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緒眼中閃過一殺機, 霍然站起,面容和語調都變得極其嚴厲:“賢弟這是說的什麼話聽你這意思, 竟是唆使我”他將“謀逆”二字下不說。但他相信慕容遲聽得懂。
慕容遲也連忙跟著站起, 道:“那自然不是, 只是慕容家向王爺表達忠誠罷了。相多年,難道王爺還不信我?總之, 慕容家必定聽從王爺的號令!”
慕容遲不信顧見緒對吐谷渾的兵力不心,誰都知道,當今太子的地位難以撼。可惜了這大燕皇帝的其他幾個兒子,但凡換個稍次些的人坐在太子之位,都不是這幾個皇子的敵手。
顧見緒慢慢笑了笑:“若是要聯姻,魏家還有個姑娘, 亦是嫡, 名魏如珂, 也是生得十分貌。”
“這”慕容遲眉宇糾結:“可王兄看上的是魏家二姑娘”
顧見緒終於斂了笑意:“魏家二姑娘?我可做不了這個主。若是我舅舅知道我將
紫吾表妹送到吐谷渾怕是得殺了我。 ”
慕容遲怔愣, 乾笑兩聲, 道:“殿下是真龍脈,魏侯爺他怎麼敢?”又道:“我王兄是真心傾慕紫吾姑娘,殿下再考慮考慮”
顧見緒定定看著慕容遲, 他想起今天太子特意對他說了一句——“慕容遲不是進京了?抓住機會。”對方為的就是故弄玄虛,令他不敢真的與慕容家結盟。若是太子真要算計什麼, 豈敢特意提及?
不過,虛虛實實,兵者詭道也, 顧見緒本倒也是謹慎的人。便未置可否道:“好了,賢弟,今晚是帶你出來樂的,便不要說這些煞風景的話。”
慕容遲看向朝自己而來披薄綃紅紗的人,便笑道:“好,好!”
顧見緒看著沉醉在酒與玉溫香中的慕容遲,轉開的臉徹底沉下去
一鉤彎月在雲層中時時現,夜已極深,離開夜泊瑤洲後的慕容遲穿一黑,蒙著面,手矯捷地穿過一條小巷,進不起眼的民宅。
慕容遲拉下面罩,出一張清秀而淡漠的臉,與先前在顧見緒面前表出的輕浮諂毫不同,他朝面前的男子道:“魏大人。”
等著與慕容遲會面的正是魏陵,魏陵朝對方拱手:“四王子。”
慕容遲道:“轉告侯爺,我已按他的授意告訴英王。英王暫時拒絕,不知後面是否改變主意。”
魏陵點頭:“多謝四王子,有勞。”
“這不算什麼,侯爺予我之恩,尚未報完。”
魏陵也不再多說,未免引來窺探,又拱了拱手,兩人短暫面後迅速離開。
魏陵回到侯府,來到不云居前,發現魏紫吾寢間的燈還亮著,便上前問遇瀲:“姑娘還沒歇下?”
遇瀲點頭,魏紫吾倒是在屋裡說:“魏陵,進來。”
魏陵便進了里間,見魏紫吾還坐在桌前看書,便道:“姑娘早些歇下罷,夜裡看書傷眼。”
魏紫吾看看魏陵,道:“我想著明日就是爹爹生日,睡不著。也不知我寄給爹的禮他收到了沒。”寄了自己刻的一塊海東青的木牌,還有木丁的一個泥鴨子。
魏陵笑了笑:“是啊,侯爺明日便是三十有三了。他定然已收到禮,姑娘放心。”
他想,也虧得老侯爺去世前定要看到元配留的兒子娶妻,否則以侯爺那儻不羈,只在戰場拼殺,不約束的個,怕是老大不小估計也不會親。
魏紫吾忽而微微蹙眉:“可惜,我們查了這樣久,也沒查到究竟是何人向爹爹下毒。”
魏陵道:“姑娘不必擔心,只要侯爺的可以慢慢好起來,總能查到的。”
魏紫吾點點頭。病來如山倒,兵去如,連爹這樣高的武藝,竟要因中毒而纏綿病榻這般久。自然是對那下毒之人痛恨非常,只希能早些查明真相,為爹報仇。
魏陵又站了一會兒,便退出去了。他並不知道,在他與分開後的慕容遲,此刻卻是在見另一個人。
慕容遲面帶恭敬,將與顧見緒今晚對話的詳細告訴面前的氣森森的歪脖子老太監,又道:“石總管,便是如此。”
這個人正是東宮總管石冬誠,對方道:“請王子繼續與英王周旋,並監視周家。以後若無進展,我們不必面。事之後,殿下必助你取代慕容敬,做吐谷渾王。”
慕容遲道:“石總管放心,我只求殿下能助我得報大仇,便心滿意足。”
石冬誠略微頷首,青影如鬼魅一般飄忽而起,越過院圍,消失在黑夜中。
這般大半個月過去,慕容遲的確是按著太子的意思,接連數日都在與顧見緒接,然而,顧見緒一直沒有應承慕容遲。
慕容遲倒也理解,顧見緒一直等著魏紫吾長大,又怎能輕易做到將親手送給別的男人?哪怕是權宜之計,怕是也捨不得。再說也的確顧忌魏嶢,更擔心太子在裡頭有什麼手筆。
不過,慕容遲也知道,等再過兩日,在他離京前,顧見緒一定會做出最終決定。至於吐谷渾王,對方的確是讓慕容遲給他在上京尋回去,但可沒有一定要什麼魏紫吾。
***
四月下旬,正是京城看牡丹的時候,魏貴妃便也指揮宮人擺了牡丹宴,供太后、皇帝、一干宮妃觀賞。地點設在宮中常用來設宴的宸安殿前庭中。
牡丹宴到太后誇讚,魏貴妃得意得很,便又召凌夫人帶上魏紫吾和木丁也一起進宮觀賞。
正巧遇到回宮看太后的章蘊長公主,魏紫吾母子三人便向對方行禮。
章蘊長公主瞇眼盯著凌夫人看一會兒,才道:“免禮。”這麼多年了也一直不明白,魏嶢為何娶這樣普通的人。
魏紫吾回頭看看章蘊長公主揚長而去的背影,微皺了皺眉。也聽說過,章蘊長公主曾追求過爹。雖然平時長公主對倒是和悅,但看起來對母親依舊敵意頗重。
來到宸安殿前,魏紫吾嘆宮中的牡丹不愧是京城一絕。工藝細的陶瓷花盆中,盛開著魏紫、姚黃、香奴、夜紅妝、瓔珞寶珠、墨魁、綠腰夫人、姐妹容、三繡球名品繁多,綽約生姿。
只覺這些牡丹濃的如艷霞湧,淡的如春水波。有的花瓣薄如鮫綃晶瑩,有些厚質如綺羅裁剪。花照人,令人眼也花了。
魏紫吾看得認真,卻聽魏貴妃人來傳話,說是幾位皇子帶著諸國王子也要過來賞牡丹。魏紫吾趕帶著木丁離開前庭,往魏貴妃和凌夫人所在的後殿而去。
聽宮人來報皇子們都已離開,魏紫吾才又帶著弟弟在庭院中玩耍。
“木丁,用走的,不能用跑!這是在宮裡,小心衝撞了貴人。”見木丁往林蔭下的水池那邊躥,魏紫吾趕追上去。
然而木丁已撞上一道影。虧得對方反應快,拽住矮胖的小影,木丁才沒有後倒坐個屁墩。
魏紫吾一看,竟是顧見邃,忙道:“木丁,快給太子殿下賠禮。”
木丁仰頭看看對方,太子殿下?他很快認了出來:“姐姐,這個人是上次”
魏紫吾趕去捂他的,斥道:“你不是答應姐姐要保。”太子一下就笑出來。
木丁趕點頭,用魏紫吾在宮前教他的口吻道:“木丁不是故意衝撞殿下。殿下寬恕!”
顧見邃看看魏紫吾,才看向木丁,慢慢道:“無事。下回走路仔細著點,別讓你姐姐到追你。”
木丁道:“哦。”
魏紫吾看看太子,便也道:“多謝殿下。”拉著弟弟就要走。
顧見邃卻道:“把木丁帶進殿裡給你娘,我有事找你。”
太子的目在對方上流連。魏紫吾今日穿的是雪白紗質燈籠袖衫,袖口挑繡金線流雲,配著鵝黃與白間褶的齊襦,擺曳地生姿,鬢旁別了一朵紫牡丹。一張雪玉臉龐,烏眸丹,實在比發間的牡丹還要人。哪裡捨得走。
魏瓔珞劈開了姐姐的棺材。 每個人都告訴她,姐姐是自殺的。 但屍體上的傷痕告訴她——「妹妹,我是被人殺死的。」 為了找到真兇,為了替姐姐復仇,魏瓔珞下定決心。 「我要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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