平仲葉，恰好東宮也有平仲樹，葉子落了也是落了，便遣屬下送來些許。”天圓殷勤地說道。

“替我謝過殿下。”沈羲和讓碧玉收了。

“不知郡主將平仲葉作何用途？”天圓靦腆一問。

“用了制藥枕。”沈羲和也沒有瞞，“用著助眠。”

“當真？”天圓眼睛一亮，“殿下時常夜不安寢，不知郡主可否將法子告知屬下？”

“紅玉，你與曹侍衛好好說道。”沈羲和權當是回禮。

紅玉仔細說完，天圓也沒有逗留，喜滋滋離開了。

“狼子野心。”沈云安不滿地哼了一聲。

“阿兄。”沈羲和頗有些哭笑不得。

“呦呦，太子殿下心機深沉。”沈云安勸著妹妹，“你看他，不是裝可憐讓你不忍拒絕，便是投其所好，送些不貴重之，讓你連個回絕的理由都無。”

“阿兄，既有意聯姻，何故生疏？我是不需與他如漆似膠，卻也愿相敬如賓。”能夠當親人一樣著，只要蕭華雍不損西北，不犯利益，互相尊重，彼此間也都能輕快些。

“我看他可不滿足于相敬如賓。”沈云安心里，蕭華雍就是個黑心的狼崽子。

可是也沒辦法，妹妹自己看上，偏年的皇子，二皇子昭王已有嫡子嫡，三皇子代王四皇子定王都有妻室，五皇子信王剛喪妻，且對亡妻深，六皇子心有所屬。

九皇子烈王自家妹妹看不上，不久只剩下排行第七的太子蕭華雍？

他還能阻攔拆散不？

“無妨他滿足與否，我的態度一直明明白白。”旁人如何沈羲和無法阻攔。

一如當年蕭長卿滿腔意對待顧青梔，顧青梔由始至終便擺明了無的態度。

“我是怕……”沈云安更了解男兒，“呦呦，哥哥不愿娶妻，是因哥哥疼你已了習慣，誰家郎都是爹娘心中寶，哥哥改不了自己，也不愿勉強一個郎接這對于而言不公的事實，不想多一個怨偶。”

沈云安換一種方式對沈羲和道：“一個人若是滿腔意，久兒得不到回應，極可能因生恨。”

“阿兄是怕太子殿下真對我有男之，又不甘一廂愿，而不得會傷了我。”沈羲和懂了，“阿兄莫要擔憂，這世間能傷我之人，只有我自己。”

我若不愿傷，誰也傷不了我。

著自信滿滿的妹妹，沈云安千言萬語也不知如何說。

說一千道一萬，沒有面對過的，人人都能信誓旦旦。說破了，也無法同。

“好了阿兄，總歸要相信呦呦一回。”沈羲和放語調，頗有些撒的意味。

沈云安箭如雨下都面不改，唯獨拿沈羲和沒有辦法，心里有些吃味兒：“現在便向著他……”

“阿兄，你捫心自問，我真有向著他？”沈羲和拉這臉。

沈云安立刻閉上，不敢再說，生怕惹了妹妹不高興。

正好整個時候莫遙打探出來關于薛瑾喬的事，八年前的事為真。

薛瑾喬差一點被活葬。

八年前陛下基剛穩，為了削弱世家之權，他任用宦，當時的樞使便是祐寧帝的左膀右臂，薛瑾喬的堂兄打死了祐寧帝做主讓這宦從族親過繼過來延續香火的兒子。

對方不肯善罷甘休，薛家殺人理虧，薛瑾喬的伯父早逝，長房只有這一獨苗。

祐寧帝希雙方不要鬧得太難堪，樞使死咬著和解可以，讓薛家嫡和他已故的兒子**，那時候薛瑾喬的生父和生母在外放。

薛家只有兩個嫡，一個是二房父母在側，一個就是薛瑾喬，薛家欺負一個父母不在邊的孤，以為**不過是嫁出去養在別人家，并且對方答應不對外說結了**。

打著等搬到這宦之后，再把薛瑾喬接回來，卻不想這位宦喪心病狂，竟然瞞著薛家將薛瑾喬給活活釘在棺木之中，薛瑾喬在棺木之中抓出了無數道痕。

老天開眼，天雷劈開了棺木，讓奄奄一息的爬了出來。

也是因為這件事，薛家愧對三房，借天雷示警的由頭搬到了宦，在薛家三房卻永遠抬不起頭，薛佪被調回京都從此扶搖直上。

而薛瑾喬卻對薛家所有人，包括親生父母在漠視冷待。

“……”

饒是沈羲和自認為冷心冷，看了這事兒也覺著不舒服。

難怪總覺著薛瑾喬有些偏執暗古怪，所以一再將拒之千里之外。

六歲經歷這樣慘不忍睹之事，得多麼心強志堅，才能沒有瘋掉？

“這便是自詡清流的世家大族。”沈云安看了都唾棄。

沈羲和默然，若非里腐敗，世家何至于衰弱至此？

兩人心沉重，東宮的蕭華雍卻心頗佳，按照天圓要來的方法，立刻做了個枕頭。

青天白日，蕭華雍也閉目躺下，鼻息間果然陣陣幽香，說不出的滿足縈繞在心間。

“孤這也算同枕而眠，氣息相纏。”

天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