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花壇,他不吃驚。
許久沒來,全都變了樣。
自從黎新禾知道他在追黎箏,他就沒來過這邊,只是讓曾助理聯系業,把這邊翻新。
兩小只貓還在窩里安穩睡覺,他把貓罐頭打開放在窩前,等它們睡醒了吃。
冬天周末的早上,八點半,二世祖還沒起床。
昨晚開車陪黎箏兜風,回來快三點。
門鈴響了,靳峯把被子拉頭頂。
半睡半醒間,‘叮咚’個不停。
他了句臟話,掀被子起床。
住在這最煩心的就是,誰都能來敲門,不像住在公寓,沒有預約,誰都到不了他那層。
就算母親去了,也有家里阿姨開門,用不著他從床上爬起來。
“誰啊?”
不太隔音的門外,沒人應聲。
靳峯從貓眼里看到了一張面無表的臉,“等二十分鐘。”
他趿拉著拖鞋轉往浴室走,不時還打著哈欠。
傅凜背靠在過道防護臺上,北風呼呼作響。
他把玩著打火機,火苗被風吹著竄。
百無聊賴,屋里還沒靜。
傅凜翻看手機私信,他跟黎箏最后一次消息停留在【97】。
三個多月,他無形中,晾了那麼長時間。
他昨晚還跟說了句:你怎麼來了?
二十五分鐘過去,門開了。
傅凜收回思緒,進屋。
靳峯邊著頭發,指指廚房,“自己倒水,咖啡機在哪你自己找。”
傅凜關上門,把大掛起來。
他早飯還沒吃,空腹不想喝咖啡,倒了杯溫水。
靳峯一屁坐在沙發里,懶懶地陷進去,“來問我打聽公主狀態?”
傅凜靠在沙發扶手上,“不是。”黎箏的狀態用不著打聽,他知道現在肯定很難過。
靳峯稀奇地看著他,“咱倆還有什麼共同語言不?”
傅凜直白道:“沒有。”
不過說不定以后也許會有。
“那你找來了?”
有些話,在心里想著容易,說出口又是另一回事兒。
傅凜喝了半杯水,“我剛從蔣家回來,黎總喊我過去的。”
靳峯點點頭,并不驚訝。
因為他最近覺跟公主出去,總有人跟著,后來他的保鏢跟他說,那是負責黎箏安全的。
傅凜接著道:“提到了你,說你更理解箏箏,跟合適。”
“什麼?”靳峯猛然坐直,頭發也顧不上,“黎總這麼夸我的?”寵若驚。
黎新禾在圈子里出了名的有能力,本人很低調。
他沒怎麼接過,聽說私下里風趣幽默,格還溫和,不過談判桌上就是男版的傅凜。
靳峯拿巾胡了一把頭發,“我以為我在他們那些長輩眼里,一無是,除了吃喝玩樂,什麼都不行。”
他笑著,“咱媽眼真不錯。”
傅凜:“......”
蹬鼻子上臉了。
靳峯心舒暢,把巾放回浴室去,頭發還滴水,流在脖頸里清清涼涼。
“不過,”靳峯有自知之明,“咱媽抬了。我混賬的,一點責任心沒有,也不想負責任。”
所以,即便喜歡誰,最后因為責任而卻步。
靳峯突然狐疑地看向傅凜:“你什麼時候這麼閑了,竟然專程過來跟我說,咱媽夸我了。”
傅凜:“想問你個事。”
靳峯示意他說,他指指自己耳朵。
洗耳恭聽。
“向舒跟箏箏在汽車試驗場拍廣告那次,你知道了吧?”
“本來還不知道,那次打高爾夫,你讓向舒給公主道歉,我再瞎也知道怎麼回事兒了。”
靳峯打開凈化,想要支煙,煙盒空了,他又回到客廳。
“這事,你也覺得自己理的有問題?”
傅凜不知道問題出在哪,但肯定有。因為黎箏當時明顯不滿,是對他不滿,后來忙起來,他忘了這茬。
靳峯今天心好,就給他指點迷津一二。
“被人溜了的那種心你知道有多不爽?”
話說一半,靳峯去廚房倒了熱水,舀了幾勺糖放里面。
傅凜發現跟靳峯聊天很費勁,他跟有多癥似的,就不能安穩坐下來把一件事給說完再去做別的。
靳峯端著糖水出來。
傅凜等著他說下文。
靳峯坐在餐桌邊,不時吹兩下杯子,“公主那天早上不到五點就起來,開了三個多小時車過去工作,結果是被幾個人合起伙來惡搞,向舒知道后縱容助理跟經紀人,后來被公主揭穿,還自己委屈不清。”
傅凜想聽的不是這個,“你說重點。”
“重點就是,要是我當時知道公主被人穿小鞋,我直接拉著去當面跟向舒質問,就算向舒是我朋友也不例外。”
靳峯吸溜一口糖水,很甜,“作為我朋友,一點不尊重我喜歡的人,我還跟做這個朋友干什麼?”
‘咔噠’,傅凜點著了打火機,又松手。
“如果當時你知道了這事,直接給公主打電話,要帶去找向舒當面解決,肯定會,也不會讓你為難,不會真的讓你去找向舒質問。不就是要你一個態度嗎?”
“你倒好,讓向舒去給道歉,也不關心公主難不難過。”
靳峯真誠道:“道歉是次要,甚至都多余,因為這種傷害是故意的,道歉就顯得很假。”
“你該去給公主關心,一句就夠了。”
靳峯不清楚傅凜到底是怎麼說服向舒道歉的,“你是威脅呢,還是擺明了你的態度?”
傅凜沒瞞,“前者。”
不道歉,向舒就不用跟他打電話,不用到GR實習。
靳峯:“這就是跟家長懲罰犯錯的孩子一樣,你要是不怎麼樣,我就不給你零花錢。”
“看上去你是向著公主,其實細想不是那麼一回事,你站錯立場了,你下意識就把向舒當了你自己人,你覺得這一次確實是向舒錯了,也讓公主傷心了,不道歉會影響向舒資源和利益。”
糖水很好喝。
半晌過去。
靳峯斷斷續續說著,
“你把公主當了一個外人。”
“所以公主不滿,向舒敢肆無忌憚。”
靳峯甜滋滋喝著糖水,還問傅凜要不要來一杯。
傅凜沒搭理,細細琢磨剛才靳峯說的那番話。
靳峯坐直,順帶展個懶腰。
“公主吃醋不是吃你幫向舒的醋,是吃你對向舒比對好的醋,你要是什麼時候都把放在第一位,你就是偶爾幫向舒,跟向舒和其他朋友聚個餐,才懶得過問。也有異朋友,不是?”
“還有,”靳峯又想起來,“你看向舒的道歉,有一誠意嗎?當時你可在場。道歉也有個講究,公共場合犯的錯,得當著所有人面道歉,才是誠意。私下犯了錯,就私下找人道歉,這才是態度。”
今天說了這麼多,靳峯也不在乎多扯兩句,“你看向舒,別人還不知道跟公主發生了什麼,當著那麼多人面,還當著你的面,矯的拿著一瓶水遞給公主,要是公主不原諒,顯得小氣又沒涵養。這種道歉不是惡心人嗎?”
最后一口糖水,靳峯喝完。
“我夠意思了,之前一直暗中幫著你,發朋友圈給你各種提醒,沒撬你墻角,今天又給你指點了這麼多。”
靳峯坐到傅凜對面,雙疊,還嚴肅的架勢。
“我打算直面我的跟責任。”
傅凜抬眸,口而出:“什麼意思?”
靳峯支著額頭,“有了黎總的認可,當然,我知道這個認可只是跟你做個對比,不代表我真的好,不過我還是開心。”
傅凜無奈:“你是不是覺得好玩?”
靳峯認真起來,“這次我沒跟你開玩笑。”
他說了說為什麼想追。
“我最近被我媽給煩的不行,我想認認真真的追一回公主,之前我要是追了,好像有點不夠意思,現在徹底甩了你,就不存在我橫一腳的說法。”
靳峯突然笑了下,仿佛宣戰的覺,還是跟傅凜宣戰。
有點自不量力。
傅凜一言不發,就這麼安靜瞅著他。
靳峯淡定道:“咱倆現在在同一起跑線上,可能你比我要快,因為公主一時半會兒還忘不了你,這是你的優勢。”
當然了,他也有優勢。
他比傅凜年輕。
靳峯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我輸給你的可能特別大。”
贏得幾率很渺茫。
但不追,總有憾。
就算輸了,不丟臉。
他不是輸不起的人,傅凜也不是那麼小氣的男人。輸了,以后只當個朋友。他想會一下,責任是個怎麼回事兒。
輸了也不虧。”
靳峯友提醒傅凜:“之前我發朋友圈,多半是發給你看,想讓你多了解公主一點,知道近況。”
他不是朝自己臉上金,不是跟傅凜邀功,“別誤會,其實我是幫公主。以后的朋友圈,我就是真的秀恩了,可能會扎你心,你悠著點。”
靳峯說:“我住四樓,比你看的遠。”
傅凜鼻梁,他過來咨詢問題,結果咨詢出一個敵。
靳峯手機響了,鈴聲從臥室傳來,他進去接電話,
差不多時間,門鈴也響起。
傅凜起去開門,他沒有毫猶豫,直接拉開門。
黎箏懵了,恍惚間,以為自己做了個夢,可又知道,這不是夢。
站在面前的,是真真實實的傅凜。
邊還有油條,剛咬了一大口。
另一個手里拎著豆漿幾油條,還有靳峯喜歡吃的牛餅。
這還不算糟糕。
剛才下樓買早飯,風大,戴著羽絨服帽子,到了樓上剛拉下帽子,頭發被都趴下了,七八糟,還有幾張牙舞爪。
這是頭一回,在傅凜跟前邋里邋遢。
一點都不仙了。
轉念一想,現在跟他沒關系了,管他怎麼看。
傅凜把門徹底拉開,“我剛來,找靳峯有事。”
黎箏沒看他,把翻滾的緒下去。
換了鞋,徑直走去餐廳,“靳峯?吃飯了。”
靳峯對著電話道:“媽,不說了,黎箏買早飯回來了。”
黎箏已經不在乎形象,大口啃著油條。
靳峯走過來,“你怎麼那麼早?”
黎箏若無其事道:“睡醒了。”
其實是睡不著。
躺床上難,就爬起來。
昨晚靳峯陪兜了好幾個小時的風,禮尚往來,去給他買早飯,知道他懶得下樓。
靳峯洗了手,“剛出鍋的油條?”
“嗯,還熱乎著呢。”
靳峯俯,從拎著的塑料袋里叼了一油條出來,香噴噴。
他去廚房拿來兩雙碗筷,把豆漿倒碗里。
黎箏還買了咸菜,他又去找個小碟子盛放。
兩人坐下來,邊吃邊聊,儼然把傅凜當了空氣。
不把他當空氣也不行,他要是過來吃,黎箏肯定就走了。
靳峯想起來,“江小楠媽媽帶來的辣椒醬很好吃,甜的,不太辣。”他去冰箱拿來一瓶,又順手捎了一火腸。
剝開來,掰了一半給黎箏,“蘸著醬吃,人間味。”
傅凜拿了本雜志翻看,翻了幾頁,不知道上面在講什麼。
不時,他偏頭看一眼餐桌那邊。
黎箏跟靳峯直接用手拿了半火腸吃,一點不講究。
他想起大學期間,他跟蔣城聿野外求生,經常架起火直接烤饅頭吃,那時候也是什麼都不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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