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夜鶯和周景淮說話的工夫，安娜一溜煙地跑了進去。

村委會的院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到頭。

安娜拔高聲音：“知意！你在哪？我是安娜，我來看你了！”

房間里，沈知意正在睡覺。

聽到外面的靜，晏沉風皺了皺眉，起走出去。

安娜健步如飛，一不小心就撞上了男人寬闊的膛。

了作痛的腦門，看到來人是晏沉風，立馬抓住他的手臂。

“晏總，知意在哪？我要見。”

晏沉風盯著安娜看了幾秒，默默將的手下去，道：“知意正在睡覺，麻煩小聲一點。”

安娜微怔。

見男人表凝重，更加確信心中的猜想。

抿了抿，低聲音：“那……那等醒了我再過來吧。”

男人“嗯”了一聲，轉走進房間。

看著晏沉風清冷的背影，安娜怔怔出神，直到風掣過來摟住的肩膀，才回過神來。

“走吧，先去放行李。”

安娜點點頭，懸在邊的話到底還是咽了下去。

周景淮帶著三人到自己住的地方，給他們分別倒了杯水。

空氣很安靜。

眾人不發一語，各自揣著心事。

“我沒想到你們會突然過來。”周景淮忽然開口，“原本想著能瞞一天是一天，畢竟這事除了我和云霧之外，其他人也幫不上忙。”

“所以，知意到底怎麼了？”夜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心里不好的預越來越強。

事已至此，周景淮也不打算再瞞。

“知意在攻破萊茵島的時候遭到暗夜閣伏擊，中了一種很難解的毒，我們這次來墨竹村，就是為了尋找研制解藥的原材料。”

“知意中毒了？！”安娜兩只手抓著沙發，口中喃喃自語，“怎麼會……”

萊茵島一戰已經過去很久了。

這麼長時間，居然只顧著和風掣談，一點都沒察覺！

“你們不需要自責。”周景淮道，“生病的人本來就沒力社，知意也一樣，只想安安靜靜地養病，所以選擇瞞著你們。”

“那晏沉風呢？我哥說他腦子燒壞了，忘了好多事，他現在這個樣子還能照顧知意嗎？”

提起那個男人，周景淮臉沉下去，冷聲道：“他只是把知意忘了，腦子還是正常的。”

“什麼意思？”風掣懵了，“你是說，他只忘了知意一個人？”

“還有和暖暖。”

“……”

“不是，我怎麼聽不懂？”風掣抓了抓頭發，“我聽說過選擇失憶，但哪有專門把老婆孩子忘了的，這是什麼邏輯？”

“你可以把它理解一種逃避。”夜鶯道，“因為他太在乎知意，不能接知意生病的現實，所以開啟了自我防機制。”

風掣兒聽不懂什麼自我防機制，只知道晏沉風把沈知意給忘了，還是在這種節骨眼上，滿腦子都是“荒唐”兩個字。

“那知意怎麼辦？現在正是需要晏沉風的時候，那家伙把忘了，的病不會更嚴重嗎？”

“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夜鶯蹙眉，“晏總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他不是還陪著知意嗎，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為doctor和云霧提供幫助。”

“小破鳥，我發現你有時候太理智了，都不像個人。”

“我只是就事論事。”

“啪——”

兩人正劍拔弩張，安娜手一抖，不小心把杯子摔在地上。

“對不起……”安娜里嘟囔著，表恍惚，了幾張紙巾低頭去地上的水。

“放著吧，我來收拾。”察覺到安娜狀態不對，風掣搶走手里的紙巾，讓夜鶯帶去里面休息。

安娜在夜鶯的陪同下來到里間，一臉麻木地坐在床上。

想到這段時間對沈知意的疏忽，再也忍不住，抱著腦袋用力捶打起來。

“金安娜，你真是個豬腦袋！”

夜鶯嚇了一跳，連忙抓住的胳膊：“你干什麼？”

“我恨自己沒早點發現！”安娜掙開夜鶯，頭發糟糟地糊在臉上，“暗夜閣的毒……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這麼長時間我都沒發現異樣，本不配當的朋友！”

“話也不能這麼說……”

“但事實就是這樣！”安娜咬著，眼睛紅紅的，“風掣跟我求婚之后我就跟他搬出去了，想想看，那個時候知意已經病了，但我完全沒有察覺……真是混蛋了！”

“好了，安娜。”夜鶯嚴肅地打斷，“你現在自責毫無意義，不如想想怎麼幫doctor和云霧排憂解難。”

此時，客廳里。

風掣從周景淮那里得知了“踏雪”的生長周期，陷漫長的沉默。

良久，他遲疑地問：“你說的那個斯芬到底是什麼來路，可信嗎？”

周景淮搖了搖頭，“不清楚。”

“不清楚？！”風掣睜大雙眼，“你的意思是，他說的也有可能是假的？”

“嗯。”

“不是……”風掣深呼吸，“周景淮，你在跟我開玩笑嗎？一個來路不明的家伙跟你說墨竹村有研制解藥的原材料，你就放下實驗室跑過來了？”

周景淮點點頭，表平靜。

“我看你是和晏沉風一樣腦子壞掉了吧？”風掣倏然起，居高臨下地看著周景淮，“你都說知意時間不多了，還在這里等待奇跡，有沒有搞錯？”

“你可是華國最優秀的醫生，連你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一個鄉村醫生怎麼可能搞定？你就不怕他是暗夜閣余孽派來的臥底？！”

周景淮抬眸，幽深的眸子盯著他，一字一句：“我已經盡力了。”

“你……”風掣張了張，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周景淮會相信一個無名村醫的話，跑到墨竹村守著荒山等“踏雪”長出來，一定是因為走投無路，別無他法。

不然以他的格，絕不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

思及此，風掣不回想起他們之前在茶舍聚會的場景。

那天周景淮表現得很憔悴。

別人閑聊的時候，更是直接在躺椅上睡著了。

想必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在拼命研制解藥了吧。

風掣平復了一下緒，問：“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周景淮搖了搖頭，眼底的死寂已然說明一切。

“對不起……”風掣坐回到沙發上，嘆了口氣，“咱們小組最先知道這件事的人就是你，付出最多的人也是你，我沒有理由，更沒有資格指責你。”

周景淮靠在沙發上，輕輕閉上雙眼，喃喃道：“無所謂了。”

對他而言，哪怕其他人什麼都不說，他也早就在心里把自己罵了一萬遍。

畢竟如果當初在船上他盯著沈知意喝了解藥，事就不會發生。

如果他的醫能再湛一點，實驗就不會宣告失敗。

可惜，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

……

夜鶯安完安娜，一個人到院子外面氣。

祝藍像是知道會出來，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嗎，小葉子？”

夜鶯抿了抿，道：“正要找你解釋。”

“那來我的房間吧。”

祝藍帶著夜鶯去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

在今天之前，以為夜鶯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

沒想到，居然認識沈知意和周景淮，還和他們關系匪淺。

“對不起，我之前騙你了。”夜鶯頓了頓，“不……也不算騙吧，我確實是學生，但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份。”

祝藍看著，等說下去。

“mar聽說過嗎？我是組織里的員，主要負責偵察工作。”

聽到這個答案，祝藍并不意外。

早就發現夜鶯的偵察能力異于常人。

不然，也不會輕不會輕輕松松就找到這里。

“我和知意，還有周景淮在一個小組里共事，有很多年的，之所以沒告訴你，是因為怕你不能接……”

“不能接？”祝藍歪著頭，發垂在臉頰兩側，“你指什麼？”

夜鶯皺了皺眉，道：“你之前不是說過最討厭別人查你？還有你的前任，也是因為查你被踹的……”

“那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夜鶯言又止，“是沒什麼關系，但我的長項就是這個，屬于準踩雷。”

祝藍盯著夜鶯看了幾秒。

須臾，“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可的。”

“……”夜鶯微怔，臉頰微微發燙。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敲門聲。

夜鶯把門打開。

目所及之，一位容貌艷麗的貴婦人站在門口。

姜緒晚看到夜鶯愣了一下，探頭問：“祝藍呢？”

“夫人。”祝藍匆匆走到姜緒晚面前，給夜鶯使了個眼，“小葉子，你先進去。”

夜鶯沒說什麼，轉進了臥室。

早上晏沉風把沈知意抱走之后，錄音的事不了了之。

但姜緒晚心里一直過不去。

堅信祝藍和晏沉風有一。

不然也不會在電話里說那些話。

“夫人，找我有事？”

雖然早晨被姜緒晚誤會，但祝藍這會兒還是客客氣氣，保持著對長輩的基本禮節。

姜緒晚睨一眼祝藍，徑直走進去，坐在沙發上。

“夫人，早上的事……”

“你到底怎樣才能離開這里？”姜緒晚開門見山，“說個條件吧，只要不是太過分，我都答應。”

祝藍皺眉，“夫人，您誤會了，我跟晏總真的沒關系。”

“還狡辯？”姜緒晚冷笑，“你跟他沒關系，錄音里的容怎麼解釋？”

祝藍低著頭，瓣抿，表很是為難。

“夫人，這關乎到我和另一個人的私，我……”

“祝藍，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姜緒晚打斷祝藍，掏出手機，“既然你執意不肯離開，那我就把你的所作所為匯報給人事部，讓他們來決斷。”

“等一下。”

躲在屋子里的夜鶯聽不下去了，邁著大步走到姜緒晚面前。

姜緒晚蹙眉，“你又是誰？”

夜鶯沒有回答姜緒晚的問題，而是道：“祝藍不可能和晏總有染。”

“為什麼？”

“因為喜歡的人是我。”

話落，空氣陷寧靜。

不僅是姜緒晚。

連祝藍都出不可思議的表。

和夜鶯的關系沒對任何人說過。

兩人對外都是以姐妹相稱。

不是祝藍不想公開。

而是覺得夜鶯還小，如果這件事傳到同學耳朵里，會給帶來不好的影響。

可現在，卻當著姜緒晚的面承認了……

姜緒晚一臉錯愕地看著面前的孩子，懷疑自己聽錯了。

祝藍喜歡？

可是……

們不都是人嗎？

“很驚訝嗎？”夜鶯表淡定，“我以為這個年代，人喜歡人已經是很正常的事了。”

姜緒晚：“……”

倒也沒有吧？！！

見夜鶯承認了，祝藍索順水推舟，將拽到后。

“夫人，我在電話里說的‘見不得’，就是指我們兩個人的關系。”

“這……”

“晏總之所以招我做助理，也是因為清楚我的取向，知道我不會給太太帶來任何威脅。”

當初晏沉風讓轉到總經辦時，對說過原因。

祝藍表示理解。

的工作能力強，又因為取向不會節外生枝。

對晏沉風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這些是我和祝藍的合影。”夜鶯打開手機里的相冊，遞給姜緒晚，“未知全貌，不予置評。您僅僅通過一通段錄音就給祝藍上第三者的標簽，未免有些武斷。”

姜緒晚看著手機里兩人親的合影，思緒一團。

怎麼也沒想到事的走向會是這樣……

“夫人，現在我可以留在這里了嗎？”祝藍的聲音將的思緒拽回來，“我是花市人，對這邊的一切了如指掌，晏總讓我跟在太太邊，是希能更好的照顧，僅此而已。”

聽到祝藍這麼說，姜緒晚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是挨了一掌。

歲數大了，不明白年輕人的世界，卻也知道自己冤枉了好人。

早上把祝藍罵得狗淋頭，還不聽解釋。

現在想想，跟怨婦有什麼區別？

“小祝，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姜緒晚起，向祝藍道歉。

祝藍連忙扶住，“誤會解開就好，您也是為太太著想，我能理解。”

姜緒晚聞言，心里更加過意不去。

就在這時，夜鶯的手機響了。

接起電話。

兩秒后，迫不及待地沖出房間。

“小葉子，你去哪？”祝藍在后面喊。

“知意醒了，我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