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過掉大半時, 西澄的論文定稿了，只剩最后一個答辯流程。學院將本科生的答辯安排在月底。西澄準備好陳述稿之后, 還有一周的空閑。

 這段時間里姜瑤收到了offer, 在朋友圈宣布:“終于有學上啦！”

 評論里被祝賀滿。

 西澄這邊能看到喬逸和蔣津語，也發了“恭喜”，沒過一會就有群消息推送, 姜瑤說要搞個活放松一下, 喬逸第一時間響應，西澄去熱杯牛的功夫他們倆已經把活容和地點都確定了, 把消息拉完沒看到梁聿之出現，便退出去私聊問他:“姜瑤和喬逸說明天晚上來燒烤，你看到了嗎？”

 這種工作無關的群梁聿之很可能設了屏蔽。在提醒他。

 果然他沒看到，一刻鐘后才回復:“沒看，你回吧，可以的。食材我明天準備。”

 西澄說:“好。”

 對話卻沒結束, 半分鐘的安靜之后，他又回過來, 問午飯吃了嗎。

 “吃過了。孫阿姨在收拾。你吃了嗎？”

 不錯, 還知道問他了。

 梁聿之回:“還沒, 晚點。”

 小趙這時拿著報價單來了。

 梁聿之看看時間，打幾個字，“我工作了。”

 西澄:“好那你記得吃飯, 拜拜。”

 小趙把手里東西遞過去時, 對話框還沒關掉，小趙很無心瞥到一眼, 也不知道與他聊天的是誰, 只看到屏幕最上方微信名的位置是顆橙子。

 第二天是周六, 因為晚上的燒烤活，吃完午飯，梁聿之便準備出去采購。西澄現在也算了解他，為什麼他愿意主承擔這件事，而不喬逸或姜瑤順路買好帶來，八是因為他對食挑剔講究，不信任兩個對廚房和食材一無所知的人。

 他去換服，西澄也跟過去，問:“你要去多久？”

 梁聿之剛從柜里拿了件長，側頭看過手機，不確定地說:“可能兩個小時？”

 他彎腰開屜拿子，西澄的手機又遞過來:“我能不能去？”

 “今天周末，外面人多。”梁聿之看一眼，意思很清楚，不方便，來來往往的人，萬一有個冒失的撞到。

 “我的手好很多了。”手指已經有點靈活了，只是掌部不得力而已。西澄抬起左手，甚至了指頭給他看。

 急切證明的姿態有種稚的可。

 梁聿之問為什麼想去。

 “我也想出去逛逛，很久沒出門了。”

 “哦。”梁聿之掀眼皮看，“原來是你想出去玩，并不是想跟我一起。”他說完這句收回視線，隨手從旁邊拿了件上，語氣淡淡的，“我換服，你要在這？”

 西澄只好走去外面。

 梁聿之換了服開門，看到就在門口，手機舉過來，差點拍他臉上。

 “我想和你一起去。”

 “我以為你想殺人呢。”他逗逗夠了，終于出了笑，“不是想出門麼，還不換服？”上還穿著早上起來隨便換的寬松衛，都沒穿。

 梁聿之靠到墻邊，給讓出進門的路。

 站門口等了五分鐘，西澄出來了，穿了中袖線衫和半，走到他面前背過，梁聿之替扣里面的搭扣。

 大概因為線衫是淺，在里面穿了件接近的。

 上扯起來，流暢的腰線和潔的一小片背便都清楚可見。

 年輕孩細致的皮，總是賞心悅目的。

 梁聿之有時候覺得自己也俗下流，比如這樣看一眼，腦子里就很難停留在這一點上，不自覺想起更多的樣子。

 但手上仍然只做完該做的事，并沒在這時候。抿著將的上拉下來，表如常地看進了洗手間。

 西澄對著鏡子畫眉，梁聿之就靠在門邊等。之前有幾次也見過妝后的樣子，都很淡，偏日常的口紅，再加皮很好，涂不涂也區別不大。他對這些沒什麼研究，和大部分男人一樣停留在通過口紅來做判斷的水平，也就姜瑤那種夸張的假睫讓誰都能一眼看出來。

 西澄懶得抹底，眉也化得偏清淡，之后涂個口紅結束。

 外面太大，已經是接近夏天的狀態，梁聿之找了頂自己的棒球帽，調整了頭圍，讓戴著。

 超市里果然人不。

 西澄原本走在梁聿之后，后來前面跑出幾個小孩，他忽然腳步放慢，側過頭把左手遞給。

 西澄牽上去，直到他們取到推車，手才松開。

 挑食材西澄沒什麼經驗，是那種有的吃就吃，沒有也可以隨便湊合的類型，從來沒自己買過菜。

 尤其現在他們來的這種品超市，看什麼都覺得很好，但梁聿之好像有他自己的挑選邏輯。他做這種事也和在星凌工作時一樣，西澄曾經見過他給市場部的方案提意見，一條一條，清晰有據，是你自己發現不了但他說完之后你會由衷認同的那種。

 西澄全程看他往推車里放東西，沒有任何選擇困難的表現。

 他們沒花多時間就買完了。

 東西拿到車里，梁聿之看了下時間，說還要去個地方。

 等到車子開到了，西澄發現居然來了菜市場。

 沒去過菜市場，尤其是這麼大的菜市場，每個攤位都讓人眼花繚。比如他們去的這個攤，全是醬料，全世界各地的醬料。本以為梁聿之要買什麼特別的菜，結果他要找一種味增醬。

 “所以你來這里就只為了買這個？”

 坐上車之后西澄反復研究了那瓶醬，忍不住問他，“用其他的醬料區別很大嗎？”

 “反正不趕時間。”梁聿之靠過來幫扣安全帶，“有最好的選擇，為什麼要將就？”

 看西澄不能理解的表，他笑一下，抬抬眉，“你晚上嘗嘗看，你吃過最好吃的，以后可能也不想吃別的。”

 好吧。

 等到晚上，西澄吃到了涂著那種味增醬的烤，不得不承認，梁聿之這個人，真的很會吃。從他帶去過的飯店，做的菜，選的食材，到他安利的醬料，完全沒有踩雷過。

 他們把燒烤架擺在院子里，在樹上牽了裝飾燈，幾把營椅拿過去，氛圍就出來了。

 梁聿之備菜，喬逸負責翻烤，們兩個孩就只負責吃。

 西澄連吃了兩串烤之后，想起梁聿之，拿了剛烤好的一串去廚房，他正在洗蔬菜，袖子卷著，手漉漉的。

 西澄遞到他邊。

 他也不客氣，就著的手吃完，問醬是不是還不錯。

 西澄點頭，沒拿手機，比劃了個手勢:很棒。

 等梁聿之這邊忙完，西澄和姜瑤已經吃到快半飽，倆人坐在那聊天，也不知道說的什麼話題，邊講邊笑，毫無障礙。

 等西澄去洗手間，梁聿之坐過去，問姜瑤:“你手語哪兒學的？”

 “我大學社團里就學了啊。”姜瑤笑起來，湊近，“怎麼啦，是不是覺得我水平很高？來，聲姜老師，我教你啊。”

 梁聿之抬手推開腦袋，“別順桿爬。”

 “行了，不要端著了，為朋友做個好學生，一點也不丟人。”姜瑤眼看西澄過來了，遮住低聲，“我給你發點視頻，你先打個基礎，晚點我來現場考試，過陣子我再給你找專業老師，那麼……今年的生日禮呢，我要一個包，h家的。”

 西澄走過來，梁聿之起把那張營椅讓給，過去和喬逸一起烤蔬菜。

 這天晚上燒烤結束之后，大家一起看了電影，結束時都已經凌晨。

 喬逸和姜瑤留在這里，占了樓上兩間客房，到第二天才離開。

 西澄論文答辯排在周三，時間比較早，8:30—9:30那場，梁聿之開車送去。過程中他也沒走，就在z大校園里等，四逛了逛，最后回到那棟教學樓前，坐在樹下的長凳上。

 他離開校園久了，本科在上海讀的，雖然學校學科和都不一樣，但印象中本科生的論文答辯沒那麼嚴苛，基本是走個過場，他當然不擔心唐西澄答辯會不過，只是的手沒那麼靈活，現場文字答辯，打字時可能會疼。

 他在意這個。

 也由此想到的求學階段應該不太容易，很多別人不會經歷的困難，也必然失掉了一些驗和選擇，記得梁泊青提過，失語時還在讀小學。

 忽然就有些心疼。

 西澄全然不知梁聿之此刻的心理活，很順利地結束了答辯，老師們很寬容，看過的ppt和陳述稿，并沒有問什麼刁鉆的問題，的手雖然有點疼，但問題不大。

 悅和分在一組，在前面，特意等一道走。

 兩個人一起從大樓里出來，一眼看到站在下面臺階的影。他今天還要去公司的，所以穿的正裝襯，黑。

 悅笑著湊到西澄耳邊說:“他真的好帥哦。”

 們走近了，悅打聲招呼:“嗨。”

 梁聿之朝點個頭，視線落到旁邊。

 西澄舒展眉眼，朝他笑了一下。

 悅很知趣:“不打擾你們了，我先走，西西，晚點再約。”揮揮手，提著包快步走了。

 看們倆的樣子，答辯應該也沒什麼不順利。

 梁聿之便沒多問，接過西澄的電腦包。

 兩個人一起走去車上。

 西澄覺到他有點沉默，覺得奇怪，到了車上想問他，手機還沒拿出來，被他拉住手，他也沒做什麼，只是輕輕地了的手指。

 他們已經有過很多次親，但單純的拉手這種互其實很。

 上次出門牽手好像是第一次。

 西澄看著他的眼睛，想發現點什麼，但并無所得。

 他好像就只是想牽一下，過了會松開，發了汽車。

 路上，西澄看看窗外，拿出手機打字，等到紅燈時給他看:“我不太想回去，好久沒去書店了，我找個書店待著等你下班，可以嗎？”

 “書店？”梁聿之說，“公司樓下就有。

 西澄也想起來了，確實有家獨立書店，就在大樓的一層。

 于是車子直接開過去，從停車場乘電梯上去。西澄在這上班已經是半年前的事，兩個人站在電梯里都覺得場景有點悉。

 西澄先笑了一下，梁聿之出手指的梨渦:“笑什麼。”

 忽然電梯“叮”一聲，停在一樓，好幾個人等在外面。

 西澄快步出去，在電梯關門前回揮了下手。

 走去書店，進門先點一杯咖啡，然后找到位置坐下，覺手機在兜里震，打開看到消息——

 “中午一起吃飯。”

 沒有拒絕的理由，說:“好。”

 然而，世事難料，到中午西澄卻爽約了。

 梁聿之從樓上下來找吃飯，在書店里沒看到人，以為去廁所，發微信過去五分鐘都沒回復，準備打電話，才突然發覺沒有的手機號碼，最開始梁泊青就只推了的微信過來。

 那個況，平常也不會想到要打電話。

 準備找梁泊青的時候，微信消息來了。

 “抱歉，忘了告訴你，我朋友突然來找我玩。”

 梁聿之:“什麼朋友，你現在在哪。”

 “我們在軍博。”

 西澄抬頭看了眼鄒宇興的影，繼續打字，“你在上海見過的，就是我朋友的弟弟，在酒吧那個，他從昌平過來的，我陪他玩一下。”

 上周鄒宇就在微信上找了，當時以為只是說說，結果他真來了，到了z大門口，才告訴說進城來了。

 西澄只好打車過去。

 梁聿之知道說的是誰，酒吧那個卷，他有印象。

 唐西澄解釋得很清楚，但他的覺并不好，為那個卷放他鴿子就算了，手還沒好跑就算了，還走得不聲不響，連代一句的時間都沒有，算怎麼回事，有那麼著急嗎？

 西澄又發過來:“下午等他走了，我過來找你。”

 “隨便你。”

 “你生氣了嗎？”

 “沒有，好好陪你的朋友吧。”

 西澄不知道怎麼回了。

 鄒宇跑過來說:“怎麼了，西西姐？”

 西澄搖搖頭，收起手機。

 一整個下午，小趙都覺得脖子涼颼颼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老板好像吃過午飯回來心就不那麼晴朗了，于多云狀態，雖然看上去控制得還不錯，也沒隨便遷怒到誰頭上，但他就是能明顯地覺到一不對勁。

 想想今天公司也沒什麼糟心事。

 有點奇怪。

 等到三點多來送材料，見梁聿之在窗口煙，好像多云轉了，離下雨不遠的樣子。小趙明智地沒敢多問，避免撞到槍口上，把門帶上就走了。

 梁聿之完一支煙，回來按了下手機，有新消息，但沒有的。

 他是真的有點生氣了，軍博那麼好玩嗎？沉浸式驗？三個小時不出一點空嗎？還是又帶人家去逛圓明園頤和園？是不是還要爬個長城去個香山？搞一日游地陪服務呢？

 不想管了，怎麼樣怎麼樣吧。

 就那麼巧，西澄此時正和鄒宇坐在圓明園的凳子上吃漢堡。

 鄒宇雖然已經來北京快一年了，但因為昌平進城一趟也不那麼輕松，他目前還有不著名景點沒去，今天去的這兩個都離西澄的學校不遠，這才找一起。

 本來還想去國子監的，但現在真的有點累了，這園子大的，走下來把人都走了。

 鄒宇覺得只吃漢堡有點過意不去，挪過去說:“西西姐，晚上我們吃點兒好的吧。”

 想了想，“要不去吃烤鴨？我來北京還真沒吃過。”

 話剛說完，西澄的手機響了一下。

 點開，只看到一句:“你跟人私奔了嗎？”

 西澄:“？”

 他的頭像又跳出來。

 “位置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