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吏部朝議郎吳青見過平公主。”

這一聲沿著走廊，傳了房門閉的包廂里。

沈孝驟然清醒了過來，如電一般將放在子肩上的手迅速撤回。他著氣，一雙黢黑的眼含著暴怒，冷冷向衫不整的這位公主。

這是當朝長公主，今上的胞妹，封號康寧。好男，好風流，好以權人

沈孝迅速想了起來。

他狠狠握了握右手，手上仿佛還殘留著剛才過長公主的。其實是極為舒適的，可沈孝只覺得手上仿佛沾滿了粘滯惡臭的毒蛇，他沒忍住，出手在袍上狠狠了。

沈孝覺得惡心。覺得皇室這些公主都是如出一轍的惡心。無論是走廊外那位平公主，還是包廂里這位康寧長公主。

在們眼中，他這樣的寒門子弟無權無勢，所以活該像狗一樣供們取樂玩耍。他理應拋卻尊嚴，理應搖尾乞憐，理應彎下脊背。

沈孝的腔里燃燒著滿腔的怒火，從三年前被李述著侍寢的那一夜，灼灼燃燒到了今日。平公主李述讓他見識到了有權有勢的人如何可以踐踏他人的尊嚴，康寧長公主則讓他見識到了們是如何肆意妄為。

憑什麼就因為他是一個寒門子弟

怒火從腔燃燒到全，與藥力相混合，卻迸發出更甚以往的燥熱。于是面前那張臉仿佛又變了世界上最麗的臉。

沈孝用盡意志轉過頭，咬牙關，扶著茶座想要站起來。

他不能再待在這里，否則他將墮無邊地獄。

可沈孝剛站了起來，后就傳來康寧長公主的聲音，“你要去哪兒”

聲音甜膩得有如實質，瞬間將他周纏繞，得他彈不得，甚至得他心里的瞬間超越了理智。

沈孝慢慢轉過去，看著跪坐在地上的康寧長公主。

華服褪在腰間，雙肩，正紅的牡丹肚兜紅了他的眼。

背后有一力量在推他，沈孝朝著康寧長公主無知無識地走了過去，跪在了面前。

康寧長公主笑了一聲。

這藥效很強的，玩過的這麼多男人中，還沒有人能抵抗的了。沈孝不可能是個例外。

面前的男人謙卑地跪在地上，彎著脊背垂著頭，康寧長公主發現他有黑翼一般的長睫，倒抵消了幾分面相上的冷峻，出分孤苦無依來。

長公主難得有點心疼，心想，日后倒是要好好疼他。賞些錢財，再將他提拔提拔，吳青是正六品，不妨將沈孝提拔為正五品，好讓他死心塌地。

細長的手指拂過沈孝的眉眼，沿著他冷峻的側臉了下去，從脖頸沒，純白的中被扯開，出一片壯的膛來。

細長的手指下，膛的起伏更甚以往。

“來啊，沈郎”甜膩的聲在耳邊響起，沈孝忽然間抬起了眼，癡迷一般向康寧長公主的面容，然后目微偏，落在滿頭的步搖玉釵上。

沈孝笑了笑。他一向冷肅，不茍言笑，忽然這樣癡迷地笑，反而出一分冷厲殘酷來。

康寧長公主忽然覺得有些不安。就在這時，沈孝忽然揚手，猛然將康寧長公主頭上的步搖摘了下來。

金的步搖晃著沈孝冰冷的眼，尖端泛著尖銳冷厲的，正對著康寧長公主的面門。

“你你要干什麼”

康寧長公主一片旖旎心思徹底消散，一雙目圓睜，驚恐地看著沈孝，“你你若是敢傷害我你們家株連九族”

恐懼地聲音都拔高了，尖銳至極。

沈孝嫌惡地看著扭曲的面容，覺得這張臉真是丑惡至極。

藥效再起，沈孝又了幾口氣，康寧長公主也察覺了，忙出一個笑來，想用人計得沈孝再度失去理智，“沈郎，你這是怎麼了”

可面容扭曲，這樣笑起來反而更令人作嘔。

沈孝一把推開康寧長公主，猛然站了起來，撞倒了旁的琉璃落地燈。

步搖扔攥在他的手中，沈孝心一狠，直接將步搖了自己的左臂。牙關咬，可他仍嫌不夠，竟是拉著步搖生生將左臂劃出了一道痕。

鮮沿著筋骨分明的雙手，落在猩紅的地毯上，無聲無息。

理智徹底回歸。

沈孝雙眼猩紅，冷厲地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康寧長公主，然后推開包廂的門，不管不顧地沖了出去。

“微臣吏部朝議郎吳青見過平公主。”

李述聞言，冷眉冷眼瞧了一眼吳青，倨傲地“嗯”了一聲，然后收回目，連一句話都懶怠說，徑直進了金玉閣。

此時沒工夫跟人寒暄，著呢。

吳青沒討著好，只能悻悻轉，往走廊盡頭瞧了瞧，見房門閉，悄無聲息，怕是正在好事，估計還要好一陣子，他便決定先下樓去喝幾杯酒。

李述進了金玉閣，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疏散筋骨。

今日在千福寺吃齋飯實在是吃膩味了，口淡了一整天，方才專門點了好幾道葷菜。

想吃。

店小二剛走，忽聽走廊外一陣腳步聲，十分急促，不及李述反應，只見一個人影猛然撞進了房門里。

他似是忍著極大的痛苦，撞進房門后就栽倒在了地上，捂著左臂，發出的氣息。

正在暗間斟茶的紅螺聞聲跑了過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誰來人吶，快捉”

誰知李述卻十分冷靜，一擺手制止了紅螺的喊。

面前的人是沈孝，認出來了。

雖然此刻沈孝他衫半敞，出大片膛來；雖然此刻他臉紅、蒼白，一副吃了春藥的模樣。但李述

還是認出來了。

李述盯著地上躺著的沈孝，他顯然正和某種痛苦做斗爭，躺在地上大口大口著氣，膛劇烈起伏。

李述的目落在他的的膛上，心想，三年前沒認真瞧，沒想到沈大人材倒還不錯。平日看著高而瘦，其實還是有些理紋路的。

李述了眉心，沒邊際地想，自己今日是真的想吃，但是老天爺似乎誤會了的意思。并不是想吃沈孝這樣秀可餐的“”。

這時走廊外忽然傳來康寧長公主的聲音，“吳青吳青”聲音尖銳，顯然十分憤怒。

卻見地上的沈孝聽見康寧長公主的聲音，立刻就回過了神，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將包廂門砰然關上。他靠著房門，大口大口地著氣。左臂上的鮮不停地滴答，沈孝覺得眼前有些黑。

“蓋彌彰，你關門的聲音太大了，康寧長公主肯定聽見了。”

房間里驟然響起冷淡的聲，甚至語氣中還帶著幾分嘲諷。沈孝一個激靈，猛然握了手中金釵。

在他面前，隔著圓桌，正座上懶洋洋坐著平公主。

沈孝有些懵了，看了看室裝潢，這才認出來，這里正是金玉閣。一片混中，他莫名其妙地跑進了平公主的地盤。

才出虎，又狼窩。這是頭一個浮現在沈孝腦中的詞。

“這是被康寧長公主了中了春藥”冷淡而輕嘲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說起“”或“春藥”這樣不雅詞語的時候，語氣并無任何停頓。

沈孝一時不清平公主此話的深層含義，他只能點了點頭。沈孝靠在門上，渾力氣都在勉力支撐自己不要倒下去或者，不要被里那燥熱所倒。

屋里任何子的存在都令他心煩意，更何況面前這位平公主，昔年同他有過之親。

“哦”那冷淡的聲音又響起了，“你倒是寧死不屈，有點骨氣。長公主用這一招玩了不人，據我所知，你還是頭一個能跑出來的。”

就在這時，樓梯上傳來腳步聲，隨即便是吳青的聲音，“長公主，怎麼了”隔著房門，仿佛能聽見吳青倒吸涼氣的聲音，“沈孝呢”

“跑了”長公主咬牙切齒。想玩的人，從來沒有跑得過的。指著金玉閣，“是不是跑進了平的包廂里，我聽見剛才那里有響，快去問問”

走廊上的話傳了包廂，屋又響起了冷淡而嘲諷的聲音，“哦我結論下早了，你恐怕還是跑不掉的。”

包廂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吳青敲了敲門，“在下吳青，求見平公主。”

沈孝著氣，覺得渾神經都繃了起來，他抵著門口，一雙漆黑的眼向正座上懶洋洋的李述。

若是李述沒看錯，這雙向來冷肅深沉的眼，此時竟然出了幾分哀求的神。

沈孝神經繃，不自知的是，他此時的模樣著實是秀可餐。那張臉向來是一副冷淡至拒人千里之外的神，十分不好接近，可此時此刻，一半是因為中了藥，一半是因為失了，紅與蒼白織，趁得他格外倉皇可憐。

李述別開眼去，不再看沈孝的臉。

門外吳青又敲了敲門，“在下吳青，求見平公主。”

金玉閣里仍舊無人應答。

這時樓梯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是康寧長公主的隨侍衛，共有十個。方才他們都在仙客來門外待著，此時到傳喚，紛紛都上來了。

康寧長公主生氣了，今夜便是掘地三尺，都要將沈孝挖出來

從來沒有哪個瞧上的男人敢跑了的，從來沒有哪個面首敢違抗的命令。

康寧長公主理好了衫，從走廊盡頭的包廂一路走來，停在了金玉閣門前。

的聲音含著極大的怒意，“平，開門，我丟了東西，侍衛要進去搜查一番。”

金玉閣。

沈孝靠著門，臉幾近蒼白。

正座上的平公主在聽到康寧長公主的話后，懶洋洋的姿勢終于變了，慢慢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走來。

沈孝一雙黝黑的眼死死盯著，慢慢地對搖了搖頭。

這是他頭一次出這樣乞求的神。

沈孝張開口，想要對李述說些什麼，可他只是張開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應該求嗎

可是昔年曾折辱過他，那一夜像狗一樣討人歡喜的景在沈孝的腦海中歷歷在目，三年都不曾褪。

他厭惡。

可若是不求，寒窗苦讀十余年，好不容易中了狀元，了朝堂這麼多的努力，就要在康寧長公主的手中化作虛無。

沈孝閉上了眼。

他的權與野心，不能斷送在今夜，不能斷送在這件事上。

他再睜開眼，眼中盛滿了孤注一擲的絕。

李述這時已經走近了，離沈孝不過兩臂距離。

沈孝定定地看著，慢慢地跪了下來。

金玉閣里滿室寂靜，他跪在地上的聲音格外明顯。

低著頭，他道，“微臣求平公主。”

求什麼，他沒有說出口。

可二人都知道他在求什麼。

他求李述不要開門，讓他避過這一劫。

是最得圣寵的平公主啊，沈孝想，和康寧長公主分庭抗禮，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只要愿意幫他，就一定可以幫他。

可愿意嗎

李述沉默地站在沈孝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沈孝。

“沈大人，你擋著我開門的路了。”冷淡而輕嘲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