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靜聽得這些話,自然知道叢樂對十分不屑。
自認為自己雖然并無燕枝驚才絕艷,但也絕非廢,叢樂為醫仙,該是慧眼識才之人才是,竟對這般看不上眼,溫靜心中屈辱萬分。
眼眶之中有了淚,忍不住抬頭看著嚴卿櫟,眼淚就在這一刻滾落下來:“師傅……”
委屈落淚的樣子自是萬般惹人憐,嚴卿櫟只看一眼就不了了,只覺得剛剛溫靜的目之中如泣如訴,滿目都在他帶自己走。
他霍然直起了,看著掌門,一字一句幾乎是從嚨深出來的:“既然如此,是你們青云門欺人太甚,連這樣一個小弟子都忍不了。我原不想靜兒吃苦,這才不將靜兒帶走,你們如此咄咄人,我今日就一定要將靜兒帶走!”
這頭已經鬧起來了,這般大的靜,外頭怎會聽不見?
早已經有不怕死的去通知了華淵,嚴卿櫟說這話的時候,華淵正好大步流星地從外頭走進來,滿臉鐵青。
“嚴卿櫟,你奪人門徒,究竟意何為?”
華淵口中的話滿含惱怒,他進來的時候風風火火,仿佛眼中就只剩下溫靜一個人了,只有在從燕枝邊走過的時候稍有停頓。
燕枝可不需要他對自己有什麼特殊之,早在華淵大步走的時候便已經察覺到他的到來,低眉順眼地退到一側躬行禮,就和任何一個尋常弟子一樣恭敬有禮,也無任何不同。
華淵的目在燕枝上一掃而過,稍有不忍痛苦之,大約是知道昨兒強燕枝認錯實在過分。
他總覺得自己有許多做錯的事、說錯的話想要告訴燕枝,可每一次都這樣不巧。
與溫靜有關的種種事接踵而至,他忙著理這些事,總是沒空與燕枝好好說一說;
等時間流逝,他還沒來得及將話說出口,就發覺這位自己一手育長大的徒已對自己生疏太多,眉目之中也無昔日的信任,只余一片冰涼。
華淵心中嘆息,知道今日也不是什麼好機會——嚴卿櫟來搶人,他可不能讓溫靜跟嚴卿櫟走了。
他心中思緒紛,臉上的神便格外不耐煩,說出口的話也帶著一肚子脾氣:“嚴卿櫟,你是什麼意思,溫靜如今已經是青云門的弟子,你為了一己私心,不顧廢除這一修為會留下什麼禍,就要將人強行帶走?”
華淵直呼嚴卿櫟大名,嚴卿櫟自然惱火,更何況溫靜傷,他本就一肚子的火沒可發,華淵還敢對他大呼小?
“貫清仙君,我不像你們青云門的人一般毫無禮數,我還尊稱你一句仙君,但你青云門的待客之道、待人之道實在令人惱火……
靜兒了委屈,傷了,你這大弟子還咄咄人,靜兒過得如此水深火熱,你既然照顧不好,我想將帶走,又有何不可?”
嚴卿櫟實在不會說什麼難聽的話,但他這時候臉皮都漲紅了,手指都攥了,看樣子是真氣狠了。
“委屈?有甚麼委屈,自來,丹藥修煉用度從未短缺過,一個人在萬劍崖也逍遙自在,做我的關門弟子,萬劍崖上上下下都順著的意思來,有甚麼委屈!”
華淵說到這里,無端想起來那一日殷晝看著他說的話。
那小白臉神不屑,為人油,他不喜,可他確實有話說得不錯——在溫靜與燕枝之間,他總在偏袒溫靜,燕枝吃了不知多苦、了多委屈。
燕枝一句委屈都未說過,溫靜反倒覺得自己甚是委屈?
華淵心中惱恨與后悔混在一起,幾乎分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作何想法,看著蜷在嚴卿櫟背后的溫靜,實在是生不出當初的憐惜念頭。
“溫靜子溫吞,又很是孩子心,喜歡與人攀比修為,分明知道自己基不穩還需調養,卻還急功近利,依靠丹藥強行引氣,差點走火魔;
我從頭到尾都不曾斥責一句,還尋各丹藥為穩定修為,開解心中郁結,你說說了什麼委屈?”
“自到萬劍崖,我從未這般盡心盡力地教弟子學劍練劍,毫無基,我與我的幾位弟子便日日夜夜手把手地教;
天資不足,門都難,我也從未打罵,反而常常加以勉勵,遍尋適合的心法劍招,萬劍崖上上下下從未有人有過這般待遇,你卻說了委屈?”
華淵是當真氣的發抖——他自知自己為了留住溫靜,割舍了多、失去了多,嚴卿櫟倒來指責他?
嚴卿櫟不知道這些,下意識地愣了一會兒,還要:“可靜兒傷了絕非作偽,你若有好好照料靜兒,怎會傷?”
華淵幾乎氣樂了,正想說話的時候,便聽到外頭傳來個輕慢的清疏嗓音。
“仙君好問題,只是朝人無理取鬧之前,不如先看看這個?”
這聲音似是不請自來,掌門下意識想斥責來人不守規矩,怎生無召而,回頭看清來人影的時候,渾一震。
他張了張口想要說話,便看見那雙帷帽后的眼輕飄飄往他上一瞟,方才腦海之中要說的話就忘了個全乎。
燕枝倒是忍不住側頭去看,便瞧見殷晝手中捧著一顆流溢彩的明珠走大殿。
那是留影珠,能夠記錄當時發生的事,連聲音都清晰可聞。
燕枝認得此,華淵與嚴卿櫟自然也認得。
兩人神各異,殷晝卻不會管他們究竟作何反應,他催靈氣,留影珠便立即亮了起來,在眾人的面前投出一番景象。
正是昨日燕枝太素心經門,叢樂命人將消息通曉全門時,萬劍崖發生的諸事。
溫靜的劍招如何平平無奇、聽到燕枝太素心經門時臉上的神如何頹唐痛苦、之后又是如何不顧師門安,痛哭跑走的模樣歷歷在目,纖毫畢現。
嚴卿櫟雖是琴修,卻也能看出溫靜這幾招實在平庸,而后頭的反應更是脆弱任,心境屬實太差。
殷晝放完了這些之后,一雙眼便格外無地看著嚴卿櫟:“青月仙君素來是好脾氣,卻未免太過自我了些,這樣的事永遠只聽旁人的一面之詞。我們青云門是不如流音宗長袖善舞,可絕對不允有人在這無的放矢。”
掌門立即接話道:“事經過就是如此,留影石無法作偽,仙君大可來回查驗。溫靜修煉心不佳,自己跑到萬劍崖的地,那里頭困陣重重,修為低微,傷本就是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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