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天之后, 蔣津語知道了，再之后, 喬逸也知道了, 梁聿之已經徹底明確地從上一段故事里move on ，有了新狀況。但他們都不知道新任主角是誰。

 當事雙方，西澄和梁聿之誰也沒有去公告這件事, 或許他們都認為時機不到。

 默契的不止這一點。

 回到北京之后，恢復工作模式, 他們的整個狀態似乎都建立在無言的適度的默契之上。譬如，他們很多的空余時間都共同度過，但誰也沒提出要住到一起，他們有時候待在順義，和kiki一起，有時候也留在西澄那里。

 梁聿之第一次去西澄的小屋過夜時, 非常不適應, 因為的廚房實在太小，且完全是個擺設, 要什麼沒什麼，半夜想煮個面吃, 翻遍了櫥柜, 只找到幾包干脆面, 的冰箱里沒有蔬菜水果，只有咖啡和速食。而顯然已經這樣生活了很久。

 梁聿之很無語，第二天早上去買了一堆東西填充的廚房和冰箱, 一件件往里放的時候, 說話忍不住就尖銳了一點。

 “又不是沒錢, 學人家艱苦樸素, 有意思吧？”

 “天天喝咖啡吃垃圾泡面，過了二十五開始吃保健品，是你的人生規劃嗎？”

 他的語氣很平淡。

 西澄卻聽得想笑，“好久沒聽你這麼講話，我都快忘記了。”

 對上他的眼神，又立刻正經解釋，“我也不想艱苦，我就是懶。”

 但再懶也還是不能做到心安理得干看著他忙碌，但凡梁聿之做了飯，吃完多要幫忙收拾一下。

 也是梁聿之來之后，西澄才切實地到loft確實不太方便，的沙發小，施展不開。中途轉去臥室的話就得爬樓，有一次兩個人差點一起摔下樓梯。

 在前一天晚上下定決心換個平層，等到第二天醒來又放棄了，住得久了有，而且懶得看房子懶得搬家，不想。

 梁聿之也就那麼勉強著，后來好像習慣了，練地抱走窄窄的樓梯。

 一切漸漸趨于穩定，很忙碌的時候他們會在周中見一次，再等到周末一起過。

 首都短暫的春天就在這樣平靜規律的日子里溜走了。

 五月末，西澄出了趟遠差，從昆明回來那天是周日。

 梁聿之有空，去機場接。

 車子往回開，直接去順義他家里，他備了菜要做晚飯。到了之后西澄先去洗澡，上次來是大半個月之前，進臥室看到床品換了新的，依然是灰，這次淺一點兒，偏白。梁聿之依然是那樣，他所有的東西都是一干干凈凈的冷清，有種統一的氣質。

 西澄洗完澡吹干頭發，去帽間穿服。

 在這里留了兩套服，同樣的，家里也有他的。

 天氣已經很暖，西澄穿了那件薄的長款t，當連穿。從帽間出來，照常喜歡去置架下一下那個消波塊。

 喜歡梁聿之這個好習慣，一樣東西放在某個位置就永遠在那里，不會莫名其妙變、更換，被新的擺件代替，它穩固地待在原，自始至終的安定。

 西澄下樓，走去梁聿之邊。

 他已經在煮湯，見來，看了一眼，洗浴之后的人，沒有了在外奔波的風塵仆仆，從上到下干凈清爽，白皙亮的臉，極細膩的皮，那雙眼睛在對上他的視線時有了淡淡的笑意。

 喜歡在他做飯時來和他講話，倚在作臺邊，或是靠著冰箱柜門。

 今天卻沒有立刻開口，只是安靜看他攪拌湯。

 是在他切那把蔥花時，西澄出聲:“我們公司有幾個名額，去上海總部那邊，我覺得適合我。”

 梁聿之將湯勺擱下，側眸看向。

 “剛好可以回去陪阿婆一段時間，所以我申請了，也通過了。”西澄出笑，“你應該不排斥異地的吧？”

 視線在臉上停留片刻，他轉回臉，又拿起勺子攪拌，“你要去多久？”

 “大概三個月吧。”

 他關掉灶頭的火，應了聲:“嗯。”

 西澄靠過去抱他的腰，“我每兩周回來一次，好不好？”

 “好。”梁聿之任抱了幾秒，才分開的手，“吃飯。”

 西澄:“先親一下。”

 他俯首在上吻了吻，蜻蜓點水一般，西澄不滿意，反客為主加深了糾纏的過程，退開時告訴他:“我說的親是這樣子。”

 看見他被吻紅的瓣上揚。

 笑了。

 沒別的話，只再說一句:“吃飯。”

 西澄覺得他應該沒有生氣，那之后該笑也笑，晚上還是與磨蹭到很晚才睡覺，到最后兩個人上已經全是對方的氣味和溫度，膩膩地牽連著，難以分割。

 六月開始，西澄的工作地變了上海，工作的容節奏與在北京分別不大，通也同樣擁堵，最大的不同是生活，早上在家里醒來，能吃上周姨煮的小餛飩，晚上下班又能回到家里。有種久違的覺。

 最高興的自然是外婆，連都朗了一些，每日在西澄出門前必定要跟到門口臺階上嘮叨兩句，好像還是當年早出晚歸讀書的小囡。

 一周過完，西澄適應良好，不習慣的當然也有。與梁聿之的聯系完全依托手機，他們又都沒有視頻的習慣，通便只有文字和聲音。

 西澄原本計劃兩周一見，到周五就改了主意，決定買周六早上的機票飛北京。

 但在周五傍晚，先收到了梁聿之的消息:你下班了？

 回:還沒，要晚一點。

 他沒有再回過來。

 西澄從公司離開，不到八點鐘，下樓走出大廈，到路邊準備車時，聽到短促的鳴笛聲，循聲看過去，有輛車停在不遠。

 走近幾步就認了出來，極快地走過去，開車門坐上車。

 車里的人偏過臉看，“你這剛過來就加班？”

 神淡淡，極平靜的語氣，好像他們早上才剛剛見過。

 西澄沒回答，朝他靠過去，做的第一件事是親他，他最開始是沒有回應的，也不放的舌頭進去，直到手來揪他的領口，很努力很冒進，始終沒有停止，他才松。

 互相裹纏了久，分開，各自坐好。

 車子往前開去。

 西澄沒問他為什麼突然來。

 梁聿之也沒說，他打開了車載音樂，如同在北京接下班，只是很尋常的一段回程路。

 共同聽完一半的歌單，就已經到了。

 進門之后很自然地接吻，在門廳微黃的下，梁聿之后背靠在墻上，勾著西澄的脖子。上襯的襟口著他領帶的綢制面料，他今天下午從會場上直接過來，服飾皆齊整，完完全全的冠君子模樣，最后西澄替他掉了那松垮的領帶。

 自始至終只有齒間的聲響。

 沒有更進一步的作。

 西澄生理期，他們都清楚。

 最后分開時，梁聿之上已經沒那麼規整，領口的扣子解開的，襯衫的口部分過，皺得過分，是與之前不同的一頹。

 他邊往里走邊解掉袖扣，西澄揀起他的領帶跟他過去，一起洗了手，出來喝水時，才開始好好說幾句話。

 “你還有事做？”西澄看到他也帶了電腦上來。

 梁聿之應了聲。

 “我也有。”西澄笑笑，“那一起干活吧，你勻個地方給我。”

 “你要多大的位置？”他眼睛彎了一些，手指的臉頰，“我分你十平，夠不夠？”

 西澄第一次用梁聿之的書房，很寬敞，線布置科學合理。

 很長的寬板大桌，他們各踞一邊。西澄在寫策劃案，敲字的間隙偶爾側過頭，便能看到相隔一米的人，一張很認真的側臉，睫垂落，微抿的薄薄。

 他在看表格，麻麻的數字。

 過了久，西澄寫完策劃案，見他還在繼續，便也沒走，繼續查點資料。

 到十點半，中途出去接水喝。

 梁聿之忙完了，合上電腦起，無意中一瞥，視線停留在西澄的筆電屏幕上。他走近兩步，看清了網頁的容。

 居然，并沒有覺得很意外。

 他們進關系已經四個月，像很多一樣，與對方一起消磨時間，吃飯、休閑、做/，二人世界，日復一日變得親，互相依。

 但梁聿之清醒地知道有些更高的點他們并沒有到達，也似乎永遠不能到達。

 的人生規劃中他不是參考因素，所以為了陪家人，可以不必與他商量就決定來上海總部，同樣的，也不必知會他，在考慮出國讀書。

 唐西澄或許在意他喜歡他，也在盡力投地對待這段關系，但也就到這個程度了，他永遠不會是最重要的，這段關系也隨時可能被放棄。

 而他甚至不該對此有想法，因為早就聲明過。

 靜靜站了片刻，梁聿之轉，從書房走出去，西澄剛好進來，在門口與他上。

 “你結束了？”西澄說。

 “嗯。”

 “那你先洗澡吧，我等會就來。”

 “好。”

 他們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