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 這小皇帝實在過分, 居然如此邀買人心!”
曹將軍臉上帶著氣惱神,手一拍桌子,把茶盞拍得俱都一震。
齊全和雖然素來跟曹將軍不怎麼和睦,但這回卻也站在曹將軍這邊。
“是啊, 國公, 末將看皇帝此舉實在不像話,他對孫郎將那些人褒獎有加, 卻偏偏錯過了咱們跟國公您,這分明是還記著先前跟國公爺您的仇。”
他說的這仇, 自然是指麗昭容害了聶妃小產的事。
蔣長勝神卻不見毫憤怒。
他近來讓人去研制火藥,已經有些眉目, 勝券在握之余, 未免有些志得意滿, 毫不把司空霖放在眼里。
但他也知道安人心, 這些個屬下惱怒,原因無非就是覺得司空霖只賞賜孫郎將這些人, 卻沒有嘉獎他們,他們面上過不去。
“好了,皇帝做事不周到,咱們就替他辦事周到便是。”
蔣長勝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對管家道:“去, 帶幾個人, 把皇帝的賞賜都拿回來, 給諸位將軍們分了。”
“是,老爺。”
管家答應一聲,帶著家丁們出去了。
曹將軍忙道:“國公, 末將并不是這個意思,這幾千兩銀子,誰會放在眼里。”
“就是,這些銀子末將等人怎好拿,該歸國公才是,國公才是這真正勞苦功高的。”
齊將軍奉承道。
蔣長勝臉上笑容越盛,他的手往下了,“諸位莫要再說,這點兒銀子就當做老夫的一點兒心意,論理,下面這些個若是會做人,也該獻出來才是。咱們也算是教他們怎麼做人。”
“是,是,正是這個道理。”
曹將軍等人大笑贊同。
而此時,孫府、白府各卻都是一片死氣沉沉。
孫郎將還想負隅頑抗,“周管家,這可是皇上賞賜給下的。”
周管家笑呵呵,雙手在袖籠里,眼角都笑出了皺紋,“孫大人可莫要我難做,這國公爺平日里對你們怎麼樣,你們也該心里有數。這會子是我來,還能好好跟你說話,若是派了親兵來,孫大人只怕面子里子都得丟了。”
孫郎將氣的握拳頭,牙關咬,臉頰繃著,脖子上青筋都凸出來了。
孫夫人按住他,勉強沖周管家出個笑容,“我們老爺糊涂了,我這就去讓人把銀子拿出來。”
使了個眼神,幾個婆子不敢耽誤,下去抬了銀子上來。
銀子都還沒來得及花。
周管家瞧了一眼,手一揮,幾個家丁上來將銀子抬了下去,周管家這才沖孫郎將、孫夫人拱拱手,“孫大人不必送,我們這就走,孫大人,您可得跟您夫人學學,什麼做識時務者為俊杰。”
他呵呵笑了一聲,領著人走了。
這群人一走,孫府這幾日洋溢的喜氣也仿佛隨之消散。
孫郎將低著頭,拳頭握,恨恨地一拳頭錘在地上,手背上鮮迸濺。
“老爺!”孫夫人驚呼出聲,抱住孫郎將的手掌,“您何苦拿自己出氣。”
“都是我沒用,你了這麼多委屈。”
孫郎將抬頭,眼里滿是紅,“你跟孩子們,這可怎麼辦?”
孫夫人勉強出個笑容,“怎麼辦?這有什麼,往年怎麼過的,今年怎麼過就是。橫豎旁人也不是不知道咱們家什麼況。”
孫郎將張了張,心酸不已。
他的夫人出生名門,但卻是格外知書識禮,可自從嫁給他,自己沒夫人過上一天優渥日子,還讓夫人總是被娘家姐妹嘲笑窮酸。
孫郎將心里涌出了恨意,不只是對自己,更是對安國公這些人!
“皇上,”曾青從外面進來,端了一杯海青拿天鵝(橄欖白果)茶:“安國公府今日派了不人去索取了您賞賜下的銀子,五萬兩賞賜,一分不
進了安國公府。”
司空霖接過茶盞,喝了一口,冷笑道:“安國公胃口倒真是不小。那些錢他賞給曹將軍他們了吧?”
“是,正如皇上您的預料。”
曾青對司空霖佩服不已。
司空霖放下茶盞,閉了閉眼睛,手指敲擊著扶手,“傳朕口諭,賞安國公五千兩,曹將軍二千兩,齊將軍二千兩……”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安國公蔣公為國鞠躬盡瘁,戍守邊疆多年,赫赫戰功……特賜五千兩。”
來宣旨的這回是曾青。
他念完圣旨,蔣長勝便漫不經心朝著順心殿的方向鞠躬,“微臣謝吾皇隆恩。”
“國公爺,真是恭喜了。”
曾青笑著道賀。
蔣長勝角扯了扯,皮笑不笑,“辛苦曾公公了,曾公公慢走。”
他沖管家點了下頭。
管家領著人,便上來抬賞賜。
侯文等人心里不忿,曾青卻還是笑瞇瞇,甚至還示意蔣長勝一旁說話。
蔣長勝心下疑,跟了曾青到一旁去。
曾青道:“國公,皇上聽說您收了孫郎將他們的……”
蔣長勝明白他要說什麼了,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曾公公,話可不能說,那些銀子是孫郎將他們的孝敬,老夫也是迫于無奈才收下的,并且那些銀子,老夫分文不取,都賞賜下去了,可跟老夫無關。”
“國公爺這是在說笑吧?”
曾青拱拱手,“陛下對您等另有賞賜,那些銀子還是還回去吧。”
蔣長勝皺眉,“曾公公莫要胡說八道,再說話,莫說你是皇上的人,還是什麼人,老夫好脾氣,老夫手下的兵可不是好脾氣的。”
幾個親兵聽到這話,拔刀看向曾青一行人,刀劍爭鳴的聲音人膽寒。
侯文等人嚇白了臉。
曾青會意,沖蔣長勝拱拱手,“國公就當奴才什麼都沒說吧。”
他領著人退了出去,去曹府、齊府各都送了賞賜,等事辦完,還不忘過去孫郎將那邊。
“曾公公。”
聽說曾青來了,孫郎將忙迎出來。
“孫郎將,”曾青跟他見過禮,笑道:“今日只當是咱家進門討杯茶,莫要隆重。”
“是,是。”
孫郎將忙讓人去沏茶上來。
茶上來后,曾青看了眼侯文等人,侯文等人識趣退了出去,孫郎將也忙讓家仆們都出去。
沒了外人,曾青這才從袖子里取出一張銀票推到孫郎將跟前。
孫郎將嚇了一跳,“公公,您這是?”
“孫郎將莫要多心,這是皇上的意思。”
曾青嘆了口氣,“原本皇上是想讓安國公把你們的銀子還回來,誰知道國公爺油鹽不進,好在皇上事先也想到這點兒,讓奴才上帶了千兩銀票給您,這錢您看著花,該給誰就給誰。”
孫郎將剛剛還為皇上賞賜安國公等人而不滿,此刻他知道皇上的用意,心里酸酸麻麻,、愧疚、自責涌上心頭,“不,這下怎麼能收!”
“您就收下吧。”
曾青道:“這錢是皇上自己私庫里的,您若不收,皇上只怕都要睡不好了。”
一聽說是皇上自己的錢,孫郎將的心越發沉甸甸,他如何不知道皇上自己也不容易,戶部被林家那邊把著,國庫里有多錢,眾人心知肚明。
“這錢下收了,請公公幫下帶句話給皇上,皇上的恩典,微臣沒齒難忘。”
孫郎將起來,沖著順心殿的方向,重重磕了個響頭。
曾青忙把人攙扶起,“孫郎將放心,咱家肯定把話帶到。”
……
司空霖放下狼毫筆,看著雪白宣紙上偌大的一個怒字,這怒字筆尖銳利,仿佛要破紙而出,濃墨重彩,游云驚龍。
“皇上這字寫的真好。”
曾青雙手捧上一條
溫熱的巾帕。
司空霖接過手,拭了雙手:“還差些火候,這把火燒的不夠旺。”
曾青笑道:“這火不夠旺,想來是柴火不夠。”
司空霖回頭看曾青一眼,頗為贊許,“說是極是,那朕就再添一把柴火。”
他拿起宣紙,在跳的燭火上點燃,看著火舌吞沒宣紙,淡淡道:“傳林妃前來侍寢。”
“林妃,居然是?!”
麗昭容怔怔地看著打聽消息回來的松紋。
松紋等人不敢開口。
本來夜里聽見靜往這邊過來,大家以為皇上興許是翻了他們昭容的牌子,畢竟皇上才賞賜過安國公,想來是把之前的事翻篇了。
沒曾想,承恩車送走的卻是林妃。
麗昭容手里的帕子已經被□□得不像樣。
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里的嫉妒幾乎能化火焰吞沒了這個瑤池宮。
聶妃能得寵,林妃能得寵。
為什麼皇上卻不肯寵幸!
哪里不如人。
如果麗昭容知道林妃此刻的心,肯定就不會這麼惱怒了。
林妃一華服,可司空霖卻看都不看一眼,他手里拿著個石,正用小刀雕刻著。
“皇上,”
林妃終于忍不住這死一樣的寂靜,出聲試圖吸引司空霖的注意力。
司空霖作一頓,回頭看,“你可以在龍床上睡,朕今晚不打算睡。”
林妃握了拳頭,惱涌上心頭,“皇上難道就真的看不上臣妾?!那還不如讓臣妾現在就離開。”
轉就要走。
可走出幾步,后毫沒有追趕的腳步聲,也沒有挽留的聲音。
林妃站住腳步,回頭,司空霖低著頭,本不在乎走不走。
林妃心里有一種氣餒的覺。
知道,自己的算計被司空霖看破了,司空霖本不在乎走不走,也知道本不愿意走。
寧愿被人羨慕嫉妒,也不愿意被人同! com
寄居凌家的林嘉色如海棠,妍媚動人,可惜出身寒微。凌家最耀眼的探花郎,九公子凌昭知道自己絕不會娶她為妻。既然如此,為了讓這女子不再亂自己的心,凌九郎快刀斬亂麻地為她挑了個夫婿,把她嫁了。林嘉回門那一日,裊裊娜娜站在庭院的春光里,眉間熾艷,盡是嫵媚風情。回眸間笑如春花絢爛,柔柔喚了聲:“九公子。”那一刻,凌九郎悔了。
某日修國史,論起丹陽公主與其駙馬、亦是當今宰相言尚的開始,史官請教公主府。 公主冷笑:“我與他之間,起初,不過是‘以下犯上’、‘以上欺下’的關係。” 宰相溫和而笑:“這話不用記入國史。” 宰相再回憶道:“起初……” 起初,丹陽公主暮晚搖前夫逝後,她前往嶺南養心,借住一鄉紳家中。 暮雨綿綿,雨絲如注,公主被讀書聲驚醒。 她撩帳,見俊美少年於窗下苦讀。雨水濛濛,少年眉若遠山遼闊。 公主看得怔忡,她搖扇,俯在他耳後提點他: “只是死記硬背,卻文理不通,氣勢不足不暢;家中無權無勢,你又不去交際。這般讀下去,再過十年,你科考也中不了。” 雨水叮咚下,少年仰頭,被她望得面紅之時,又欣慰這位公主可算做個人了。 得公主提點之恩,數年後,少年入朝堂。 之後尚公主,爲宰相,國士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