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行駛的邁赫后座上，和暮握著手機，正在與明黛通話。

“抱歉，本來說好的來見你。”

“沒事啊，反正我今天要去學校的。”

明黛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大概是在收拾書包。

能從明黛的語氣聽出來，是真不在意和暮爽約，畢竟今天就有課，一開始就沒打算跟和暮見面，是和暮說要到家里來見，約好的時間是下午放學。

要是下午放學和暮不來，明黛就自己開車去趟公司咯。

都已經想好了。

不過，相比起明黛的不以為意，和暮反倒對此耿耿于懷。

他想了想，說：“如果晚上回來的時間早，我會過來一趟。”

“真的沒關系啦。”明黛失笑勸道，“你不是說要去鄰市？單程就是三小時，回來肯定已經很晚了，倒不如早點回去休息。我明天下午沒課，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和暮勉強應下。

他心念一：“你就不好奇我去什麼地方嗎？”

明黛迷茫地啊了聲：“我以為你是去工作。”

“不是。”和暮主代，“我是去找人的。”

“誰呀？”

明黛真心好奇，有誰能使得和暮跑幾百公里過去見面的？

“非常重要的人嗎？”

和暮想起那人，臉微沉。

“一個躲著我的人。”他說，“詳細的，等我見了他問清楚再告訴你。”

明黛不滿嘟噥：“什麼呀，不說還要勾起我的好奇心。”

抱怨歸抱怨，多的明黛沒有再問，只讓和暮路上注意安全。

和暮掛了電話，因為明黛，他原本沉郁的心有所好轉。

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和暮始終心煩躁，總有種風雨來的奇特預。

為此，他不得不拿起手邊的電腦開始看文件，用工作來排除掉腦子里多余想法。

這個辦法是很有用的，至接下來的時間里，和暮沒有再陷這煩躁的漩渦里，而是在文件里消磨掉了時間。

從燕京到鄰市，預定車程三小時，而和暮訓練有素的優秀司機，在他要求下，生生將這個時間短至兩小時半。

抵達目的地時是下午，邁赫停靠在了臨海的一座小漁村前，隔著車窗，和暮打量著周圍環境，側臉靜默如淵。

這里不是熱門旅游地，來往沒有多游人，更多的是本地居民。

大概漁村的經濟不錯，這里的房子修得漂亮。

加上環境幽靜，節奏緩慢，算得上是個不錯的居地。

難怪周蘊之在這里一住就是一個月。

司機將車停靠在路邊，指著不遠的白小樓：

“就是前面那棟，因為它不在周先生名下，所以調查多花了時間。”

和暮扯了扯角，知道為什麼周蘊之會故意選在這里。

他在躲他。

至于為什麼……

想來這個答案很快就會有結果。

因為和暮已經看到了周蘊之。

闊別已久再見好友，和暮并不覺得喜悅，只有難言的復雜。

看著形消瘦、連服都穿得空的周蘊之，和暮皺眉，推門下車。

他的出現好似黑漩渦，不自覺便會將周遭的線與注意力吸引過來。

不僅來往的村民注意到他，就連周蘊之也第一時間看到了他。

看起來，周蘊之并不意外。

等和暮不不慢走到跟前，周蘊之雙手在兜里，沒有轉，也沒有驚慌，就像是在大街上隨意遇見的那樣，頷首點頭，招呼了句：

“來了。”

“看來你不意外我會來找你。”

和暮上下打量著周蘊之，回憶起不久前周蘊之打來的古怪電話，心思越發深了。

周蘊之淡聲道：“對的事，你總會刨究底，所以才會從燕京一路趕過來，不是嗎？”

沒有提名字，但周蘊之跟和暮都知道這個“”是誰。

和暮眸驟沉。

他不喜歡周蘊之提到“”，那種親和自然，越了該有的界限，好像背后有數不清的未知故事。

可明黛對周蘊之分明是疏離陌生的。

那麼周蘊之的這些緒，到底是自作多還是別的？

“聽說你前不久一直在看心理醫生。”

和暮的語氣帶著淡淡涼意。

若是不了解他的人，大概會誤以為這句話是關心。

偏偏周蘊之跟和暮是關系不錯的朋友，所以他很清楚和暮這是在嘲諷自己。

“你覺得我有病？”

周蘊之似笑非笑。

和暮不予置評，表已經說明了一切。

周蘊之輕聲笑起來，口震著，好像聽到了天大笑話。

和暮就面無表看著他笑，等他笑完。

笑著笑著，周蘊之的表變了。

像是濃烈的悲傷。

又像是極致的絕。

他消瘦許多的，竟然給人一種蕭瑟滄桑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已經經歷過人生的無數次重大轉變，是歷經千帆的暮年老人。

事實上周蘊之今年年僅二十五歲。

他黑沉的眼珠里緒怔然，里呢喃著和暮聽不懂的話：

“有時候，我也真的希自己是生病了，而那些事從未發生過……”

“你想說什麼？”

和暮眉心蹙起。

周蘊之話頭頓住，意味深長地看著和暮。

“或許有一天你會明白，又或許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我希是后者。”

他的眼神近乎憐憫，好像在說“什麼都不知道對你才好”。

和暮抿，臉部線條越發冷。

他氣勢發，換作其他人，早已經在他的威勢下瑟瑟發抖。

沒看到附近那些假裝路過好奇打量的村民，都畏懼得有意避開和暮，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嗎？

只是這些磅礴氣勢，對一個心如枯槁的人來說是沒用的。

正如此時的周蘊之。

他還能考慮到周圍的環境，若無其事地笑著朝和暮發出邀請：

“附近人有點多了，要不要去我家喝茶？”

“好。”

周蘊之住的小樓就在旁邊，邁進院子就是。

這小樓位置頗為清幽雅靜，院子里種著一棵大樹，濃蔭匝地，海風清涼。

據周蘊之自己所說，小樓是他導師老家的房子，他只是暫時過來借住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