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羨魚在攝影棚對面的甜品店見到林逾靜的老公。

那是個長相很顯小的男人，瞧著也就二十六七歲，個子不太高，皮很白，眉宇間似乎縈繞著孩子氣。

這是宋羨魚的第一印象。

但他一開口，便打破了這份假象，「宋小姐，冒昧打擾實在抱歉，請坐。」

然後替宋羨魚拉開椅子，又給點了杯熱飲和芝士蛋糕。

說話事周全紳士，一點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稚。

「秦先生。」宋羨魚看著對方，「你為什麼篤定我能救林書？」

電話里秦戈只說林逾靜有難，只有宋羨魚能幫，宋羨魚約覺得事可能與自己有關。

因為存了疑，才答應來見他。

「我知道小靜對你做了不可饒恕的事，你現在一定十分怨恨，我願意代向你贖罪，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說出來，只要我能做到，只請你跟季總說說，讓他高抬貴手，放小靜一馬。」

宋羨魚兩肘隨意搭在桌沿，「你還沒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戈將桌上一份報紙遞到宋羨魚面前，「你先看看這個。」

宋羨魚低頭看過去，那是一份全國發行的報紙，頭條黑標題中林逾靜的名字十分醒目。

看完，心沒有多大起伏，把報紙推回秦戈面前，「秦先生找錯人了吧，犯了商業罪，你要想幫，應該找律師。」

「VINCI要追究的法律責任，代理律師是號稱京城第一律師的裴艇，沒有律師願意接這必敗的案子，而且……」

秦戈看著宋羨魚，「小靜對VINCI集團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做對集團不利的事，這件事是有人在背後縱，目的就是要毀掉心營造的一切。」

宋羨魚心頭起了波瀾。

沒說話，等著秦戈後面的話。

秦戈依舊盯著的臉，接著說：「小靜做了錯事，傷害了一個人十分在意的孩，害得那孩流產，那人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心佈置了這場局，要為那孩和孩子討回公道，現在能改變那人心意的，只有那個孩……」

宋羨魚視線落向那份報紙，緒翻湧，忽上忽下，以為在那個男人心裏，那件事早就過去了。

耳邊，秦戈的話還在繼續，「事發后，小靜手下的公司已經遭危機，只怕是撐不了幾天，也敗名裂，十幾年在商圈積累的人脈網付之一炬，現在什麼都沒了，我只希能點苦，那個地方不是能待的，你幫一把，我會一輩子記住你的恩……」

秦戈眼中流吃乞求和卑微，真意切的模樣，實在讓人容。

宋羨魚掩下睫，「你對林書的，還真讓人，明知道的心不在你這，你還願意為來求我，放下你作為一個男人的自尊。」

「那你是……」秦戈眸中一喜。

「沒有。」宋羨魚搖頭，「你再讓人，那也是你，林書害死我的孩子，害我差點丟了命，我沒法原諒。」

「宋小姐……」秦戈還想說什麼，宋羨魚打斷他的話，「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秦戈看著的背影，無力地抱住自己的頭，這些年林逾靜得辛苦，可他就是沒辦法不。

……

宋羨魚從店裏出來，柳沁雨就在外面等。

「你再不出來，我就要進去找人了，那人誰呀？聊這麼久。」過玻璃窗，能看見秦戈。

「一個朋友。」宋羨魚沒打算說，「你先回去吧，我打個電話。」

「那你快點哦，早點收工也能早點回去休息。」柳沁雨說完先回了攝影棚。

此時下午兩點多，正明，宋羨魚站在路邊的太底下，寒風刺骨中有了暖融融的覺。

季臨淵正在開會，會議桌上有人提起林逾靜的事，「這件事給集團造了不小的影響，市一路走低，類似的事決不能有第二次，必須加強管理……」

男人端坐主位，角噙著似有若無的弧度，聽底下議論紛紛，不如山。

擱在手邊的商務手機忽地振，掃了眼屏幕，他接起來，角笑容變深，「工作忙完了？」

聲音溫，嗡嗡的議論聲不知不覺消下去。

宋羨魚聽見季臨淵磁持重的聲音，心頭化開一抹說不上來的愫，「今天會收工很早，晚上有空一起吃飯？」

說完，心跳有些快。

「你要請我吃飯？」男人在那邊問。

風吹過宋羨魚耳畔，孩的皮冰雪般剔，「你要是有空，我做給你吃。」

「你會做飯？」

宋羨魚看不見季臨淵溫和的表，只覺他是在質疑自己的廚藝，「你別小看我，我不但會做，還會炒好多菜。」

「是嗎？」季臨淵角的笑容能讓人看出他的好心。

宋羨魚發現說了半天，那個男人還沒說到底有沒有空，只是不等再問，手機里再次傳來季臨淵好聽的聲音：「你幾點回家？」

「現在還不確定，不過我會爭取早點。」

「到時候給我打電話，去接你。」

「好。」宋羨魚邊帶笑，抬手颳了下耳邊的碎發，「你忙，我也要去工作了，晚上見。」

季臨淵淡淡「嗯」了一聲。

收了線，他深邃的視線掃了眼會議桌上神各異的眾人，語調平和：「繼續。」

接下來，所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幾個月前鬧得沸沸揚揚老闆要結婚的事，後來不了了之，也沒人見過那位傳說中懷了孕的未來老闆娘。

有傳言說，那位未老老闆娘流產了，上位失敗。

前些日子老闆無名指上忽然出現一枚戒指，據知人，老闆好像結婚了。

本來這消息並不準確，眾人也只是半信半疑，可剛才那通電話，雖說只有寥寥幾句，可字裏行間，都著對方是個人，且是個和老闆不一般關係的人。

於是就有人在茶水間堵邵允這位助理。

「邵助理，公司都在傳季總結婚了，是不是真的？」

邵允往椅子裏一坐，看著這群人殷勤地端茶遞水、滿臉八卦的樣，「我看以後大家都不用工作了，就聚在一起聊聊上司的八卦怎麼樣？」

「那哪兒敢呢，我想起來策劃案還沒寫，先走了。」有人帶頭離開，其他人紛紛跟著撤。

邵允看著忽然間空下來的茶水間，失笑一聲。

這時安娜拿著杯子過來，看見他，立刻道：「季總找你呢，你去趟總裁辦。」

五分鐘后，邵允敲開總裁辦的門。

季臨淵在聽電話，他等了一會，季臨淵結束通話，湛黑的眸看向他，「秦戈下午找了。」

邵允愣了一下，笑道：「您說宋羨魚？」

季臨淵眼神深遠犀利，像是已將一切察在心。

邵允默了片刻，說了實話：「秦戈打電話求了我許久，我想解鈴還須繫鈴人……」

「秦戈不是沒分寸的人，求歸求，他絕不會做出格的事、說不該說的話。」邵允又道。

季臨淵點了煙，夾煙的手肘隨意地支在大班桌上，「你覺得我這事做得過分？」

邵允搖頭，「我只是看在與秦戈認識多年的份上，給他指了條路，能不能，就要看宋小姐心夠不夠，不過宋小姐當初能決然與你分開，說明是個有主見的人，林逾靜害沒了孩子，必定不會輕易原諒，就算秦戈舌燦蓮花，也未必能讓改變心意。」

季臨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做了順水人，卻讓了鐵石心腸之人。」

邵允倒沒想到這點，訕笑：「秦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宋小姐不答應也在理之中，他應該能理解。」

頓了一頓，他問：「是宋小姐告訴你秦戈找的？幫秦戈求了？」

季臨淵一面吐煙一面朝煙灰缸彈煙灰，「什麼都沒說。」

……

晚上六點半宋羨魚才收工。

先給季臨淵打了電話，然後去更室換回自己的服。

出來時柳沁雨在等，「你上次登上《VG》封面，反響很不錯，過些天四大時裝周要開始了，已經有不品牌發來了邀請，你有沒有興趣過去走一趟？」

宋羨魚一愣，「時裝周？」

「時裝周是每個模特功路上必經的一站，趁著你上《VG》的熱度還沒過，把名字先打到時裝周上去，之後你的價只升不跌，就算以後不接什麼活，你也不會走下坡路。」

「都有哪些品牌？」宋羨魚問。

柳沁雨隨口說了幾個，有些宋羨魚聽過，有些宋羨魚不太了解，國際上時裝品牌太多了。

「你要是願意，我還可以幫你聯繫大品牌的面試，不過能不能中選，就要看你能不能契合品牌對模特特質的要求。」

說話間，兩人到了一樓，此時華燈已上，整座城市映在流溢彩之中。

如果要去時裝周，宋羨魚肯定要請假。

「我今晚回去想一下，明天給你答覆。」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季臨淵開車過來。

一眼看見站在路燈里的孩，穿得不是很多，燈將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長。

宋羨魚踩在路牙子上，低著頭，耳邊的碎發跟著風輕輕搖曳，緻的五在路燈下顯得越發小巧，一隻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地面。

作有些孩子氣。

直到一雙鋥亮的棕麂皮皮鞋出現在視線里。

順著括的，往上看見深的大，最後對上一雙深邃的眼睛。

男人的神似笑非笑，宋羨魚收起百無聊賴的小作，角揚起甜的笑容，「這麼快？」

「都等著急了，還快？」季臨淵拿走手裏的包，順勢握住冰涼的小手，「怎麼不找個店坐著等？」

「怕你來了找不到我啊。」宋羨魚另一手圈住男人的胳膊，「洪姨家裏有點事，我就讓回去了，家裏沒什麼菜，我們先去超市吧。」

二十分鐘后，黑慕尚停在商場門口。

兩人進了超市，最先映眼簾的是食品區，紅彤彤的蛇果澤亮，十分人，宋羨魚多看了一眼，耳邊便響起男人充滿磁的嗓音：「想吃就買點。」

宋羨魚拿袋子挑了幾個賣相不錯的。

季臨淵推著推車跟在後面。

一路逛到生鮮區，看著琳瑯滿目的綠蔬菜，宋羨魚有點懵，這個看看那個瞧瞧，完全不知道要買什麼。

因為看著一樣都不會做。

「沒想好要買什麼？」季臨淵的聲音著耳邊響，磁迷人。

宋羨魚側頭瞧見男人深刻俊的五，心跳不爭氣地加快。

「我想好了，我們就兩個人吃，炒兩個菜就夠了，一葷一素，再來一個湯，這素的……青椒炒蛋怎麼樣？」

說著，挑了幾個青椒裝進袋子裏。

季臨淵沒說什麼，看著買。

宋羨魚又挑了兩個西紅柿燒湯，到類區拿了些翅，「這個回去做可樂翅。」

季臨淵依舊不發表任何意見。

沒想到會遇到景獻獻。

當時，宋羨魚正在飲料區挑選哪種可樂做翅好，季臨淵就站在後，一手著袋，一手隨意地搭在推車把手上，姿態瀟灑閑適，微微低著頭，目地籠在孩上。

心痛從心口蔓延，景獻獻本想轉頭避開，景索索卻已經亮著嗓門打招呼：「四表哥，四表嫂！」

宋羨魚直起，扭頭看過來。

景獻獻的表是看得出來的痛苦。

宋羨魚打了聲招呼。

「真的是你們，你們又在一起了啊？」景索索笑著說：「什麼時候辦婚禮？」

宋羨魚沒接這個話題，看了眼們沒什麼商品的推車，「你們是剛來嗎？我們正要結賬出去。」

景索索張還想說什麼，景獻獻先開口：「不耽誤你們去結賬了，索索，我們走。」

說完，景獻獻拉著景索索就走。

兩人走出一段路，景索索回頭看了一眼，宋羨魚和季臨淵正在拐彎，然後消失在貨架後面。

「二姐，我覺得他們還般配的，值都在線，你就不要喜歡四表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