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 陸白與蒙俞又去了國，開啟北地區的巡回演出。但狀態不是太好，每次上臺前都會張得干嘔。

由于這種況太過頻繁, 連蒙俞都起了疑心, 忍不住問:“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陸白卻很淡定, 擺擺手說當年來國的時候也這樣, 水土不服就會嘔個不停。

可等到巡演圓滿結束，從張的心中離出來后，才意識到經期已經半個多月沒來，小腹也在脹痛。

終于張了起來, 在離開國的前一天買了只驗孕棒。

——果然, 是一深一淺兩條杠。

那天天氣極好，晴空湛藍, 陸白一個人坐在酒店床上發了許久的呆。

本能的反應，是給國正于睡眠時間的季扶打電話。可手里這驗孕棒的樣子，又實在太悉。

當年假孕, 也是這樣一深一淺的兩條。

深思慮之后, 陸白決定先按兵不, 回國了第一時間就去醫院檢驗。等百分百確定這件事后，再告訴季扶。

……畢竟二叔年紀大了, 可再不了假消息的刺激了。

因為季扶說好了會來接, 所以陸白刻意騙他要晚一天回國，自己則一出機場就戴上墨鏡直奔附近的醫院。

結果出來得很快, 不到兩個小時，就取到了報告。

陸白怔怔地看了一會，立刻跑出醫院，打了輛車直奔星帆大廈。

又到了一年的四月天, 木棉花開滿城的時節。窗外遠遠去，那一支支的殷紅花骨，迎風傲立，頗有一倔強艷之。

這種紅火的植，生命力實在強盛，讓人看著歡喜。

突然“啪”地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砸到了車頂。的士司機見嚇了一跳，解釋道:“別擔心小姐，最近木棉花開了，偶爾會往下掉，聲音特別大。”

陸白笑著點了點頭。

突然心頭一，想起兒時母親曾說過，在快要出生的時候整個梧川的木棉花都落了，飛絮飄滿了草坪與水塘，遠遠去如同白雪一般。

后來，母親給起了“落落”作為小名。

“落落，木棉是英

雄之花，驕傲，臨風而立。所以你不能隨波逐流，媽媽要你抓住一切機會，獨立，強大，做真正的自己。”

……哪怕從小到大盡了輕視，不公和冷落，母親這些話也早已牢牢刻在骨里。

畢生追求的，便是獨立，強大，和真正的自己。

只有這樣，才能擁有那平等溫的。

陸白怔了許久，雙手握在小腹前，輕聲低喃道:“媽媽。我也要當媽媽了。”

抵達星帆集團后，在大廳做過登記后，直接去了大廈頂樓。

前臺的小姑娘還算機靈，端茶送水時曾見過季扶桌上那個水晶相框，又看葉敘那日對陸白那畢恭畢敬的態度，忙將迎進董事長辦公室。

“扶，扶，我——”

陸白興沖沖地推開虛掩的門，拔高的音調卻戛然而止。因為錯愕地發現，房除了季扶和葉敘，還坐了幾位正在討論軒建重要項目的高管。

季扶回首的視線中還帶著工作時嚴肅的冷漠，其他高管更是不明所以，有人甚至不悅地皺了皺眉。

他們皆不知眼前這風程仆仆的小姑娘，就是傳聞之中的季太太。

陸白尷尬不已，磕磕地說了聲對不起，轉便溜。

原來子沉靜，不曾這樣冒冒失失過，今日是太想見到季扶了，竟丟了這麼大個人。

可還沒走兩步，后就傳來了清冷的男聲:“落落，回來。”

不等反應，葉敘已經干脆利落地將幾位高管“請”出了辦公室，又恭敬地替陸白取下背著的沉重琴盒，最后心地替他們合上了門。 眾人這才嗅到了八卦的滋味，紛紛回頭去看，但辦公室的百葉簾已經毫不留地合上了。

呦……

不簡單吶。

辦公室里一時寂靜無聲，線也變得曖昧了許多。季扶長疊地坐在皮椅上，微笑著歪頭，順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

他作優雅，陸白卻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只能低下頭，再次道歉:“抱歉啊，我打擾到你們工作了。”

季扶臉上卻沒有毫被打擾到的不悅，拍了拍自己的大，示意道:“

來我這兒，小騙子。”

“……”

“你不是說明天才回國嗎，打什麼壞主意？”

陸白這才反應過來，想起包里那張檢查報告，驀然又找到了一些底氣。干脆大大方方地過去摟住他的脖子，坐到了那雙長上。

……反正，今后有寶寶護，他也奈何不了。

*

葉敘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才坐下喝了口茶，氣還沒勻，季扶一個電話又將他召了回去。

他一面急沖沖地往外趕，一面百思不得其解:這夫妻倆久別重逢，不好好溫存一下，把他回去當電燈泡做什麼？

回到董事長辦公室，陸白正坐在季扶的辦公椅上，看上去尤為小。的臉紅撲撲的，與葉敘一對上視線，立刻就垂下了眼皮。

？？？

沒等葉敘反應過來，站在邊上的季扶已經沉著地代道:“明天給太太安排一個全面的孕檢，另外，替我找兩位高級營養師。”

“……”

“噢，傭人也再請兩位，陳嬸大概是忙不過來了。”

葉敘是何等機靈之人，這會子已經面喜，忙道:“大喜事啊，恭喜先生，恭喜太太！”

陸白害地低頭說了聲謝謝，季扶卻只是微微頷首，又吩咐道:“對了，廚師也再請一位。”

“好嘞，我這就去辦！”

葉敘笑盈盈地又說了一堆吉祥話，這才推門出去，臨了還妥帖地回頭道:“先生，您若還有什麼需求，隨時找我。”

大門“啪嗒”一聲重新合上，陸白才輕了一口氣，無奈道:“扶，你嚇到我了。”

是中午抵達的軒城，馬不停蹄去醫院做完檢查，等報告，趕過來時已經接近黃昏。太漸漸從地平線消失，城市暗下了日，染上了五彩斑斕燈的彩。

季扶的臉，在這日暮中變得尤其溫。

“我怎麼也沒想到，會這樣順利。”

他緩緩蹲下，輕輕握住陸白的手，挲著，又仰起頭，眼波流轉:“你知道的。我多麼想要一個和你的孩子。”

曾幾何時，被他圍困在婚姻中的陸白，不惜跳窗逃跑也要去醫院弄掉與他

的孩子。可如今，興沖沖而來，是為了給他這個偌大的驚喜。

季扶發現，神原來真的待他不薄。

在他終于學會了如何去的時候，他就得到了全世界最想要的與幸福。

陸白垂著眸，濃的睫羽微微抖了抖。出手，著季扶冰涼的面頰，輕聲道:“扶，我相信，你會是一個很好的爸爸。”

*

大概是懷孕之后，人會變得特別敏，陸白很快發現，季扶喜悅的心漸漸染上了一不易察覺的霾。

雖然他在極力掩飾，晚飯的時候，還是不由自主地頻頻走神。

窗外繁星點點的天，也莫名地堆積起了烏云，在夜時分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凌晨時分，陸白迷迷糊糊覺季扶吻了吻的額頭，就悄聲地下了床。他作很輕，生怕吵到，連關門的聲音都微乎及微。

可就這麼一點點聲響，陸白就睡不著了，輕輕旋開了床頭的暖燈。

……的疑只有一瞬，便很快明白，季扶在為什麼而憂愁。

他心中一直有個結，因著那深深扎在基因之中的，不知何時會發的滅頂之災。這恐慌，大概是在他越幸福的時候，就越會出來作。

陸白抿了抿，穿著單薄的睡下了床，出門去尋人。

果然，書房的門里，還微微出了些許燈。

陸白推門而，里頭是無比濃重的煙霧，本能地被嗆著咳了一聲。季扶抬眸看到，忙扔掉了手中的雪茄，開窗通風，接著又一把摟住的腰，將人抱了出去。

他的綢睡多還是沾染了煙味，陸白擰眉，用力拍了他一下:“你才是騙子，你不是說不了嗎？”

季扶確實戒了幾個月煙，但面對的責難，還是老老實實地認錯:“抱歉，下次不了。”

頓了頓，他又憐地關心道:“怎麼不睡？是我吵醒你了嗎？”

陸白抿著，反問他:“你呢，為什麼心事重重的模樣？”

花園里還亮著暖燈，走廊的窗了些許微亮的天，雨滴打在窗外的樹葉上，噼里啪啦作響。

季扶沉了一陣，才的頭

，輕聲道:“大概是快要當爸爸了，張得睡不著。”

陸白也笑了。

輕輕地擁住季扶，把頭扎進他的懷中，低聲道:“別擔心啊，扶。你自己不過才百分之十五的患病幾率，再被我的基因減去一半，寶寶只會是健健康康的。”

“……”

“你忘了嗎？我說過會讓你活在里，你永遠都不可能生病的。”

陸白仰起頭，漆黑的雙眸閃爍著溫的點，信誓旦旦道:“以后，有我和寶寶一起你，你會活在更多更多的里，就更加安全了。”

過了很多很多年以后，季扶仍然記得陸白那天的神。

這樣一個纖瘦弱的姑娘，小了他整整一的年歲，卻用那樣堅毅明亮的眼神，給他注了這一生最大的勇氣。

他為什麼會這樣深陸白呢？

因為從小生長在淤泥之中，卻從未有一刻向命運低頭。勇敢，執著，倔強而憎分明，由而外翻涌著，是無窮無盡的生命活力。

季扶貪著陸白上這勁兒。

這讓他永遠相信，只要與在一起，一切好的事都正在發生。

兩人在幽暗的走廊里相擁了許久，季扶不自地俯，親吻了陸白的。也配合地墊著腳，仰起頭，主地摟住了他的脖頸。

直到彼此的氣息都混得不樣子的時候，他才不得不松開了，啞聲道，“很晚了，去睡吧。”

陸白卻挑了挑眉，突然狡黠地笑了。

“扶，說起來，有一件事才很難辦呢。”

出纖纖手指，慢條斯理地解著季扶領口的扣，用的語氣勾引著，“這才開葷幾個月呢，你又迎來了十個月的期，夠悲慘的呀。”

“……”

“怎麼樣，你忍得住嗎，季先生？”

的著他，那作的手指也探進領口，輕地上結實的。季扶明知刻意使壞，卻又真的只能無可奈何。

他一把抱起陸白下了樓，咬牙切齒道:“你就作吧，小家伙，這些賬，將來我會連本帶利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