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些心,問梁皇后:“皇后很喜歡這個田氏?”
梁皇后笑了:“陛下擔心臣妾被收買了吧?臣妾有您的寵,貴為國母,天下間還有什麼能夠收買臣妾呢?臣妾不過是聽陛下說了這些,有而發。
天下男,皆為陛下子民,田氏既然有這個能力和心氣,合該給機會為朝廷效力。要說子這不能做,那不能做,當年臣妾也曾著戎裝,跟隨陛下左右呢。”
“行,那就聽皇后的。”皇帝還不放心:“一人獨立掌管窯務,怕是許多人不服,嚷嚷起來朕也覺著煩,就做邵璟的副手罷。”
梁皇后達到目的,便不再提及此事,笑地陪著皇帝進膳說話。
與今上非凡,一直寵,貴為國母,這世間的確沒有什麼能夠收買,然而有一件東西是沒有的。
那就是兒子。
宮中諸妃皆無子嗣,皇帝卻終有一日殯天。
屆時新帝登基,宮中一切都將被打重來,需要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阿九不堪大用,小羊德才皆備、行事穩妥,將來必大。
邵璟和小羊先后都曾懇請過幫忙,而田薇的本事有目共睹,為國母,才惜才并沒有錯。
三日后,邵璟正式就任將作監從六品司使,掌窯務,程保良與另一名劉姓員任副使,田薇為七品司寶協助監理瓷制作。
任命一出,簡直炸了鍋。
但凡知道的都在議論這件事,許多守舊的員更是堅決反對。
反倒是最有發言權的各家制瓷窯場與名匠始終保持緘默,這些年來田薇做過的事、制作的瓷,都在大家眼里,邵璟做明州市舶司提舉這幾年,利國利民的事更沒有做。
草微山人不是沽名釣譽之輩,不過是個協同監理的職位,當得,也是實至名歸。
史們嚷嚷個不停,皇帝不耐煩了:“主事的又不是,且早年修司本就歸屬廷管制,廷監理織染、香藥的一個不,你們怎麼不說?田薇不能做此事,你們倒是來個比做得更好的啊。”
一個史艱難地道:“陛下,不是這麼回事……”
“那是怎麼回事?”皇帝冷冷一笑:“此乃小事一樁,不必再提。”
與此同時,穆府同樣氣氛凝重。
穆老夫人坐在榻上,半垂著眼,慢慢捻著佛珠,一言不發。
小穆夫人、方氏等人依次立在下手,擔憂地看著立在穆老夫人面前的田薇。
田薇乖乖的束著手,雙腳并攏,站得直苗苗的,神可憐極了。
“啪”的一聲輕響,穆老夫人將佛珠放在矮幾上,淡淡地道:“阿薇,自你嫁穆家,我對你如何?”
田薇忙道:“家中從上到下,待我極好,沒得挑。”
穆老夫人嚴肅地道:“從前我曾與你說過,子最大的責任便是相夫教是相夫教子,琴棋書畫機巧不過是閑時的消遣罷了,拋頭面更不是什麼好事。早前你扮男裝窯場制瓷,引起多非議,更是險些以欺君之罪論,前車之鑒在此,你還不吸取教訓嗎?”
田薇把頭埋得更低了些,不想讓穆老夫人不高興,但這個機會來得如此不容易,每次努力了那麼多年,吃了那麼多苦頭,不想錯過。
“祖母,孫媳覺著,能做,發揮所長好的……”小心翼翼地想要說服穆老夫人:“若能做得好瓷,流傳百世,也是難得的殊榮……”
“你們夫妻鐵了心要去做這件事,圣令已下,我不阻攔你們。”穆老夫人沉聲道:“你們搬出去住吧。”
“祖母?”田薇想過會被批評被責罰,唯獨沒想過穆老夫人竟然要和邵璟搬出去住。
要是早幾年剛嫁過來那會兒也還好,大家都是陌生人,住在一起要磨合諸多沖突不習慣,就想著自己當家做主就好了。
現在不同,大家正是相融洽開心的時候,孩子們也日漸親,舍不得走。
小穆夫人、方氏等人也都驚呆了,見田薇流下淚來,忙分兩批,孫媳輩給田薇淚安,小穆夫人則向穆老夫人求:“孩子說的沒錯,這是殊榮,是天家恩典,多人求不來的,就讓試試罷。”
穆老夫人卻冷著臉毫不通融地道:“此事我心意已定,就這樣了。老大夫婦離世多年,我年紀也大了,阿璟早該自立門戶。”
小穆夫人又苦勸一回,穆老夫人始終不改主意,也只得紅著眼睛勸田薇:“孩子,要不咱們辭了?”
薛氏壯著膽子小聲道:“天子之命非是兒戲,豈容得朝令夕改?”
小穆夫人也沒了主意。
田薇委委屈屈回到房里,想起來又是一番眼淚,幸好兩個孩子都是乖巧懂事的,見心不好,一個乖乖的不哭不鬧,一個則拉著的手親了又親。
邵璟回來時就看到這麼一副景象,田薇趴在床上搭搭,依依趴在背上吃手指,曦哥拿著帕子給娘眼淚,不時嘟著小呼呼兩下。
邵璟心里又暖又,大步走過去,一手拎一個孩子丟出去給娘,坐到田薇邊輕的發頂,聲道:“哭什麼?不想搬走?舍不得他們?”
田薇委屈地趴到他懷中,說道:“我就是不明白,祖母為什麼這樣固執,半點不肯通融,我又不是去做見不得人的事。”
“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堅持自己的想法,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不肯更改。倘若的子不是這樣,也不會冒著風險接納咱們,庇護咱們。”邵璟替田薇去眼淚:“好了,別哭了,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田大人。”
“什麼七八糟的。”田薇被他逗笑,著拳頭捶了他幾下,心緒總算平靜了許多:“怎麼辦呀?”
邵璟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們搬走吧。”
田薇傻了:“真的要搬?為什麼?”
邵璟道:“我們給他們添的麻煩已經很多,趁這個機會搬出去,對他們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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