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三點半,我關了鬧鐘,躡手躡腳的下床洗漱,四點的時候準時打開門。
蔣亮的面包車已經停在門口等著我了,我上了車,打開手機導航,讓他去顧青禾家門口。
蔣亮真是個鐵打的,他昨天幾乎是整整一天一夜沒合眼,現在竟然神百倍,滿復活了。
我們五點不到就趕到了顧青禾家門口,我閉上眼睛釋放出一道神識。
顧青禾家的主臥方向傳來了一凌厲的煞氣,我收回神識,回頭對蔣亮笑了笑。
“今天還要跑長途,你能頂的住吧?”
蔣亮無所謂的點上煙,“頂不頂的住都得是我啊,難道還指您開車?”
我特別不好意思,心想等我解決完了這件事,一定要請蔣亮大吃一頓。
“嗖!”
一道煞氣從臥室的窗戶飛了出來,我看了一下時間,五點十五分。
我迅速打開包,從里面拿出一張黃紙,疊了一只小烏的樣子。
我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走,開車。”
“去哪?”
“跟著這個烏走。”
“啥玩意?!”
我指了指黃紙疊的小烏,“它的腦袋指著哪,就往哪開。”
蔣亮看了一眼小烏的腦袋,一臉嫌棄。
“您說您疊個紙也弄的這麼猥瑣,就不能疊個其他玩意啊?”
我無奈的笑笑,“其他的我也不會啊。”
隨著車子開,小烏好像活了起來,它擺著腦袋,蔣亮跟著烏指向的方向開去。
“您真該去大柵欄蘇家學學紙扎手藝。”
“大石……欄,蘇家?是什麼來路?”
蔣亮嗤笑道:“大名鼎鼎的蘇家紙扎都不知道,您沒聽說過紙人蘇的名頭?”
我敲著腦袋想了半天,“還真沒聽說過。”
蔣亮撇撇,“要說整個中州的紙扎手藝,紙人蘇自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
我問他,“那紙人蘇都扎些什麼呢,燈籠,還是燒給先人的祭品?”
“人家才不扎這些小兒科呢,紙人蘇的紙扎,那都是下煞用的。”
“哦,我以前聽師父說過,下煞紙扎匠,解煞風水師,那這麼說來,紙人蘇也算是和我同行了。”
我一下子來了興趣,用手機搜了一下。
“你說這個大石欄,導航上怎麼沒有啊?”
“切,您打錯字了吧?”
蔣亮連看都沒看我,“那仨字寫出來是大柵欄,但在咱中州話里是讀大石欄。”
我又重新搜索了一下,點點頭。
“行,回頭有空了我真去學一下,下次給你疊個大,讓你放被窩里摟著睡覺。”
“去你的!”
我們說說笑笑,蔣亮一路跟著烏的指向開去,跟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他有點不耐煩了。
“我說陶爺,這地兒有多遠,您有數嗎?”
“得有三百多里地吧。”
“您怎麼算出來的?”
我笑道:“煞是五點十五分離開顧青禾家的,它要先去設局人那里匯報況,然后七點之前回到趙青君的墳里。除掉匯報況的時間,差不多還有一個半小時。煞移的速度差不多是一小時二百里地左右,一個半小時就是三百里地嘍。”
蔣亮一下子來了勁,“嘿,那我開快點,應該還能攆的上它。陶爺,您坐穩嘍!”
蔣亮一腳油門,車子發瘋一樣的沖了出去。
我被顛的反胃想吐,我苦著臉,心想我真不該多。
車子瘋跑了一個多小時,小烏終于把頭進了殼里,我趕示意蔣亮把車子停下,干嘔了半天。
“就在這附近了,你在車上等我。”
我從包里掏出一張符箓在車玻璃上,讓蔣亮把車窗全關嚴。
蔣亮有點不放心,“陶爺,您一個人嗎?要不我也跟著一起過去,也好有個照應。”
我拍拍他的肩膀,“設局人用的招數可不是普通拳腳,你就別去冒險了。要是……”
我頓了頓,“要是一個鐘頭我還沒回來,你就趕回中州,千萬別下車。”
蔣亮愣了一下,我對他笑了笑,下了車關了車門。
停車的地方是一個村子,從方向上判斷,應該是在顧家祖墳那座山坳北邊的十幾里地之外。
村子中間有一條河流經過,我聽見“嘩嘩”的流水聲,心里有點張。
村子幾乎荒廢了,沒幾戶人家,我一眼就看到了一座院子,心想設局人一定就是住在這里了。
實在太顯眼了,這座院子門口擺放著一只白石頭雕刻的老虎,老虎四周還用黑的石塊圍了一個陣法,煞氣沖天。
神虎煞陣,五行屬水,肯定是這里沒錯了。
我趕從包里翻出幾張符箓,疊三角形藏在了袖里,又從地上撿了一塊土黃的小石塊含在里。
我慢慢向小院走了過去,每走一步,都能覺到煞氣重了幾分。
我不敢踏進布好的神虎煞陣里,我繞開了陣法,抬腳往院子里走了進去。
“嗚……嗷!”
突然神虎煞陣里發出一聲威嚴的虎嘯,我嚇的一哆嗦。
屋里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誰?”
我緩了緩神,“請問家里有人嗎,我是路過的,口了,能給點水喝嗎?”
屋門打開,里面走出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我一眼就看出,這個男人渾上下都散發著寒的煞氣。
我張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心想這個男人應該就是給顧君林下煞的設局人了。
男人穿著一黑布青,腳上黑布鞋,他滿臉褶皺,頭發卻烏黑烏黑的,一白發也沒有。
我對他笑道:“大爺,我路過這里,找不到賣水的地方,能在你家喝點水嗎?”
男人盯著我,我心里大跳了一下,他的眼睛幾乎是純黑的,連白眼仁都看不到。
我突然發現,這個男人的長相……
和顧君林有一點相似。
我算了一下他的年齡,心里暗暗一驚。
男人回從水缸里舀了一瓢水遞給我,我道謝接過來喝了,把水瓢還給他。
“謝謝大爺,我走累了,能不能在您這歇一下?”
男人的眼睛里出一道,他盯了我半天,指了指院子里的馬扎。
“謝謝大爺,我歇一會兒就走,您忙您的。”
男人沒說話,他朝我點點頭,慢慢轉向屋子里走去。
我低著頭不敢出聲,生怕他看出什麼破綻。
男人走到屋門口,突然回頭一指,屋子里猛然飛出一道濃黑的煞氣,在我眼前聚了一個形狀。
那道黑氣應該就是纏著顧君林的煞氣,它飛到我面前,突然聚了一個碩大的魚頭,兩條長長的胡須,一尖利的牙齒,好像要把我一口吞進肚子里。
我猝不及防,被那煞嚇了一跳,一個高跳了起來。
就在我跳起來的那一秒鐘,我一下子呆住了。
我上當了。
這是男人故意放出煞來試探我的,普通人本不會看的見這道煞氣的存在。
男人眼神一冷,上散發出一寒的氣息。
“你……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