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也有人來找魏嶢，母兩人便自己回了魏紫吾從前的不云居。

“娘，你和爹以後是怎樣打算的，可想好了？”按理說，過完年，魏嶢就該回遼西任上。但是現在況不比以往。

慕世宛對魏紫吾，那真是一片慈母之心，每次看到對方，都是母滿溢。本捨不得離開魏紫吾，也不願離對方太遠。

魏紫吾這邊，心裡更偏向將慕世宛當姐姐看待，而且是需要自己守護的姐姐，因為對方看起來年齡實在與自己相差不大。但是，不想分開的心是一樣。

慕世宛便說：“我已跟你爹提過了，我不大想離京去遼西，最好是他調任回京。不過，最終如何，還得皇上與你爹來決定。”

魏紫吾點頭：“我昨天也跟皇上說了，他說會與父親商議。”

魏紫吾小的時候，每次爹爹要離京的時候，就是最傷心難過的時候，總是抱著魏嶢的哭得流淚不止。魏嶢每回都要哄魏紫吾許久。後來魏嶢實在不忍心看魏紫吾哭，都是趁著兒睡著離開。

脈之真的是天生的，魏紫吾現在又在慕世宛上找到這種羈絆至深的覺，當然也捨不得。

回到不云居坐一會兒，戎寶就了，開始找娘親。慕世宛立即命人打溫水來，只要在一旁，必定是親手給魏紫吾擰棉帕，給對方拭，再讓魏紫吾餵戎寶吃母。

魏紫吾原本早就習慣了在慕世宛面前餵戎寶的，今天卻是特地側過了，帶了兩分躲避。

但慕世宛還是眼尖地瞄到兩抹可疑痕跡，微微一怔，難怪魏紫吾今日不好意思，看來這位婿克制甚久，如今是終於解了。

魏紫吾見娘親似是看到了，耳燙了燙。

待戎寶吃飽了，慕世宛親自接過來，輕輕給這小傢伙拍嗝。

魏紫吾便又說：“娘，皇上昨晚跟我提出來，戎寶還是在我邊養著，但不讓我繼續餵他了，說哺之事還是給娘。”實則戎寶現在夜裡就吃一次，且娘說可以給他斷夜，最難熬的夜裡都熬過來了，魏紫吾並不想答應。

慕世宛不意外顧見邃有此一提，說：“但白日里，的確是不方便。皇上說得其實也有道理。”皇后的份不同於尋常人，雖然疼外孫，但也不忍心讓兒太辛苦。

魏紫吾愣了愣，倒是沒想到慕世宛也贊同顧見邃。正式封後之後，的事的確增加了許多。而且，昨晚上的事不好告訴慕世宛。

昨夜，這新帝一家三口掛完花燈，戎寶便先睡著了。

將戎寶給娘抱走後，素了許久的顧見邃攬著妻在懷，自然就想做點什麼。夫妻兩個正在親熱，戎寶在隔壁突然就醒了，哭得怎樣停不下來了，一定要找娘親。一點也不顧及他黑著臉的爹，躺在娘親的臂彎裡，滋滋地佔著娘親的懷抱用口糧。

等戎寶再次被哄睡著以後，則花了好一番功夫應付戎寶他爹。也虧得提前就告訴顧見邃，今日要出宮看看爹娘，否則他才沒有那樣輕易放了。

魏紫吾便說：“那等戎寶滿了百日再說罷。”

***

今日在朝上，有人為了討好顧見邃，稱在顧見緒宮一案中，岐王顧見毓也從旁給予助力，有不臣不尊之心，提出將岐王也貶到南荒。

顧見邃未置可否，只讓對方呈上證據。那名員當然沒有證據，僅僅是想給新皇遞個話，若是新皇有這個意思，便可乘勢拿下岐王，順便也是表一番忠心。

顧見邃倒也沒有特地置那員，但態度大家是都看懂了，新帝並沒有要岐王的打算。同時，新帝已在逐步收繳幾大都護和各州都督的軍事力量，因為現在大燕周邊基本都已平定，各地直屬軍的數量都有所收，一半都轉編為中央管轄系的衛府兵。對此倒是引來一些員的嘆，無論是新帝對魏家的恩寵，還是對顧見毓的寬宥，都是因為其自足夠自信和強大。

敬懿皇后便是年節走的，因此每年的這個時候，顧見邃都要去祭拜敬懿皇后。

但今年顧見邃召了顧見毓，問他：“可要與我一起去寧宮？”

顧見毓看了顧見邃一會兒，道：“好。”

兩人一同來到寧宮裡，先在明間站了一會兒，又去了書房和里間。

顧見毓仔細打量著周圍，小的時候，以前他也到過寧宮拜見謝皇后，但那時候他的母妃是薛賢妃，而不是謝皇后。所以，他當年都是在正殿明間拜見謝皇后，而沒有進過里間。

顧見邃告訴他，這屋裡一直維持著母后生前的擺設，大到家，小到一鏡一匣都還是以前的位置。

顧見毓目落在一架綠檀琴上，他腦子裡還能清晰出謝皇后的面容，甚至能想像出當年坐在這裡的景。

在他小的時候，他都是以看嫡母，看別人母親的目來看這個人。但他一直記得，雖然他是薛賢妃的兒子，謝皇后對卻是很溫的，未有過惡語，也未有過加害。

顧見邃道：“母后離世前說，希我能照顧你，對你好一些。”

顧見毓沉默片刻，道：“這就是你不追究我打魏紫吾主意的原因？”

顧見邃面變冷，看著顧見毓不說話。是，若非他是自己的同胞弟弟，換個男人在他面前提魏紫吾，他已經手了。

顧見毓與顧見邃對視頃，默默轉開了臉。

顧見毓的表，令顧見邃想起小時候他訓斥對方的時候，對方氣鼓鼓轉過頭的樣子。便又慢慢道：“是母后告訴我，覺得你像是的孩子。要我去查清楚。”

顧見毓一愣，他沒有想到敬懿皇后本人會有這樣的想法。

顧見邃看向窗外的一株紅梅，繼續道：“母后在最初的時候就懷疑過，明明的孩子是正常地臨盆，而薛賢妃的孩子是七個月早產出生，但為何的孩子生下來就細瘦孱弱，薛賢妃的早產兒卻是健康壯實得很。”

“在老四夭折後，母后黯然一段時間，後來就注意暗中觀察你。發現你長得一點也不似薛賢妃，眉眼反而更似謝家人。母后越來越覺得你是的孩子，告訴我，這是一種母親對孩子天生的直覺。後來，便關心起你的一切，發現父皇對你不同尋常的偏執，越發地覺得你才是的兒子，只是沒有證據……”

“也不敢貿然認你，父皇既然做出這樣的事，原就沒有打算讓你們相認。又擔心你不肯相信，更擔心薛賢妃知道真相，無法承喪子之痛，報復在尚未人的你上，便只是將懷疑放在心裡。”

顧見毓沉默聽著，握著桌沿的手慢慢收。

其實小的時候，四歲的顧見毓是很喜歡顧見邃的，真的很喜歡，他覺得顧見邃是最好的哥哥，因為對方以老三的排序，能把欺負自己的老大和老二揍得嗷嗷。

他和老三都有自己的寵，而別的兄弟沒有。就連他們的寵都很合得來。

他們的很多喜好都相似。甚至都喜歡左手寫字。在小小的顧見毓心中，他和老三會是一輩子的好兄弟。

顧見毓對顧見邃的覺變得複雜，是因為他母妃越來越不喜歡顧見邃，也不喜歡他去找顧見邃玩。

到了他七歲的時候。他的父皇更是告訴他：“毓兒，你也長大了，該懂事了。不能總是跟著老三跑，你要努力，將來繼承皇位，凌駕於老三之上。”

顧見毓那時還反駁道：“皇祖母和老師都不是這樣說的。三哥是嫡長，是正統，當兄友弟恭。”

父皇當即怒不可遏，對他說，老三的太子之位本就應該是他的，老三名不正言不順，總有一天，會讓老三把位置給他騰出來。甚至在他面前罵了顧見邃一些不好聽的話。在皇帝和薛賢妃不時的耳提面命之下，顧見毓不得不開始疏遠顧見邃。

雖然疏遠了，但他是真的很喜歡跟顧見邃在一起玩，也並不想與對方爭皇位的繼承權。可父皇察覺了他這樣的態度，非常不滿意。

父皇一定要他仇視老三，說如果他不殺掉老三，老三遲早有一日要圈他，霸占他的人。父皇還告訴他，人就是玩意兒，你對再好，還是會去別人。別太當一回事，只要你得到皇位，你依舊可以對為所為。

皇帝在外一直都是冷酷理智的，唯獨在私下與顧見毓在一起的時候，像換了一個人。激烈的緒，有時會讓顧見毓害怕。總是皇帝那深沉的戾氣影響，顧見毓漸漸開始變得孤僻而古怪。

顧見毓一開始並沒有註意到魏紫吾，因為魏紫吾年紀小，人也太小只了，他還沒有無聊到去注意那麼小的小孩，畢竟他又不是的表哥老二。

顧見毓開始關注魏紫吾，其實是因為顧見邃。

他在偶然中發現了顧見邃的。那天，他先在假山山裡發楞，聽到外面有說話的聲音，他發現是顧見邃和魏紫吾，而且竟然只有他們兩個人。就一不，放低呼吸。

顧見邃都十四了，魏紫吾才七歲。顧見毓奇怪地皺起眉，那麼小的孩子，顧見邃把人家單獨帶來這樣偏僻的地方做什麼。難道……

因為老大顧見衍十四歲的時候就在和年歲差不多的宮有首尾了，顧見毓難免產生了一些聯想。還好，顧見邃只是給魏紫吾講故事，他讓他“嗥嗥哥哥”。

顧見毓那天回宮以後沉默了很久……

他了解顧見邃的癖好，老三喜歡自己養東西。他的海東青，他的雪鸚鵡，他的天山小馬，甚至他的東宮軍，反正老三喜歡從崽開始養。而他從小就養的那些人和東西，也的確是都只聽老三的，忠心耿耿。

顧見毓知道，老三的這個行為，說明他已將這個魏紫吾視為他的所有了，若魏紫吾是個小宮，老三多半會把人要到邊養著，一點點養大。但魏紫吾是魏家人，老三也沒那個本事把人正大明弄到邊。

可能因為魏紫吾大了點，已經不是崽了，雖然還是個小，但是已經有自己的思想。顧見毓看得出來，魏紫吾不喜歡顧見邃，甚至怕對方。不，應該說，除了顧見緒，這個魏紫吾對他們這些皇子都是既提防又有些害怕的覺。

因為顧見邃的緣故，顧見毓下一回見到魏紫吾的時候，這才認認真真，上上下下打量了對方一番。雖然他脾氣怪，但是他的審還是正常的，顧老二的這表妹的確長得有些可就是了。

然後他發現魏紫吾是個特別的小孩。同樣是公主伴讀，溫和蕭令拂都是圍著老三轉，只有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