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無奈的選擇，哪怕帶有憾與不甘，蘇寧卻不得不這樣做。

輸了便是輸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尤其是到了他和段自謙這種境界修為，還不至于說死鴨子認不清事實。

所以，如果能拼著臨死前的一點余力去換喬晚棠事后平安，蘇寧是一千一萬個愿意。

于承諾，他無愧姜臨安。

對得起葬魔山脈外姜家男人神魂消散前的托付。

于本心，他對得起喬晚棠。

從前欠下的人恩，他多多算是還了。

不求死也瞑目，倒也勉強求得個心安。

如此，在這有進無出的星辰石，這似乎是蘇寧所能安排的最好的結局。

“怎麼，是覺得我沒資格跟你談條件了嗎？”

眼見段自謙不出聲，蘇寧腳步前提，瞇眼凝視遠某座小山頭道：“單論真實境界，我不過低你兩小境而已。”憾綪箼

“如今雖說了點傷，被迫跌回半圣第五境后期。”

“但你那邊……”

話鋒一轉，蘇寧冷笑連連道：“你施展了那麼多的文殿，我就不信你不遭反噬。”

“你方才逃離時散發的法則波比起之前弱了不，真當我毫無察覺？”

“沒猜錯的話，你起碼跌了一整境，此刻的修為大概在半圣第六境中期或是后期。”

“唰。”

萬米之外，山巒之間。

段自謙憑空冒出，化流星劃破天際。

下一刻，他面無表的出現在喬晚棠左側方位，踏著滿地碎石悠然行走道：“即使跌到跟你一樣的半圣第五境后期，笑到最后的依然是老夫。”

“知道為什麼嗎？”

右手輕，他意有所指的拍了拍乾坤袋道：“黑骨與種賜予你的底牌殺招幾乎被你用盡，而老夫這里一張未取。”

“嘩啦。”

指尖，十五六張明黃符箓懸于半空。

符文靜靜的流淌，每一張都蘊有段自謙半圣第八境初期時的巔峰一擊。

“還有這。”

右手平攤，紫頓現。

一枚枚紫玉簡被段自謙握在掌心，炫耀般的從蘇寧眼前掃過。

“你是姜臨安，可你不是六千年前的姜臨安。”

“你唯一能讓老夫忌憚的，只是那一招殺戮之道。”

“然而你只有一次祭出的機會，一次失敗，滿盤皆輸。”

“歸究底，是你太仁慈了。”

“你明明可以躲在妖界慢慢的恢復修為，圓滿丹田的神通種子，直至半圣第九境大圓滿。”

“可你卻在老夫的算計下，因為姜常念等無關要的螻蟻們了方寸，急于求。”

“放著十的贏面你不要，你非要提前跑來跟老夫賭命。”

“賭贏了嗎？”

“后悔嗎？”

把玩著手里的紫玉簡，段自謙眼神戲謔，貓戲老鼠般的從喬晚棠上掃過道：“給一條生路不難，相較于你那寶貝兒蘇知愿，我在這為所困的傻人上看不到任何威脅。”

“便是給三萬年，五萬年，十萬年，也不了圣人大道。”

“甚至，這一輩子都不到半圣門檻。”

“但……”

語氣玩味，段自謙一張張的收起符箓與玉簡道：“我為什麼要給自己留有后患？”

“我給生路，也是聽從你的教唆加妖界。”

“掌握的姜喬兩家的仙，以及姜臨安背著老夫傳授給的文殿某些不外傳的，豈不是都將被妖魔兩界的修士參悟破解？”

蘇寧垂落腰間的雙手猛的握，骨節泛白，咯吱作響，又一點一點的松開道：“你想要什麼？”

段自謙暢快大笑，笑的前俯后仰，眼角有淚。

他豎著手指指向蘇寧，表從痛恨到厭惡道：“求我，跪下來求我啊。”

“你得到的滔天造化皆因姜臨安，皆出自我文殿。”

“沒有那孽徒，你蘇寧不過是被仙界圈養在華夏小世界的畜生，何來今日輝煌？”

“拿了我文殿的東西，得了我文殿的恩德，就該一五一十的還回來。”

“姜臨安還不了的，你理當代他償還。”

蘇寧眼眸低垂，神難測道：“是不是我下跪求你，你就放晚棠帝后一條生路？”

段自謙大聲道：“對，求我，磕一百個響頭求我。”

“磕到我高興，磕到我滿意。”

“啊哈哈哈哈……”

他大笑不止，盡顯獲勝后的張狂。

蘇寧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將死之人，哪還有什麼尊嚴可講？

只要能保喬晚棠周全，所謂的屈辱本不值一提。

“蘇寧。”

正當蘇寧準備下跪的時候，喬晚棠帶著哭腔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

因無力站起，那被仙界無數男修士稱為絕世尤的妖子直接不顧形象的在地上爬行道：“我說過，若你給不了我一模一樣的姜臨安，我絕不茍活于世。”

“姜家沒了。”

“喬家也沒了。”

“活著對我而言……”

“咳咳咳。”

線從角滲出，抬頭無助的看向蘇寧道：“有何意義？”

“你……”

“你過來。”

“抱著我好不好。”

“六千年前我眼睜睜的看著你隕落太虛山頂，神魂俱滅在圣劫下。”

“六千年后，我陪你。”

“晚棠不怕的，不怕死。”

笑著，哀求著，梨花帶雨，態度堅決。

蘇寧不敢直視令人心碎的雙眸，移步將其抱起道：“你這又是何必？”

喬晚棠搖頭，又哭又笑的摟住蘇寧的頸脖，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不想你死，我想你活著。”

“活下去就圣人之軀，飛……

“飛升十六大世界。”

嗓音漸小，眉心有紅印記一閃一爍，詭異至極道：“在我心里，你其實就是我的臨安呀。”

“只是你一直不愿承認，不愿接這六千年前的份。”

“沒，沒關系的。”

“晚棠等你，千年萬年……”

“轟。”

突如其來的，一恐怖的氣浪從喬晚棠襲出。

霎時間震開了不可置信的蘇寧，直沖天際。

“嘩啦啦。”

霧突生，海瞬起。

浪翻騰下，那獨屬殺戮之道的殺伐之氣竟再次降臨，瞬間將段自謙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